长漂勇士王列诗遗体告别仪式在成都举行

    遗体缓缓推入焚化炉，人群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沉寂：“‘老鬼’，开船了。”似乎，这与以往的长漂没什么不同，只是一次新的启程。

　　昨日，中国长漂勇士王列诗的遗体告别仪式在成都磨盘山公墓举行。最后送入焚化炉的一瞬，众人努力使眼泪不掉落，随着火焰升腾，青烟飘散，那曾经走过的八千里路云和月，在亲人故友的注视中最后归于天际……

　　长漂勇士王列诗去世追踪

　　“你去了遥远的雪山，去了遥远的长江源，在那里，你一直笑，一直笑。”

　　天府早报记者郑其毛逸摄影方炜

　　现场直击

　　呜呼老鬼，从容淡定，视死如归，散手人寰，乘风而去，却原来乔迁格拉丹东。看老鬼西去，凿冰成杯，舀江水酿酒，织牦牛为篷，砾石垒吧，重启旧业，日日翘首盼望……等着吧老鬼，终有一天，我等将不期而至。到那时，众兄弟姊妹，再聚一堂，开怀畅饮，喝干它长江水。

　　——引自1986年长漂队友张国宪祭“老鬼”诗作《长恨歌——祭老鬼乔迁》

　　他不爱眼泪，亲人便大悲无泪

　　清晨7时许，成都磨盘山公墓。儿子郑旭恒怀抱父亲王列诗的遗像，前来送“老鬼”最后一程的人们聚集在周围。“遗体告别仪式即将举行，请亲人、朋友进入告别厅。”随着公墓工作人员的提示，一行人缓慢前行。

　　距离告别厅还有10多级石梯，告别厅就在前方数步之遥，那里躺着王列诗的遗体，妻子林燕蓦地浑身发软，似乎全身的气力已耗尽，再也无法挪动半步。那短短的几步路，却是从此阴阳相隔的长长距离。顺势坐在石凳上，林燕垂头不语，隔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平静地对着众人，“他不喜欢看人哭，所以，我呆一会不哭，大家也不哭，让他安安静静地走。”

　　8时06分，哀乐响起，遗体告别仪式开始。王列诗静静躺着，容颜枯瘦，两颊深凹，不复长漂时的魁梧。低缓的哀乐，似乎一声声敲打在亲人心尖。

　　林燕红着眼眶，努力使眼泪不掉下来。她一路踉跄绕灵柩一圈，直到被人扶出告别厅后，背对着王列诗遗像，似乎觉得丈夫这下看不到她在哭，泪水才豆子似地掉下来。

　　王列诗辞世后，漂流队友们不禁想起，“老鬼”生前曾在一次玩笑中笑谈，死后把骨灰撒入长江，让自己的身和心真正融入长江。对于丈夫生前的无心笑谈，林燕轻轻说：“要和家里其他人商量了再说。”而家人大概还是更希望他入土为安，商量的最终结果是，骨灰暂存殡仪馆，计划一年后迁至龙泉驿下葬。

　　他爱漂流，便在另一世界起航

　　8时28分，王列诗遗体缓缓滑进焚化炉。大厅一片寂静，人们的目光落在王列诗身上，默默送他最后一程。

　　“‘老鬼’，开船了……”人群里，一个低沉的声音顿时又让亲人眼圈一红。

　　开船的吆喝来自王列诗的长漂队友，在队友们眼里，“老鬼”没有走，而是到另一个世界去进行新的航程了。当年的长漂队友阿莎也在网上为“老鬼”致辞祭奠：“你去了遥远的雪山，去了遥远的长江源，在那里，你一直笑，一直笑。”

　　昨日，王列诗全国各地的长漂队友、朋友也在网上祭奠他们永远的“老鬼”。朋友们的留言更像是在“拉家常”，朋友们觉得，“老鬼定好了时间，买了一张没有返程的票，先行一步勘察地形去了。”

　　当年长漂队友杨勇在网上一路相送，“愿你在天堂继续漂流。”1986年长漂探险队队员张国宪赋诗追忆着这位兄弟的岁月，“沱沱河上，煮鱼猎奇，把酒醉通天。中年老鬼，海海酒量，长发飘飘，永远一身户外……”

　　朋友杨斌还唠叨起了当年和王列诗笑谈“如果有朝一日临死时彼此会做些什么”的往事，“你记得吗？当时我说，我给你拧开酒瓶盖子，只准闻一下，点燃一杆烟……不过，你显然不高兴我的告别仪式……”尽管是面对着电脑，独自在网上祭奠着“老鬼”，杨斌却似乎和“老鬼”“聊”得非常兴起。

　　见证者说>>>

　　他是凝聚长漂精神的“水泥”

　　“自始至终，‘老鬼’都没有对长江变过心”。四川日报报业集团新闻研究中心副主任赵坚，曾于1986年作为随队记者，参与见证了整个长江漂流科学考察探险，昨日，再忆起王列诗这位老友，赵坚如此形容。

　　因为长漂，赵坚与“老鬼”王列诗结下了深厚友谊。王列诗病重期间，他三次前往医院探望，“老鬼”对长漂的笃定与坚持，让他感慨良多。而今，故人已去，留下的只是无限的追忆。赵坚神情淡定，言语却不乏激情地忆着当年：“一群20多岁的热血青年，与大自然的搏击中，队员们领略山河壮丽；九死一生的激流勇进中，感悟生命的张力。”

　　谈起王列诗，话题不得不讲到他周遭一群“长漂人”26年不变的情谊。“当年长漂时，‘老鬼’主要负责后勤工作，上船漂的机会少之又少。但是，他最后却凝聚了一批‘长漂人’。”在赵坚看来，“‘王老鬼’包容的天性，江湖的本性，还有一颗对长江从未变心的肝肠，如此种种，让他把‘长漂人’紧紧粘合在一起，带领着一群人去圆长江梦。”也成就了26年不褪色的友谊。

　　作为旁观者和曾并肩战斗的老友，赵坚一路看着自长漂梦想在“老鬼”心中扎根的那一刻起，王列诗就不曾放弃，一直圆梦的脚步。“正是他有对长江的热情，豪情万丈的江湖气，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漂友人’。”“但是，仅凭‘老鬼’一个人的江湖豪气、痴恋长江的情愫，聚集起来自天南海北的‘长漂人’还远远不够。准确的说，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青春记忆。”赵坚形容，一直扛起长漂大旗的王列诗，是长江精神的“水泥”，“他像水泥一样，把长漂健儿粘合在一起，把长漂精神凝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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