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瓦巴尼（右）和他的联络官。

　　全程飞了7个小时，中途要在卡塔尔转机，阿卜杜拉·阿卡瓦巴尼已经顺利地从中国回到了也门。尽管路线与来时一样，但和一周前他在北京落地时“从没参加过一次国际大赛”的忐忑相比，归途中，阿卡瓦巴尼多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和莫·法拉赫等顶级选手一起完成了国际田联北京田径世界锦标赛5000米的预赛，并以16分02秒55跑出了个人最好成绩，尤其是他全程都光着脚。

　　別着“1082”号码布的红色背心套在身材矮小的阿卡瓦巴尼身上显得有些长，塞进短裤里还能翻出一层皱褶。站在起跑线上的阿卡瓦巴尼，身高只到身边诸多“对手”的肩膀，尽管其四肢看上去十分纤瘦，但阿卡瓦巴尼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时，却“暗示”了自己的实力，“我是通过全国选拔才到这里来的，也是这次唯一代表也门参赛的选手。”

　　8月26日的北京天气晴朗，5000米预赛在当天上午举行，此时，鸟巢中间的红色塑胶跑道已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阿卡瓦巴尼起跑不久就被甩在队伍后面，但他却吸引了多数观众的目光，因为与别的选手穿着花花绿绿的跑鞋不同，这个16岁的小伙子是光着一双黑色的大脚在奔跑，赤足完赛的阿卡瓦巴尼也让该项目的冠军、英国名将法拉赫感到吃惊，“这真不可思议，我专门去和他握了手，我告诉他，‘你太棒了’。”这对本着“重在参与”心态的也门少年是莫大的激励，“我来参加比赛就是为了快乐，并没有想去争金夺银，但现在，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他们一样跑得更快，甚至成为冠军。”

　　“我很喜欢不穿鞋跑步，这是模仿我的偶像纳贝尔·伊拉杰，他是也门最优秀的运动员，他喜欢不穿鞋参加比赛。”对于光脚跑步的原因，阿卡瓦巴尼有多种解释，除了早就计划好把比赛鞋留在也门，到赛场上“向偶像致敬”外，脚趾受过伤也让他感到“穿着鞋跑不舒服”。说这话时，阿卡瓦巴尼耸着肩、把两只手夹在膝盖间坐在沙发边缘，在大一号的凉鞋里的脚趾，像被主人点到名似的动了动，“我跑的时候觉得鸟巢很美，赛道踩上去也很软很舒服，挺适合光脚跑的。”

　　在陈睿看来，阿卡瓦巴尼“很喜欢光着脚”，作为他的随队志愿者，他每次在酒店房间看到阿卡瓦巴尼“都是光着脚”，“我问他冷不冷，他说已经习惯了。”但陈睿注意到，阿卡瓦巴尼并非没有跑鞋，“一双旧旧的红黑网格跑鞋”每天都会伴随他出现在鸟巢的热身场或朝阳体育场的跑道上，但令陈睿感到奇怪的是，“他只在场地中间方形的草地上跑，从来不上跑道。”

　　“我很喜欢在草地上跑步，以前踢球时是这样，后来在家乡训练也是这样。” 阿卡瓦巴尼曾经最喜欢的运动是足球，平日里他常常和朋友相约去踢球，“在也门，很多田径教练会从足球运动员中选择一些奔跑能力较强的孩子去当中长跑运动员，我就是这样被选上的，后来在全国田径比赛里夺了冠，才在一年前开始正式训练。”和阿卡瓦巴尼一同训练的队员约有40人，每天训练半小时到1小时，室内训练就在一个厂房里，“也有跑道”，而室外训练就在草地上。在谈及自己的转变时，阿卡瓦巴尼显得有些羞怯，“在我看来，长跑是一个人在奋斗，非常考验意志力和耐力，它和集体运动不同，可以更完全地展现个人的运动天赋。”

　　在阿卡瓦巴尼看来，自己是有天赋的。陈睿曾经看过他的手机屏幕，“是他捧着一个大大的奖杯站在一排奖杯前面。”这与他给人羞涩、腼腆的印象有些反差，由于不会说英语，陈睿和阿卡瓦巴尼的沟通更多地只能靠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卡瓦巴尼都表现得“小心而紧张”，直到赛程过半，慢慢熟络起来，阿卡瓦巴尼才会主动为陈睿演示“如何玩好一款手机上的飞行游戏”。

　　“赤脚的也门小哥被超了一圈的大部队踩了脚，差点跌倒，让人着实替他担心了一把。”当阿卡瓦巴尼在比赛场上奔跑时，陈睿注意到，在比赛进行到2800米左右的一个弯道处，已经被套圈的阿卡瓦巴尼在大部队经过时被“推”出赛道，一个踉跄后他又被甩在队伍的最末端，但在最后50米的冲刺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赛道上坚持着，这一场景令全场观众起立为他鼓掌，一直到他冲过终点。虽然，他的成绩在预赛所有37名有成绩的选手中排名垫底，但他的表现受到很多也门观众的“点赞”，“他是我们的骄傲，他表现的坚韧是也门应展现的事实与真相，而并非战乱。”

　　记者 梁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