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没觉得他老 张怡宁的大哥--队友眼里的孔令辉

　　十年前，张怡宁在电视里看着20岁的孔令辉打球，高举起圣勃莱德杯，当时还在北京队的她把孔令辉和刘国梁当作自己心中的偶像和今后在乒乓球道路上的发展榜样；后来成了队友，在一起生活训练，偶像变成了大哥哥，神秘感过后多的是一点平和的理解。

　　2001年大阪世乒赛男团半决赛，孔令辉独丢两分，险些成为罪人，刘国正独得两分，一跃成为英雄。释放激情，排解压抑，纵横泪水，走出赛场的刘国正在迎接队友近乎疯狂的庆祝方式前和孔令辉曾经短暂地对视。小辉曾说：“大阪，刘国正救了我一‘命’！”国正曾说：“对视的一瞬间，我能感受到小辉内心的压力和不服气的韧劲。”2005年乒超联赛，孔令辉正式转会山东鲁能俱乐部，刘国正和他并肩作战。11胜9负，小辉在鲁能的战绩也许让很多人都不满意，但在刘国正看来，“快30了，小辉和其他运动员的情况都不一样，能保持目前的状态已经太不易了。他想得开，心大，就算以后不打球了去当教练，也能干得不错。”

　　2002年釜山亚运会归来，全队开会，老蔡批评了两个人，男队典型是孔令辉，女队典型是王楠。会后，这两人心照不宣地击了一下掌。后来，队里开会只要提到对方，他俩就彼此看一眼，然后相视一笑。2003年巴黎

　　从2003年开始配对，孔令辉/王皓参加的第一个比赛是希腊公开赛，第一次世界比赛是巴黎世乒赛，最难忘的比赛是雅典奥运会上输给老瓦/佩尔森和上海世乒赛最终夺冠。在王皓眼中，孔令辉是一个对

　　王楠：像是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真正认识他是2002年的釜山亚运会

　　孔令辉出道比我早，我小时候看他打比赛，那是1988年第二届青年运动会。孔令辉那时就挺有名的，他给人感觉不爱讲话，好像不太好接触。后来进了国家队，我俩也从来没有正经聊过天。那时候，大家说话都是互相挤兑，互相吹捧或者贬低，在一起闹。他拿冠军我觉得挺正常，他训练我也没看见，跟刘国梁比起来，他还是属于比较踏实的。

　　2000年，在悉尼，我们两个都拿了单打冠军，那时候在那个位置上，都是事业蒸蒸日上风头正劲吧，还真没怎么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能当时他跟我也一样，眼睛里只有乒乓球和成绩，现在都做回平常人，才看见朋友和周围的一切。

　　我们两个的交情应该是从2002年在釜山亚运会开始的。釜山亚运会，我打得不好。当时我们住在亚运村，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我记得那天我只剩最后一项单打，对金茂校，比赛前，孔令辉从离我老远的地方以特别快的速度走到我跟前，我以为他要干什么呢。结果他跟我说：“胖楠，你上去就跟她劈了啪啦往这儿打那儿打。”给我讲了一通战术，说完他就走了。孔令辉从来没跟我讲过球，他可能看我状态不好，虽然他嘴上不会像别人那样安慰我，但可以感觉到他其实挺关心人的。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吧，我也算是重新认识了孔令辉。那时候谁跟我说一句话，我都会印象特别深，那天他跟平时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他对你的关心似乎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你感觉你还是最好的。从那以后，我们两个人熟了很多。现在女队员里，他也就跟我说说话。我们都在一楼练力量，有时候他跑到我跟前问，胖楠，你最近怎么样？我说还行，他就说我怎么怎么样，好像发一通牢骚似的，开始讲球，讲伤，讲完以后又继续做力量去了。

　　他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有时候出国打比赛在机场，孔令辉总是一个人逛，有事情就过来问你，没事就跟不认识你一样。

　　有一阵流行吃哈尔滨的小干肠，我很随意地跟他说，你妈什么时候来，让她带点小干肠呗。后来我自己都忘了这话，可他真把小干肠拿来了，而且每个人都分点。给的时候却不好好给，都是往人家怀里一扔，还念叨着：拿走拿走，赶紧拿走。

　　小辉最治我

　　以前跟刘国梁说话、开玩笑多一点，跟孔令辉话不多。我跟刘国梁互相挤兑，孔令辉过来了，通常是他说完，还没等我回嘴呢，他人走了。后来刘国梁跟我说，我发现谁最能治你了，是小辉。

　　现在我终于能跟上他说话的节奏了，也能回上嘴了。他说话一快，我就说，你慢慢说，着什么急啊？他说，这还快啊，怎么快了。他现在给我打电话没别的事，就是用车，说话还特别快：“王楠，车钥匙放哪了？赶紧的，赶紧的。”我说，车钥匙在我手里，但我人没在北京。他说，你没在北京把车钥匙带走干嘛？经常就是这样。

　　但有什么事你给他打电话，他都挺帮忙。你想让他干点什么，他都会很真心地帮你。你说，千万记住啊，他说，到时候你再给我打个电话，你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给你办了，不会说应付你。

　　如果你问他球上的东西，他真能告诉你。输球可能是因为他在场上处理得不够好，但他确实有很多经验。

　　我没觉得他老

　　他跟我一样，不能说“老”字，你要是跟他说你老了，他会说我不老，我才30。也不能提退役，现在我们俩总拿这两点相互挤兑，一般人也不跟我们说这种敏感话题。男女队在一起练力量，我看他挺积极，身体训练挺卖力的，我也没觉得他老。

　　这多年打下来，现在可能是最不容易的时候，男的要比女的更不容易。我觉得只要能站在那里打本身就是一种胜利，都需要一种勇气。我能感觉到他特别想打2008，而且非常想打好。现在面对新人的冲击，他会有一种危机感。男的球跟女的还不太一样，女线上相对比较稳定，不可能说一下子谁都赢不了，但男的竞争要激烈得多。女的如果不打了，可能还有退路，事业对于男人来说更重要一些。以前也有30岁还在打的，但成绩没有孔令辉好。尤其是什么辉煌都经历过了，还能坚持到现在，这点非常不容易。

　　孔令辉的“沧桑美”

　　我们俩最辉煌的时候都是在悉尼奥运会，孔令辉可能从2000年到现在一直没有太好的成绩，我从2004年开始感觉有些吃力了。我想人都需要一个调整的过程，不可能永远站在那个位置上。我想，孔令辉现在还是非常相信自己。他是一个挺自信的人，从小就被人捧着，球迷那么多，他的球迷到现在在男队员中还是最多的。都说他帅嘛，我身边也有朋友说他帅，我真没觉得。尤其最近两年，整天胡子拉碴的，一点也不帅(笑)，孔令辉告诉我这是“沧桑美”。其实，平时他挺注意自己的外表，他应该是男队员中穿衣服最讲究的一个，无论牌子、款式还是搭配，不会说随便拿起一件就穿。自己的东西保管得可好了，包里瓶瓶罐罐装得特整齐，挺细腻的一个人，表里如一。

　　祝他早点结婚，结了婚也能打球啊。还有，别老胡子拉碴的，当然还要祝他生日快乐。

　　刘国正：他比我们想得开

　　小辉的气质和队里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我们两个有相似之处，但又非常不同，他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我生在武汉，十几岁去了广东，算是在南方长大，我们性格上当然不一样了。可能相比起来，他更外露一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爱说话，酷酷的，其实熟了以后，他的话可不少，尤其是经典的搞笑段子。我呢？算是内外兼有吧，但是可能没有小辉这么自信，他这种性格其实挺吸引女孩子。

　　2001年大阪世乒赛，我赢了金择洙之后，在向我冲过来的队友中，他是跑得最快，反应最强烈的一个。我很少看到小辉这么样流露感情，这么主动地去敞开心扉，他平时是一个能扛，能沉得住气，心里很有想法的人。说俗一点，就是比较成熟。

　　2005年，小辉来到

　　我自己没有勇气和能力打到30岁，小辉的心比一般运动员要大，想得开。有时候输一场比赛对我们来说像掉一块肉一样，很长时间过去了，还在琢磨。但小辉不同，他也难受，可想通之后，你会发现他跟没事一样，其实那是一种心理调节。难得糊涂呗，很多事情想也没办法，还不如不想。不计较，到头来反而解决了。

　　王皓：辉哥是我的榜样

　　刚开始跟孔令辉配双打的时候，自己非常紧张，很怕打不好他会不满，所以无论训练还是比赛，都想尽量减少自己的无畏失误。可配了以后，我才发现跟自己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如果我打丢一个球，或者没处理好，孔令辉总是安慰鼓励我，从来不会埋怨我，所以我俩配双打以后，我进入角色非常快，也比较放松。他知道如何去带年轻运动员，毕竟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在卡塔尔，我们俩心里都清楚：团体赛上的表现意味着在雅典奥运会男单竞争中多一些砝码。当时我们两人住一个房间，孔令辉经常跟我说起比赛中场面上的一些情况，凭他在场下看球的感觉，帮我分析，给我一些建议。毕竟是团体赛，虽然说考虑到奥运会单打报名，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比赛上，因为团体冠军最重。我连续几场状态不错，我想不管谁上，发挥出水平最终能夺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状态不好，是孔令辉上，我同样会为他加油。当时没想那么多，至于单打报名，回来以后由成绩决定。

　　2004年雅典奥运会第一次公布报名的那天，孔令辉练了一会儿就先走了。我记得回房间以后，他先过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说，没事，别放弃还有机会。我说当然不会放弃。我感觉从内心来说，他没有被落选压垮。那段时间，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所爆发出的那种巨大的潜能。平时训练，他可能使出70%—80%的劲儿，那时候使出了200%，给我最深的感受就是不到最后一刻，孔令辉绝不会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坚持。我俩下来对于球的研究比平时多得多。包括我们在雅典第一轮就输了，孔令辉对双打仍然没有放弃，奥运会前我们通常都是在决赛中输给自己人，可奥运会后，我们打了很多站公开赛的冠军。上海世乒赛前在厦门备战，我们没有泛泛练，而是有针对性地从各个方面进行训练。

　　最近几年经常有记者问孔令辉，你什么时候退役？他总反问人家：我为什么要退役？周围也有好多人问他，你怎么还不退役，他确实挺烦的，毕竟他还在打，而且他还挺喜欢打的，如果他对乒乓球没有能力了，他肯定不会继续打，他是不会勉强坚持的。如果他感觉自己还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打呢？

　　虽然我们两人的性格不太一样，但在球场上我们配合得比较默契，在生活中相处得也很融洽。只要他感觉你这个人不错，就会一直跟你深交下去，如果觉得你不行，也就是泛泛之交。我感觉他是一个比较倔的人，有时候容易抓住一样东西不放，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或者说打球，有点固执吧。孔令辉的性格不好说，性子有点急。跟他一起走路，你得一路小跑，要不一会儿他就把你落下一截，然后站前面等你。他在场下看队友打比赛，他坐不住，恨不得自己上去打。可能在那种不由自己控制的局面下，他容易着急，而我俩一起打球时，他不怎么着急。我们俩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了，就像上海世乒赛之前在厦门封闭训练，其实我们双打练得并不多，但能抓住细小技术，在比赛中大胆运用，彼此之间非常信任。

　　上海世乒赛单打比赛，孔令辉输给了陈(王+己)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一直在场地边看着我跟梅兹比赛。比赛结束后，我们两人一起回宾馆。因为第二天就是双打决赛，又是对外国人，我俩一回房间就开始看录像研究，我完全沉浸在对双打的准备中，一直没感觉自己单打输了。我想，如果那天孔令辉没有等我先回去了，哪怕我们晚一点开始研究双打，可能单打输球对我情绪的影响都会更大一些。而当时我好像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单打输了，等比赛全部打完了，过了两天我似乎才回过味来，想起来我的单打输了，但这时候痛苦的感觉已经不是特别强烈了。

　　我始终觉得，孔令辉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乒乓球运动员，但运动生涯仅仅是人生的一小段，我希望他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参加2008年奥运会。生活上嘛，早点娶妻生子，在以后的事业上，同样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乒乓球可能只占据他生命的三分之一，希望他以后的人生可以同样精彩。

　　张怡宁：从偶像到大哥哥

　　95年天津世乒赛时，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孔令辉打球，感觉他技术非常全面，而且形象也挺好，人很精神。进国家队这几年，平时跟孔令辉接触并不多，没有真正交心聊过，但一般出去打比赛都在一起，我感觉他就像大哥哥一样，挺照顾我的。比如，你问他一件事情，或者乒乓球方面的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给你解答，对我挺好的，一般都拿我当小孩，我一直感觉孔令辉真的就像前辈。他对事业非常执著，而且从来没把自己摆在多高的位置上，一点没有大腕的感觉，待人非常诚恳。我印象比较深的一件事是2004年我俩参加完日本公开赛后，蝴蝶公司要给我们拍一些东西，外国人总感觉中国人打乒乓球有什么秘诀，所以恨不得发球、正手、反手各个角度都要拍到，整整一天都耗在那里不停地拍，我感觉他挺有耐心，而且非常配合。(本刊记者 梁慧敏 宋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