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百花齐放江苏女乒 四位世界冠军弥补靳鲁芳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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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刊记者 宋斐

　　外柔内刚的她，20岁就结束了自己的运动生涯，早早地走上了教练岗位，她把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融在了几代弟子的身上；静若秋水的她，笑起来像个和蔼的母亲，怒起来仿佛冷面的判官，她一手缔造了江苏女乒从1995年到1998年的四连冠霸业；勤勤恳恳的她，如今已是桃李满天下，弟子杨影、李菊、邬娜、张莹莹都曾在世界乒坛登上最高的领奖台，而

柳絮飞、郭芳芳则代表中国香港和韩国征战国际赛事；执着坚强的她，在亲眼目睹了自己一手奠定的霸业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时，她也曾彷徨和无奈；25年执教路上，她收获的不仅是自信，更是掌控全局的思维和任何时候都不轻言放弃的韧性，在以输球作为代价的前提下，她把年轻的削球手范瑛推到了台前，2005年乒超联赛，我们看见的，是一支打法各异，新老结合的江苏女队。

　　在中国乒坛，没当过世界冠军的教练培养出世界冠军的例子并不稀罕；但没进过国家队的教练却能培养出大把的世界冠军，却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就发生在了靳鲁芳的身上。从外表上看，如今的靳鲁芳和一般的江南女性没有任何分别，精巧细致的五官难掩一丝岁月的沧桑。但只要张嘴说话，靳鲁芳严谨的思路和充满感染力的表述让人立刻感受到她不同于常人的丰富经历。

　　三十多年前，直拍正胶打法的靳鲁芳像一株清灵素雅的水仙，除了有一手出色的发抢外，更有着一身不俗的气质，可以说，她以出众的球技和外表在当时的江苏队占有一席之地。从1972年到1980年，靳鲁芳在省队待了9个年头，但一直没有机会打出来，于是，她在20岁的黄金年龄选择了退役。何去何从，靳鲁芳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依稀觉得，自己不应该也不想离开乒乓球。一个偶然的机会，靳鲁芳来到了江苏省体校当助理教练，主要带小球员。当她对新工作岗位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消褪时，靳鲁芳突然发现，带队员竟然还不如自己打球那么驾轻就熟，尤其是缺乏相应的执教实践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她认为自己不能硬着头皮教球了，必须去学校学点东西。

　　1981年，21岁的靳鲁芳考入了南京体育学院的体育训练学专业。这一读，就是两年的时间，靳鲁芳完全脱离了教练的岗位。谁知道，文化基础并不出色的她，竟然喜欢上了枯燥的理论课程学习，1983年专科毕业后，靳鲁芳特别想再读一个专升本。但遗憾的是，当时南京体院的体育心理学专业不设专升本的课程。恰逢这时省体校急需教练，一个全新的靳鲁芳就这样再度上岗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第一批弟子，杨雪梅、戴敏和9岁的邬娜。

　　1988年，六运会结束后，江苏女一队和女二队合并，吴宗法出任主教练，靳鲁芳和乔小卫则分别是主管教练，那时，靳鲁芳还曾带过井浚泓一段时间。1991年，吴宗法到新加坡任教，靳鲁芳被任命为江苏女队的主教练。从1991年到2005年这15年之间，靳鲁芳培养出了五批出色的队员，她们中的代表就是邬娜、李菊(江苏队、国家队主管教练是乔小卫)、杨影、张莹莹、柳絮飞、郭芳芳和范瑛。除此之外，大弟子杨雪梅后来在日本联赛中站功赫赫；方荔也在法国的联赛中保持着90%左右的胜率。用靳鲁芳自己的话说，这一批又一批的队员，就仿佛是自己当初梦想的延续者，“这些女孩子，性格都非常有特点。我当教练就是这样，喜欢有棱角、有灵性的运动员。她们中有些人退役了，有些人出国了，但我们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今年全运会预赛前两天，郭芳芳和丈夫金承焕回徐州办喜事，特别打来电话邀请我去。但由于比赛临近，我实在抽不开身，不过贺礼我是托人带到了。”

　　在第44届世乒赛上，邬娜搭档刘国梁问鼎混双冠军，她也成为“江苏三杰”中年龄最大但获得世界冠军最晚的人。谈起邬娜，靳鲁芳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段家事，平淡又颇有感慨，“1983年是我把9岁的邬娜招到自己手下的。当时她的技术实在提不起来，搓球不会，对攻只会打上旋，下旋不会拉，在五个队员中她年龄最小，技术最差，我花的时间最长。因为我认定，邬娜将来能打出来，因为她胆子大，接受能力强。同样大小的一帮孩子聚在一起，她总能当孩子王，有点领袖气质。”事实证明，靳鲁芳确有独到的眼光，1995年全国乒乓球锦标赛，女团1/4决赛，江苏队一改最近三年来总迈不进四强的局面，以3比2险胜河南队。其中，邬娜击败了邓亚萍，为江苏队拿下了最为关键的一分。1997年44届世乒赛女单比赛，邬娜3比0完胜陈静，最终获得了一枚宝贵的铜牌。在靳鲁芳看来，邬娜的打法有着别人模仿也模仿不去的特点，“她是左撇子，上手速度特别快。由于以前在镇江，邬娜的启蒙教练从小就给她灌输了强烈的落点意识和两条直线的运用，因此，她的球让很多人都感到特别不舒服。”2005年8月3日，在江苏无锡山禾女队客场挑战北大方正女队比赛前，邬娜和夫君商毅特地带着一岁的孩子到北大勺园宾馆看望靳鲁芳。“我们江苏女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和睦也有小磨擦，我就是这个大家庭的管家。”准备和邬娜一家三口共进午饭前，靳鲁芳带着一脸幸福说道。

　　单从外表判断，靳鲁芳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不温不火。实际上，靳鲁芳是一个脾气特别急的人，“你想想啊，打正胶快攻的有几个是慢性子？急是急，但是我胆子不大，所以当运动员时没有取得更好的成绩。而杨影和张莹莹的特点就是在场上敢拼，要球，这是她们比我强的地方，也是她们身上我最看重的特质。”有心栽花花不开的靳鲁芳，熬到了20岁也没能迈进国家队的大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她，却培养出了中国女子乒坛迄今为止最后的两个直板正胶世界冠军。

　　徐州籍的杨影，是被靳鲁芳从徐州市体校直接招到省队来的，为此，靳鲁芳还专门召开了教练会议，在她的极力劝说下，大家才达成了一致。“不为别的，我打直板，我相信自己挑队员时候的感觉。当初杨影给我的印象太好了，人来疯，很灵活，上了场就特别兴奋。”而当杨影、李菊等人已经先后进入国家队，经历了43届世乒赛的洗礼之时，靳鲁芳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将张莹莹带了出来。1994年，靳鲁芳出面，替张莹莹免去了在乒乓球自费班的一切费用。当时，张莹莹还没有什么成绩，但靳鲁芳看重的是她的灵活性和手感。这三年期间，靳鲁芳说自己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每天像机器人一样训练完再给张莹莹补课，晚上带着她看刘国梁的技术录相。1999年，16岁的张莹莹在45届世乒赛混双决赛上和马林搭档，一鸣惊人地夺取了赫杜塞克杯。可惜，像转瞬即逝的流星一般，年少的张莹莹没能在荣誉面前找到一条正确的发展方向，加上自身伤病太多以及改大球后直板正胶打法的难度加大等等因素，她一步步地从国家一队、二队，从超级联赛中消失了。对此，靳鲁芳既无奈，又惋惜，“这个孩子太可惜了，就是因为冒得太早，没能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其实，她的手感在直拍选手中是不多见的……”

　　2001年，张莹莹曾经和靳鲁芳闹过别扭，这是因为靳鲁芳把更多的比赛机会给了范瑛。其实，对靳鲁芳而言，这是一个痛苦又冒险的抉择。张莹莹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到了现在，靳鲁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向下走；球队的青黄不接已经成了现实，再不锻炼范瑛，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但让一个16岁的削球手去打主力，实在太冒险了。“范瑛是镇江的一个教练推荐给我的，第一次看她打球时，她只会两面拼命加转削。基本功是差了点，但是我喜欢她身上那种一点就透的特点，所以我效仿丁松的打法给她设计了全新的技术发展方向。”2000年前，丁松的那几盘技术录相被师徒俩看了又看，以至于最后范瑛经常抱怨：“教练，都能背下来了。再看的话，录像带要被看烂了。”为了能够把握削球这种古老打法的玄妙之处，靳鲁芳在教范瑛的同时，自己也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琢磨削球。难怪范瑛经常和别人开玩笑，“我们教练的球，比我削得好。”跟外向的杨影比起来，范瑛绝对是另外一种性格，而她的这种独特个性也让靳鲁芳认识到了“厉害”，“别看范瑛话不多，其实她的思维很敏捷。但思想转得快了，又容易想法多，这直接导致了她吃苦精神还不够，比较急躁。”2002年一次比赛上，女双16进8，“满脸写着难受”二字的范瑛又不耐烦了，最终输掉了比赛。正在气头上的靳鲁芳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她冲了过去，用力地拧了拧范瑛的脸。范瑛还真倔，不哭也不笑，比赛结束后一个星期没有和靳鲁芳说话。最后，还是在别人的劝说下，范瑛才分四次给靳鲁芳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算是认了错。靳鲁芳很清楚，范瑛是因为要面子，当面认错，她是张不了口的。

　　从1995年带队首夺全国锦标赛女团冠军开始，靳鲁芳一手打造了江苏女队在全国团体性赛事上的四连冠。1999年，邬娜正式挂拍之后，江苏女队只取得了全国锦标赛的季军。2000年，杨影在技术上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李菊的身体一度出现问题，靳鲁芳已经明显感到非常吃力了。由于同时输送给国家队几名主力，江苏女队在后备人才上也出现了断档，2002年，李菊和杨影从国家队退役后，靳鲁芳第一次在联赛中感受到了“掉级”的危险。那是一段度日如年的煎熬，靳鲁芳天天茶不思、饭不想，回到家就发呆，一躺上床就开始失眠，整宿地望着天花板。搞体育出身，现在从政的丈夫早就发现了靳鲁芳的心理压力，他激将她说，“干不了还逞能，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干脆明天你去辞职得了。”靳鲁芳是个骨子里特别不服输的人，丈夫这么说，歪打正着地起了积极作用。正所谓“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看着四年的辉煌霸业一步步支离破碎后，靳鲁芳逐渐走出了虚幻的回忆，接受了残酷的现实，“都输成这个样子了，已经不能再去回忆和后悔了。我给队里确立的目标就是先保级。”成功地引入了外援井浚泓和武田明子之后，江苏女队终于渡过了难关，在2002年的联赛中成功保级。

　　品尝了失败痛苦的同时，靳鲁芳一样尝到了锻炼范瑛的甜头。从2002年担任第一主力之后，范瑛的技术水平和临场发挥大幅度提高，加上状态回勇的孙晋以及杨影和怪球手陈晴在双打上的穿针引线，靳鲁芳又给球迷带来了一支新老结合但充满生机的江苏队。2005年，靳鲁芳依旧在联赛开始的初期把目标定位保级，但到目前为止，江苏无锡山禾女队以8胜8负的战绩暂时排名第五，保级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靳鲁芳，一个当乒乓球教练的普通母亲，她的儿子身高却将近1米90，是篮球一级运动员。“儿子快考大学了，压力挺大的。希望到时候他能发挥得好一些，我还是希望他在南京上学，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