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奇志中国男儿潘德明 徒步单车相伴周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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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天环游世界》是法国作家凡尔纳最知名的一部小说。主人公福格为赢得一次打赌，在80天内环绕地球一圈，争分夺秒地赶路。他搭乘火车、轮船、大象和热气球，以坚定的意志展开一波又一波冒险，克服无数自然和人为的障碍，途经土耳其、印度、中国和美国，终于如期返回伦敦。小说被拍成电影后，轰动一时，获得多项奥斯卡奖。

　　中国虽然没有福格那样依靠各种交通工具在短短80天内完成环球一周“壮举”的人

物，但有一位仅仅依靠双脚真正把地球走了一圈的———潘德明。

　　记者 王志辉　翻拍　杜建雄

　　城市快报

　　　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在希腊雅典开幕。此时的中华民族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为洗刷“东亚病夫”的耻辱，为强国强种，许多有识之士不断进取，致力于近代体育的传入、传播，扩展中国的影响———潘德明就是其中之一。

　　用浙江省体育局文史资料委员会吴采森的话说，“潘德明，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英雄。他的故事应当广为人知，他的塑像应当矗立在中国的某个都市中。但是，他被我们遗忘了。他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年代，原本应当很轰动的，可惜那个时代国难当头，战乱频频，这件壮举很快便被突变的风云淹没了。”

　　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用炮舰轰开了中国的大门。英国一位军官在日记里惊叹：“没想到版图如此辽阔的东方大帝国，竟这样不堪一击！”

　　吴采森说：“他像一颗巨大而冷寂的流星，在茫茫夜空中悠然闪过，那灿烂的光芒曾令全世界为之瞩目。尽管那时中国已经衰败到极致，但各国元首和政府首脑依然礼貌的以贵宾之礼接见了潘德明，各国传媒也对潘德明的壮举倍加称颂。”

　　1930年夏，年仅22岁的他，随中国青年亚细亚步行团从上海出发，而后只身徒步和骑自行车周游世界，历经七载，经越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受到印度甘地和尼赫鲁、“土耳其之父”凯末尔、英国首相麦克唐纳、美国总统罗斯福等国家元首和世界文坛大文豪泰戈尔等的接见和招待，壮丽的业绩为世人所惊叹。据浙江省湖州市体育局韩锡曾先生介绍，其实潘得明异国万里行，足迹遍五洲的志向，少年时代就已经立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年少立志放眼世界

　　1908年1月8日，潘德明出生在浙江湖州城北，今湖州市政府第一招待所门口一个“红帮裁缝”的家里。父亲潘福山，学得一身好手艺，专为湖州海岛堂传教洋人缝制西装。年幼的潘德明很喜欢在城里到处跑，父亲称他是“关不住的野马”。1917年农历正月初一，九岁的潘德明看到城里人过年的热闹景象，突然想去山中，看看庙宇中的和尚是怎么样过年的？

　　为了看个究竟，他好奇地只身跑到城外风景秀丽的山庙中。寺院里的僧人盛情地款待了这位小客人。方丈看他天真活泼，兴致勃勃地带他登上山巅游玩。潘德明四下眺望，只见一望无垠的大地，美不胜收；繁华的湖州城，竟成了一个小方块。他不禁嚷道：“这世界可真大啊！”方丈抚摸着小德明的头，意味深长地说：“这世界确实很大。如果你站得再高点，还可以看得更远、更大。但是，不管怎样，你始终不可能把大千世界都看到，因为地球是圆的。早在一千三百多年以前，我们中国有一位玄奘法师。就是你们平时所说的唐僧和尚，他为了去西天取经，走了17年，可是，连世界的一半的一半还没有走到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方丈的一番话，在潘德明平静的心海中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他要看看这个世界的涟漪。

　　有谁会想到，当时一个才9岁的孩子心中，竟然立下了一个环游世界的壮志。

　　十八里县城练脚板

　　自小被称“爬山虎”

　　旧时湖州城头有城墙环抱，俗称“十八里县城”。自从潘德明立下周游世界的壮志以后，为了练就铁脚板，每天金鸡报晓，他便翻身起床，踏着晨曦，爬上城墙，迈着轻松的步伐，把大地唤醒。严寒酷暑，从不间断。开始，他一天锻炼下来，感到浑身酸痛。父母知道了，心疼地劝他别“傻”，以免弄坏身体。但小德明每天清晨还是偷偷地起床，顽强地坚持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八里县城”，他能跑得轻松自如了。

　　潘德明为了检验自己的锻炼成果，每年暑假父亲上莫干山(湖州地名)给洋人缝衣，他总是跟随前往。莫干山上没有蔬菜供应，必须到山下村里购买。潘德明便请父亲把买蔬菜的任务交给他。父亲担心他年纪小，上山下山几十里路吃不消，可德明硬是争着要去。父亲无可奈何只得让他试试，岂料他由于平时坚持锻炼，脚底生风，上下神速，有人风趣地称他是“小爬山虎”。

　　龙溪江中学游泳

　　浪里白条少年郎

　　少年时的潘德明考虑要周游世界，少不了跋山涉水，不学会游泳可不行。幸好他家门口有条运粮河，因此，就在他打定“周游世界”这个大主意的那年夏天，年仅9岁的他瞒着家里人，独自来到运粮河中戏水，立志征服“水霸王”。在同伴的帮助下，他终于学会了“狗爬式”。这时，他兴奋地跳起来，连忙请邻居凌老先生前来观看他的游泳表演。凌先生被他天真烂漫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并为他好学上进的精神所感动，于是亲自下水教他学习自由泳。从此，他每天在运粮河中锻炼不止，游泳技术日见长进。

　　当潘德明学会自由泳以后，为了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他还常常相约比他年龄大的同伴跃身湖州城西龙溪江中锻炼。滔滔龙溪江，使他练出了好水性，少年时期有人称他为“浪里白条”。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游世界的决心越发坚定，为了完成这个宏伟的计划，没有一个好身体是不行的。为此，他在学生时代，十分注意锻炼身体，特别喜欢长跑和跳高。在上小学时，校里举行体育比赛，他常常夺魁。后来，进入海岛中学，体育成绩更加突出，学校举行运动会，他总是夺得跳高和10000米跑两项第一名。当时，教会学校常举行地区性比赛，他总是为学校夺取跳高和长跑比赛的两项桂冠，因此深受同学们欢迎，大家都尊称他为“长跑健将”、“跳高大王”。

　　一篇报道引兴趣

　　热血沸腾展宏图

　　1930年春，中国为数不多的几家报纸在不大显眼的位置登了一条消息，称上海由李梦生发起，有八位青年，组织“中国青年亚细亚步行团”，计划分三期徒步走遍亚洲。其中最大的27岁，最小的一个女孩才16岁。《申报》称他们“以一种任重致远的毅力，完成环行亚细亚一周的宏愿，真是非常的豪举！”这八位青年的宣言写道：“在历史上背负了五千余年的文明和创造的中华民族，在他悠久的继续发展中，也产生了不少的冒险家，为我们的历史增加了光荣的材料。不幸到了近世，尤其是我们这个政治社会种种设施尚未走上轨道的现代，萎靡和颓废成了青年们普遍的精神病态。一切坚毅有为、勇敢卓绝的伟大雄图，都从我们青年的堕落生活中被淘汰消失去了！……我们这个小小的集团，虽然人数并不多，财力并不厚，然而我们决心以坚忍不拔的勇敢精神，从上海出发，逐步实现我们的目的。在每一步中，我们要显示中华民族的光荣。要在每一步中，给社会以极深刻的印象，一直到我们预定的全程终点。”

　　读了这血气方刚的宣言，已是青年的潘德明不能平静了。

　　振奋精神勇敢加入

　　意志坚定环球一周

　　潘德明16岁时随父潘福山自湖州回到上海，在南洋高等商业学校学习两年后，便到南京与人合开了一家西餐馆。潘德明为人谦虚而热情，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所以餐厅的生意相当不错，南京外交界的许多“老外”常来光顾。

　　得知八位青年勇士准备步行环游亚洲的消息后，潘德明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要汇入到这振奋民族精神的行列中去。经写信征得父亲的同意，他一番筹措，关掉西餐馆，迅即赶往上海。可步行团已于1930年6月28日出发，踏上了徒步环游的征程。他又马不停蹄乘车赶到杭州，终于赶上了步行团。潘德明慷慨陈词，要求加入。可是，真正走了一段路，步行团的成员才晓得激昂的宣言和实践的劳苦是两码事。尽管此时已经被新闻界“炒”得十分郑重庄严，其中的冯冰魂、崔小琼等三人还是难耐其苦，先后告退，而潘德明却成了步行团的新成员。10月中旬，步行团到达广州，先后又有黄越等人退出。此时只剩下三人：李梦生、胡素娟和潘德明。办完离境手续，三人于1930年11月21日乘船到达越南海防港。炎热的气候和旅途的劳顿，无疑是更为严峻的考验。步行至西贡(现胡志明市)，李梦生和胡素娟病倒了。潘德明等了一段时间，见两位队友缠绵病榻，并准备打道回府后，他的思想发生了激烈的斗争：退回去，还是走下去？

　　退，就意味着这次行动的完全失败，新闻成了丑闻，势将遭到国人和各方舆论的嘲笑，如果就这样给中华民族被外国人称为“东亚病夫”增添耻辱的筹码，还不如当初就不做，不发宣言。经过一番思考，潘德明做出了一个悲壮的抉择：言必信，行必果。哪怕就剩我一个人，哪怕死在半路上，也要坚决走下去。他的热血沸腾了：那八个伙伴的退缩更加激发了他的豪情。潘德明决定要来个更伟大的举动；索性走出亚洲，环绕地球一圈！

　　一辆单车一双脚

　　走出中国的威风

　　1931年元旦，潘德明买了一辆英国产的兰翎牌脚踏车。他身穿已日见褴褛的童子军服，告别昨天的伙伴，深情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道路，昂然前行了。

　　他越过越南边境，经金边横穿柬埔寨进入泰国。去曼谷的路很难走，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他要推着或扛着脚踏车走路。之后，他沿着马来半岛南行，经吉隆坡，于3月13日抵达新加坡。在那里，潘德明受到了各界特别是华侨界的隆重欢迎。新闻界做了大量的报道，多数对他的英雄壮举倍加称颂，但也有暗讽他“硕果仅存”，准备“拭目以待”的。《星洲日报》的大标题为“亚细亚步行团分崩离析，只剩潘德明独步世界各区”。因各界名人题词比较多，潘德明请人制作了一本4公斤重、8开的题词纪念册。他在扉页上自述其志：“余此行乃以世界为我大学校，以天然配？人事为我之教科书，以耳闻目见、直接的接触为我之读书方法，以风霜雨雪、炎荒烈日、晨星夜月为我之奖励金。德明坚决地一往无前，表现我中国国民性于世界，使知我中国是向前进的，以谋世界之容光，必欲达到目的而无退志。”

　　华侨商人，人称“万金油大王”的胡文虎先生首先在上面题词：“我希望全世界的路都印着你脚车的痕迹。”并慷慨解囊相助。当时的中华民国驻新加坡总领事题词为：“万里壮游。”

　　徒步环绕地球一圈，不但是中国人的第一次，而且还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次，他怀着为中华民族争光，替“东亚病夫”雪耻的壮志，踏上了漫漫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