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罗伊千里来会齐达内 皇马队长笑对中长跑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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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报杂志》记者 奥利维埃·马尔戈

　　一位是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一位是伟大的田径健将，尽管他们并不相识，但相互欣赏。近日，《队报杂志》特意安排了一次这两位冠军之间的会面，虽然简单但充满友情。

　　奎罗伊说：“我一直都梦想着能认识齐达内。现实中的他，其实和我想象中的那个 人一模一样，深邃的眼神，灿烂的笑容，洋溢的热情，举手投足中透着优雅，连价值观都是那么独到。齐达内是法国人，也是阿尔及利亚人，更是世界公民，我希望他的这种身份能够永久保存。”

　　在上世纪初期皇马两名球星的雕像前，奎罗伊等待着齐达内。那里离伯纳乌的更衣室大门只有两米远。他穿着蓝色的西装，蓝色的衬衫，蓝色条纹领带，挑选这身衣服一定花了不少心思。英格兰球星欧文第一个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然后就是罗纳尔多。合影的时候，罗伯托·卡洛斯要努力巅着脚，才能和雅典奥运会1500米和5000米双料冠军差不多高。巴西小个子是3月20日晚皇马同马拉加在西甲联赛中的英雄，正是他的进球帮助“银河舰队”取得了1比0的胜利。

　　奎罗伊在几个摩洛哥朋友的陪同下，徒步来到伯纳乌球场。在路上，不少人都认出了他，但都选择了保持距离。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热情地用法语问候了他，对于这个世界上最著名的足球俱乐部来说，能够接待奎罗伊也是一种荣誉。在皇马电视台的镜头前，弗洛伦蒂诺送给奎罗伊一件皇马的白色球衣，上面印着1号以及奎罗伊的名字。在皇马博物馆存放的另一件球衣上，奎罗斯还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他谈起了齐达内：“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他用双脚创造了历史。他是永恒的，我为他感到骄傲。”

　　当他的手机响起时，奎罗伊特意走到一边，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随后，他非常兴奋地证实：“是摩洛哥外交部长阿里·埃尔·希马打来的，他是位列国王穆罕默德六世之后的摩洛哥二号人物。我们谈到了邀请齐达内去摩洛哥，那将是我们献给3000万摩洛哥人民的礼物。国王将会亲自接待齐达内，作为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法国之间友谊的见证。”不经意间，奎罗伊仿佛扮演起了亲善大使的角色。

　　索拉里、古蒂、费戈和卡西利亚斯也相继走出更衣室。人们想起齐达内今晚的几次丢球，但人们谈论的更多是他给罗纳尔多、劳尔和索拉里传的三脚好球，以及终场前的一次左脚射门，当然还有他在本方球门前顶出马拉加队的两次角球。“评论员”奎罗伊说道：“齐祖希望在这个梦幻球场比赛，听见观众高喊他的名字，不过他最喜欢的是胜利。和我一样，他都是职业运动员。”

　　齐达内终于出现了。尽管额头上还沾着汗珠，但当他看到奎罗伊时，微笑立刻爬上了眉梢。齐祖首先打招呼：“你还好吧？非常高兴见到你。”随后两位冠军亲切拥抱。齐达内在问候了在场所有的人后，对奎罗伊说：“你今晚给我们带来了好运。”随后便将话题引到了和今晚不相干的话题上。

　　“你在亚柏克尔克进行的训练怎么样？”“还不错。我从新墨西哥州来到这里是为了体验一种特殊的情感。在比赛前，我睡了会儿午觉。你累吗？”“有一点，这是个非常艰难的赛季。我们非常希望能够赢得冠军联赛，失败是很残酷的……人们对这支球队有太多的期待！幸运的是，我们刚刚度过一个不错的夜晚。”齐达内将自己的球衣递给奎罗伊，我们的“中长跑之王”紧紧地攥住它，似乎在告诉别人，谁都别想抢走这件珍贵的球衣。他们约定第二天在马德里的“足球城”综合训练基地一起训练。两人互相道别，“非常感谢你能够来”，“感谢你的邀请”。

　　齐达内离开了。奎罗伊也顺着球员通道走入伯纳乌球场。在这个马德里之夜，伯纳乌是属于他的。他玩了会足球，试着射了几次门，然后就坐到皇马舒适的替补席上。本来这个举动是“偷偷摸摸”的，但劳尔看见了。皇马队长满脸笑容地问候了奎罗伊：“奎罗伊让西班牙失去了很多的金牌啊！”所有人都笑了。

　　当奎罗伊接受《队报》颁发的“2004年冠军中的冠军”奖杯时，曾透露了他的一个梦想：看皇马比赛，更希望同齐达内相会。其实齐达内也有这个愿望，不过一场不合时宜的比赛让他错过奎罗伊在雅典奥运会1500米比赛中的表演。一次在马德里吃午饭时，他们两人曾在电话中交谈过。齐达内证实：“与奎罗伊相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会告诉他，他是多么受人爱戴。我非常欣赏这些从事‘简单’运动的田径健将。他完全可以为自己所取得的成绩骄傲自大，但他却非常和蔼可亲。”奎罗伊却用另一种方式谈到那次电话交流：“我没有听到这些！我妻子当时不在，我将电话递给了女儿，起初，我还以为这是个玩笑。”

　　奎罗伊在从纽约飞抵马德里之前，在海拔1800米的墨西哥州亚柏克尔克城进行了36天训练。“我在去那里之前已经20天没有训练了。在那里，我找回了状态。”在亚柏克尔克，他和父亲以及6个同样来自摩洛哥的田径高手将摩洛哥式的生活“拷贝”了过来。在抵达马德里的酒店后，奎罗伊表示：“雅典奥运会后，我失去了动力。我不再能够忍受寒冷，中断了训练……我想拥有一个更加轻松的赛季，还给自己放了一周假。但在抵达亚柏克尔克后，一切都变了。我就像个孩子！对于一名运动员来说，动力是最基本的成功要素。齐达内就像是个足球魔术师，但他还缺少一点体能，就像他其他的队友一样。在这支巨星云集的球队里，如果齐达内进行更多的训练的话……他需要自我保养。”

　　第二天阳光灿烂，奎罗伊带着运动帽和墨镜来到位于马德里郊区的训练中心。他要开始跑步了。齐达内也如期而至，身旁还有他的哥哥诺尔丁，以及二儿子卢卡。齐达内有些感冒，每走一步，他的一只鞋子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齐祖笑着说道：“今天早上起床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全身都穿上了蓝色服装。”我们问他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能吧……”齐达内又笑了。随后，他钻入自己的奥迪A8，去帮自己生病的小儿子找了些药。

　　等他回来时，奎罗伊已经开始跑圈了，齐达内看着他张大了嘴。“啊，这和我们的跑步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不难受吗？”奎罗伊的朋友回答他：“不，这只是一次运动量很小的40分钟训练。”“他要像这样跑25分钟吗？他总是保持一样的节奏！”齐达内甚至都不敢走到跑道边上去，因为他认为距离代表着尊重。在经过齐达内身旁时，奎罗伊还不忘跟齐达内打招呼，齐祖更加惊讶了：“太不可思议了，他说话时就像没在跑步一样。最令人吃惊的是，他能独自一人坚持跑。我可做不到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我连腿都抬不起来！”

　　我们开始询问齐达内对于1500米赛跑的兴趣。“不仅仅是1500米，我喜欢看所有的赛跑，所有的距离。在奥运会上，100米是最具观赏性的。但1500米，需要更多努力。”随后，奎罗伊给我们讲起他随后的训练安排：“20次400米跑，时间都要控制在58或59秒，中间只能休息45秒。这些训练都要按12分半跑完5000米的节奏进行，我主要练习节奏，这是我的秘密。”

　　奎罗伊开始伸展四肢，齐达内对他说：“如果你去看了我们今天早上的训练，你可能会笑出来。我们只跑12分钟……当然，每个人的职业不同。”两个人都笑了，齐达内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快来问候这位先生，他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跑步，他肯定能够赢你。”卢卡回应道：“这是当然，但我可以赢恩佐(齐达内的大儿子)。”稍微停顿了一会，小家伙又说：“我也跑得过你，爸爸。”父亲笑着说：“在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很困难。”

　　两个冠军开始交换自己的经验。奎罗斯说，自己训练时要在跑道上跑很久。而齐达内则说：“我们只会慢跑20分钟。皇马最能跑的要数右后卫萨尔加多。”“那是因为你们创造了这样一种氛围，时不时你们要停下来，相互开玩笑……”齐达内谈起了摩洛哥，他在那里度过的假期，以及在1998年世界杯前在卡萨布兰卡进行哈桑二世锦标赛。“我感觉自己在那里就像回到了家。”奎罗伊告诉他，自从齐达内转会马德里后，皇马的比赛也开始在摩洛哥全国直播了。在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5号皇马球衣的孩子。

　　15分钟过后，两人同坐到一张沙发上。在年长自己两岁的齐达内面前，奎罗伊显得很羞涩。两位冠军的相似，不仅源于他们的出身，也因为他们的谦逊，不过生活中害羞的人会在赛场和跑道上变成斗士。齐祖说：“我喜欢奎罗伊身上的那种严肃，但他也非常友好，我们有很多共同点。”突然，齐达内把注意力转移到奎罗伊划了几个窟窿的时尚牛仔裤上：“如果你母亲看到这个的话……”

　　奎罗伊笑了，他开始讲述“他的1998年世界杯决赛”。“当时我在罗马，两天后就有一场比赛。比赛前一个半小时，我要出发去训练。司机把我带到第一个训练场，关门了。然后是第二个，还是关门了。我只能去蹓达了20分钟。回到酒店时，我问一个看门人：‘法国队怎么样？’由于法国队此前已经将意大利淘汰了，所以他没有理睬我。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法国队以1比0领先！之前，我和一名医生打赌法国队会获胜。齐祖，当你打进第二球的时候，我都快疯了。我真的很自豪，因为我和法国是如此亲近。而且我希望你们这样的球队获胜，因为你们是一支多种族组成的球队，一支同种族主义斗争的球队。各民族的人们更亲近了，也更加彼此信任了。法国从来没有一支这样的球队。”

　　轮到齐达内开口了。“当你在雅典跑1500米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马德里的家里。看你比赛，就像看我的一个家人站在跑道上一样。比赛结束，我感到非常幸福，当一个人完成伟大成就时，人们都希望和他共享欢乐。你等了8年时间，才成为奥运冠军。这么多年来你一支在努力，你的胜利当之无愧……当时，我甚至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幸运的是，你终于做到了。”奎罗伊笑了，齐祖则继续说：“我曾听你说过，在这条神奇的跑道上，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你跑，是吗？”“那是上帝的手。”“你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有人一度曾超过了你，不过最终你在终点线赢得了胜利。”

　　奎罗伊不是一个冲刺型的跑将，但他在最后几米获得了胜利。齐达内不是头球专家，但他在世界杯决赛中打入了两个头球。“当我跳起争顶时，也感觉有什么东西或者某个人在下面推着我。真是奇妙的时刻！任何人都不能抢走我的位置，对于奎罗伊来说也是如此。夺得第一个奥运冠军让他解脱，几天后，他又获得了第二块金牌。”奎罗伊接过了话茬：“可惜这种喜悦总是太短暂了。我无数次梦想到这种时刻，但当时却有一丝感慨。”

　　感慨之后，奎罗伊又开始微笑：“你知道我一直都想成为足球运动员吗？虽然我最终放弃了，但我确实当过守门员。”齐达内说：“卢卡也是守门员。”

　　“齐祖，当你在法国队时，你是在为6000万同胞踢球。没有齐达内的法国队，就像没有火车头的列车。齐达内已经参加了两次世界杯，他应该再参加第三次。他会回来的，我肯定。我曾经说过自己会在2006年退役，但并不肯定的。齐祖也没有最终决定，他的俱乐部只有一个，那就是法国队。”齐达内很吃惊，也很感动。“他很爱我……我已经说过，国家队是我最美好的经历。能够回到法国队当然很好……但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奎罗伊笑了笑。对他来说，齐达内如果不能重返国家队，无异于一个蓝色天使的离去。

　　虽然触到了齐祖的伤处，但奎罗伊还在坚持：“你只有32岁，在这个年龄，你或许应该有更多贡献。”齐达内回答道：“法国队将我送到了最高处。离开国家队后，你经常会有10天或者15天没有比赛，你会得到休息的时间，但那并不美好。”

　　奎罗伊又谈到了训练，甚至还开玩笑地提议自己去皇马帮助球星们进行体能训练。“我们每年要进行4个月的肌肉和耐力训练……这还是在我们进入比赛的特殊准备阶段后。如果皇马进行两个月这样的训练，他们会变得不可战胜。”齐达内说：“在尤文图斯，我像兰博(《第一滴血》中史泰龙所扮演的角色)那样训练！每隔一天，我就要进行一次全身肌肉的训练。在那里，我的体能上了一个台阶。到了西班牙，则是另一种状况了。意大利的体能积累帮助我维持了一到两年。但4年过去了，从体能上说……”奎罗伊则建议他多散散步，另外在集体训练后进行一些加练。“当然，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在集体训练后增加个人训练，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齐达内承认他欣赏这种苦练，也知道田径需要付出比足球更多的努力。“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从事一项个人运动。在这里，我们做什么都是三、四十人一起。”奎罗伊坚持认为，每名球员在一场比赛中都应该跑一万米以上。齐达内显得有些为难：“要知道，一场比赛90分钟，每个人的平均触球时间连5半钟都不到啊！”

　　坐在两人对面的卢卡显得很乖。两人的谈话没有涉及到家庭，但这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奎罗伊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的孩子名叫Hiba。他将Hiba视为“上帝的馈赠”。齐达内说，当看到奎罗伊在雅典获胜后举起自己的孩子时，他非常感动。“1998年7月12日，比赛结束后，我抱着恩佐去寻找世界杯……当我现在对孩子们说‘爸爸想继续踢球’时，他们并不高兴！自17岁以来，足球就是我的一切。当孩子慢慢长大后，我的生活重心就变了。为了他们，我知道自己不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了。但我也不想听人们对我说：‘齐达内，你该退役了。’我希望继续踢球，我觉得人们不应该在我32岁的时候就有希望我退役的念头。”奎罗伊回应道：“齐祖，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踢到40岁！对于一名田径运动员来说，训练比比赛要难以忍受得多，我们在训练中要跑数倍于比赛的距离，有时候甚至更多。更何况，我们还要适应更加艰苦的天气条件。”

　　两人交换了礼物，这次该轮到奎罗伊送给齐达内一件运动衫了。他们一起和亲戚朋友们合影，奎罗伊甚至还想象了20年后的齐达内：“你不会有太大改变，还是这个样子。我希望你成为某个俱乐部或者足协的主席。因为体育圈里需要你这样有真正个性力量的人。”

　　对于未来，齐达内显得很谨慎：“结束职业生涯后，应该做自己知道做的，说自己了解的事情。不要过于冒险，那样会失去可靠性。”奎罗伊则对自己的观点非常支持：“我希望结束运动生涯后，能够继续服务自己的祖国，我会为此而自豪。摩洛哥在各个方面都在发生变化。在我看来，我的每一次胜利都有特别的意义。我们应该给那些处于失望中的年轻人带来希望，让他们留在摩洛哥，让他们信任自己，信任祖国。如果可以，我希望到美国或者加拿大完成学业，目的就是为祖国服务。”

　　他们要分手了。他们很有些依依不舍，紧紧拥抱在一起。奎罗伊说：“齐祖，去年由于各种原因，我只能发挥了80%的竞技水平，但我在雅典获得了胜利。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需要动力去战胜极限。”齐达内回答他：“对于我来说，2004应该是被抹去的一年。”停顿了一下，齐达内说出了告别的话：“幸运的是，尽管这是黑色的一年，但我也收获了喜悦，因为你夺得了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