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坛巨匠 弈林稚童--访影视表演艺术家朱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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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前夕，记者拍了一张影视表演艺术家朱旭往棋盘上码子的照片发在报上，名曰《朱旭弈棋图》，并配了几句白话儿，曰：影人朱旭，下棋有趣。大龙被吃，唉声叹气。收枰之后，笑生又起，跟对手说：“与你下棋，存在差距，回家之后，加紧练习，过完春节，再来战你…….”徐莹五段看了，抚掌大笑，说：“写的太好了，把朱旭老师下棋时的神态和他对围棋的执著全都表现出来了…….” 朱旭看了，大笑，连忙把报收起来，说：“我得回去好好儿看看…….”

　　本周，75岁高龄的朱老棋瘾再犯，行色匆匆地从《老爸老妈》片场抽身赶到位于海淀蓝靛厂的徐莹围棋俱乐部，聚精会神地听完徐莹挂盘讲棋，待他正要与人手谈的当口，记者抓空儿对他进行了采访——

　　记者：朱老，听说您有四大爱好：放风筝、拉京胡、喝酒和下棋，您能给我们讲讲这方面的事吗？

　　朱旭：(笑，笑得很开心)放风筝，我好长时间不放了，没时间做了。沙燕儿呀，屁帘儿呀，放着没什么意思，对一般买的风筝也没兴趣…….我放的都是自己做的。

　　记者：您喜欢做什么样儿的风筝？

　　朱旭：我喜欢做宫灯，立体的，这么高，这么圆(用手比划，约一米二三高，七八十公分的直径)，其实就是桶，两个桶绑在一起放，挺好玩儿的。

　　那是“文革”的时候，没事儿闲的，做着玩儿的…….现在，我在街上看别人放，还有点儿谗得慌……

　　记者：听说您的胡琴是跟梅兰芳大师的琴师姜凤山学的，水平一定非常高吧？

　　朱旭：哪里，水平不行。那是粉碎“四人帮”之后，上演《名优之死》，是纪念田汉的一个戏，我演里面的一个角色——一个琴师，我就到姜凤山那里去体验生活去。舞台上就需要两段胡琴，一段是《击鼓骂曹》里的四句原板，一段是《汾河湾》里旦角的四句唱，我就铆足了劲儿练这两段，别人一听，呀，他拉的不错！其实就专练的这两段儿。

　　记者：除了这两段儿，别的就不会拉了吗？

　　朱旭：(笑)也拉，就是水平低点儿……..其实，我喜欢唱，唱老生，喜欢唱马派。

　　记者：您嗓子好吗？

　　朱旭：现在不行了，不过降e(改大写)调还能唱。

　　记者：现在经常唱吗？

　　朱旭：偶尔也还唱，去票房唱。

　　记者：扮上唱吗？

　　朱旭：(摆手，笑)没到那份儿上，只是清唱，唱着玩儿。

　　(时候，在一旁下棋的战友文工团著名演员陈征插话：“您还喜欢唱呐，我也喜欢，哪天咱们一块儿唱唱！朱老边笑边应：“好，好……”)

　　记者：胡琴还拉吗？

　　朱旭：京胡太吵人，吵街坊，最近我置了把二胡，二胡的声音温柔一点儿，我有时候拉一拉二胡。

　　记者：酒您喝的多吗？

　　朱旭：喝酒呢，年轻时就喜欢喝，现在呢，喝酒就成了我健康的一种标志。我们人艺的一些老人儿——应若诚呀，童超、童第呀，于是之呀，这些都是经常在一块儿喝酒的酒友，我们喝了五十多年、半个世纪了(说到这，朱老有些感慨)……

　　记者：您一次能喝多少，天天喝吗？

　　朱旭：我从来不喝过，量吗，二两。不过，高兴的时候，还能多喝一点儿。

　　酒吗，都是50度以上的酒。

　　也不是天天都喝，高兴的时候喝；如果有演出，就散了戏喝。演出吗，一般都在兴奋状态，散了戏，兴奋状态还没过去呢，就着这个劲儿，喝点儿……

　　记者：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棋的？

　　朱旭：我下围棋很晚，是在“文革”之后，是在“文艺界围棋联谊会”成立的时候接触的，学会的，以前一点儿不懂。原来，我从小就爱下象棋，后来发现围棋太好玩儿了，就迷上了围棋。后来，李洪洲、葛康同——就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的编剧，他们组织了“方圆会”，一个月活动一次，在一块儿下棋，是羊年组织的(朱老说着，就用手指算着，嘴里“子鼠丑牛银虎卯兔”的念叨转着)，今年是鸡年，成立了14个年头了……水平高的呢，.李洪洲、葛康同的棋厉害，是霸主；北影的一些老同志，申肃——原北影创作室的主任，马德波——北影的书记，罗易军——原来影协的书记、评论家，我们是属于一种水平的，我们都属第三世界。“方圆会”里还有一些水平差不多的，我们下棋快，噼里啪啦的，一天能下七八盘，最后一算，能下平喽——四比四(开怀大笑)！

　　记者：听说您现在有3段的水平？

　　朱旭：(连忙摆手)没有，那是他们瞎猜的，我入不了段。

　　记者：您下了十多年棋了，有人发给您证书吗？

　　朱旭：证书倒是有一个，是“文艺界围棋联谊会”发的，5级。我估计现在比那个时候进步了一点儿……..那也不行，就是玩儿。

　　记者：您的棋瘾大吗？

　　朱旭：大，爱玩儿。

　　记者：您从小就下象棋，是不是象棋的造诣比围棋深一些？

　　朱旭：不行不行，很一般。

　　记者：您除了在外面下棋，在家摆棋吗？

　　朱旭：摆，有时候在家拿着棋谱自己摆摆。中国棋院不久前送我一套围棋古谱，挺贵的，我就拿着看看，摆一摆。

　　记者：电视里讲棋，您看不看？

　　朱旭：看呀，也爱看，挺有兴趣，(颇遗憾地)可是看完了之后，下棋的时候什么也用不上！

　　记者：家里有人跟您下棋吗？

　　朱旭：家里没有，可院儿里头有人下——黄磊(电影演员，现为北京电影学院教师)跟我下，拍《似水年华》的时候，我们中午端着盒饭，抓时间，一边吃一边下……..现在他偶尔找我来下一盘——住一个院儿里，方便，我们差不多，能下到一块堆儿去。

　　记者：您跟陈征比，能平着下吗？

　　朱旭：不行，陈征的棋厉害，我估计他得让我四五个……

　　(陈征插话：“我哪能让您那么多呀，您老吓唬我！朱旭右手一摆——有点儿像《洗澡》里那个乍听澡堂子要拆迁的老人，说：“反正他得让我。”)

　　记者：古今中外，您最喜欢哪位棋手？

　　朱旭：(思索)古今中外，这个这个….. 喜欢罗建文，因为他喜欢唱戏，我也喜欢唱戏。

　　记者：您跟他下过棋吗？

　　朱旭：我不行，我摆9个也不行，这不，徐莹让我摆9个我也赢不了她吗，差太多了！

　　记者：您都跟哪些职业棋手下过？

　　朱旭：职业棋手？有些只是接触一下，有时候在联合会上与聂卫平他们在一块儿，没下过，没法下，差的太多，我也没信心。

　　记者：您演过下棋的角色吗？

　　朱旭：(略加思索)没演过大的，有一出戏叫《三块钱国币》，是抗日战争时期丁西林写的戏，是喜剧，独幕戏，戏里有俩穷学生下棋玩儿，我演其中的一个；戏里下的是象棋，跟我演对手戏的那个演员不会下棋，他瞎走，那象直着走——没这么走的呀，我一走神儿，还把台词儿忘了(大笑)…….

　　记者：您有演一出专门下棋的戏的想法吗？

　　朱旭：(大概认为自己老了，遗憾地)没有……

　　记者：朱老，听说您讲话有些结巴，是吗？

　　朱旭：(爽快地)对喽，是有些结巴。

　　记者：现在怎么就好了？

　　朱旭：现在也没好，也常结巴，就是没那么多负担了，结巴一下就结巴一下吧，不像原来自尊心特强，结巴一下脸红，于是就更结巴了(笑)，现在好了，结巴就结巴去吧……..

　　结巴这个问题不在生理，主要在心理，心理障碍比生理障碍严重。

　　我小时候就结巴。

　　记者：您的口音是京味儿吗？

　　朱旭：不是，我是东北人，沈阳人，我三零年出生，三一年就“九一八”事变了，我就到关里来了，我家里人说话都是东北味儿……

　　记者：但您讲话听不出东北味儿呀。

　　朱旭：我说话尾音儿还是有些东北味儿…….语言这东西顽固得很，好像那音儿不那么出来，感情就不那么痛快。

　　记者：您家兄弟几个？

　　朱旭：哥仨，我是老三，最小。我的两个哥哥大我好多，他们都不在了。

　　记者：您的身高有多少？

　　朱旭：一米八零，这是前些年量的，最近没量，不过有人说我最近没怎么抽抽儿(笑)………

　　记者：您除了喝酒，抽烟吗？

　　朱旭：原来抽，最近十几年不抽了——好多场合都不让抽烟，另外也觉得抽烟确实没什么好处，就算了，忌了。

　　记者：您的《老爸老妈》拍到什么程度了？

　　朱旭：快拍完了——我的戏快拍完了。

　　记者：拍完之后，要歇一歇吗？

　　朱旭：歇不了。这戏完了，剧院(北京人艺)要拍一个戏——《推销员之死》，想由我来导演。最近阿斯比勒(美国戏剧家)去世了，这个戏是他编的剧，当初是他来中国导演的。

　　记者：看来，您一时半会儿的也歇不下来…….

　　朱旭：就是就是…….

　　这时，有人等着与朱老下棋，采访就此打住。

　　望着朱老认真弈棋的神态，记者想起了反差很大的8个字：艺坛巨匠，弈林稚童。

　　午报记者 张展

　　徐莹谈朱旭

　　徐莹对于朱旭，既是他的围棋老师，又是他的忘年交。那天，采访完朱旭之后，记者请徐莹谈了她对朱旭的印象。

　　徐莹说，朱老师对围棋非常执著，非常热爱，我们这一有活动，他准来，像去年6月那场罕见的大雨，也没能阻挡他。他是真喜欢围棋。

　　徐莹说，他每次来这里都很认真，我在上面讲棋，他在底下摆，有一次我们的工作人员把他的神态录下来了，我一看，朱老师这样(徐莹学朱老捏着棋子睁大眼睛听讲的样子，惟妙惟肖)，特让人感动。严格地说，朱老师的棋不太行，用现在的段位看，相当于业余初段的水平，但他心态特别好，他不会计较输赢，输赢他都是笑呵呵的，因此，我们这的人都喜欢跟他玩儿，他也愿意跟所有的人玩儿，只要有人提出来跟他下，他从来不拒绝，这的人都喜欢他。他没有架子，一丁点儿架子都没有，他能给大家带来欢乐，大家与他的关系特别融洽。

　　徐莹说，朱老师下棋深一脚浅一脚的，有一次我让他9个子他输了，让他8个子他却赢了，他下棋特逗……..

　　徐莹说，朱老师不是特别关注围棋新闻、关注棋赛、关注棋手的那种人，他就喜欢下棋，他的乐趣在对弈中，他就沉醉于棋本身…….

　　午报记者 张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