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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就是想参加奥运会 为了目标可以付出生命

http://sports.sina.com.cn  2012年03月19日11:16  乒乓世界杂志
《乒乓世界》2012年第三期封面《乒乓世界》2012年第三期封面

  舞蹈超人丁宁:那一刻,真的很紧张

  文/陈偲婧

  采访丁宁的时候,她刚从斯洛文尼亚公开赛回来。决赛的对手是那个从小打到大的好朋友刘诗雯,决赛中丁宁救球的时候扑倒在地上,赢得冠军后她笑嘻嘻地说:“我刚才那球都打疯了。”回国的丁宁难得放了几天假,补一补早已过去的春节假期,也会小抱怨说年味早就没了。

  采访的时候她还在放假中,见到她人的时候她却并不休闲,是刚做完器械训练后多汗的瞬间,和不放假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顿时脑子里蹦出很多关于丁宁的瞬间,开心的,努力的,着急的,更加开心的。还有丁宁妈妈说过的一句话,“总听人说丁宁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其实她什么都懂。”抱着这些矛盾的想法,我把这些瞬间穿起来,一个一个问她。

  不想错过奥运会

  我记得在奥运会报名后的第二个月,丁宁在国家队一楼的机械力量训练馆里笑得特别无奈,问我她的世界排名是不是上升到第一位了。“我还真刚看完,是第一了,下一期杂志我们还会在‘世界排名’这个栏目里写写你呢。”听完我的回答,丁宁笑着说:“天意弄人,早一个月我就能报上名了。”她当时嘻嘻哈哈的,我也就笑着逗了她几句。

  时隔半年多的某一天,在和丁宁妈妈偶然聊天的时候,妈妈说:“宁宁又一次说话让我震惊了,她说她就是想参加奥运会,想拿奥运会冠军,我没想到她对奥运会这么执着。”

  再回想丁宁说天意弄人时的笑容,也许不是那么高兴的。双子座的小孩,笑容是具有迷惑性的,在看着丁宁笑的时候,也许我们会忽略她很多异于常人坚定的心情,她对于奥运会的执着和珍惜,比我以前想得要更多更强。

  丁宁说:“我不会去跟别人说我的目标有多大,或者一定要参加奥运会,我要把这个目标放在心里,让自己明白,自己清楚。”我觉得,等她做到了,她还是不会说,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替她说。

  《乒乓世界》:从表面上看,你总是乐呵呵的,但其实并不是一帆风顺,比如当时你拿了世乒赛冠军,却还是没有报上奥运会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丁宁:其实在报名之前,我自己心里也有感觉不会报上,因为私下里算的排名不在前两位,所以当没有报上名的时候,我思想上也有准备。但毕竟自己刚拿完世界单打冠军,还是很希望能够报上的。第一次报名结束后,我觉得自己最重要的是能够从各方面去理解这件事,不能想得太偏激,毕竟不管这件事我自己怎么想,它已经发生了,我再难过——因为这个联赛不打了,或者随便输一两场球,或者是哭——干这些都没有用。报名已经结束了,我还得继续我的比赛。

  《乒乓世界》:没有用,但是这些假设,比如说哭,你做了吗?

  丁宁:没做。毕竟我也经历了很多事,已经成熟长大了。我知道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打球也一样,在困难中学会控制自己,找到一个心理的平衡点,才有可能逆转困难,这些都是磨练自己的过程。没报名的时候肯定还是有期望,真的报了名,知道了结果,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虽然难过,但是对我来讲只有做得更好才可能有机会。那时候不可能放弃,去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那样反倒有点傻。

  《乒乓世界》:当时看世界排名很快你就上升到第一名了,跟家人或者在自己内心深处有过抱怨吗?

  丁宁:我觉得挺可惜的。因为去年年初只打了三站公开赛,打得不是很多,德国等几站比赛也没有去,第一站斯洛文尼亚的比赛我也没打。奥运会第一次报名时我和郭焱姐就差4分,而赢一场球就能拿6分,所以我也想过如果年初多参加一项比赛,不一定要打得非常好,哪怕再多打一站,没准结果就不一样。但是后来一想这种想法挺好笑,可能我前面的比赛都打了,但是后来世锦赛没拿冠军,一样没用,还是在于踏踏实实去做。自己确实也想过一些假设,但这些都是后话。

  《乒乓世界》:你妈妈有一次跟我说你让她特别震惊,你跟她说你就是想代表中国拿奥运冠军。你是什么时候和你妈妈说的?

  丁宁:当上主力之后。随着成绩的提高,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尤其我去年真的改变了很多。因为莫斯科世乒赛的失利,当时很自责,第一场在那么好的形势下没赢。之后我经历了联赛这一两年的历练。我不是说拿完鹿特丹世乒赛单打冠军了,一下就想要代表中国队拿奥运会冠军,而是从以前开始,慢慢一点一点的积累出了这种想法。就像一开始在心里有个小芽,随着自己对乒乓球(微博)理解的变化和与教练的沟通,慢慢地开花结果,也慢慢觉得自己就很希望有机会为中国乒乓球队去赢得奥运金牌。

  《乒乓世界》:这中途是不是也看到教练对你一点点信任,随着这一点点的积累,这个目标也更明确了?

  丁宁:对。慢慢的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努力。我付出这么多努力,就是希望能得到大家对我的肯定、信任,希望重新能够认可自己。当时因为施导用了我和刘诗雯两个年轻的选手去打世乒赛团体,压力非常大,莫斯科失利以后,包括施导和黄领都在帮我,想办法让我走出来,让我记住失败的教训,甚至从中提取一些东西让我进步。当时任指导也是一样,虽然现在他到二队了,但是他陪我走过2010年最困难的时期。还有不管我状态好坏,我妈始终相信我。所以一方面我是想证明自己,另一方面也不想辜负大家一直对我的培养和期待。因为有很多人都在我身后一起努力,我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到了2011年,随着自己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大家对我的期望更高,又有更高的要求。现在我有竞争的机会,我会更加珍惜,既然从失败中重新站了起来,就必然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能够一直努力。

  《乒乓世界》:有没有想过,你年纪很小,也许到了下一届奥运会,在羽翼更丰满的时候去参加,结果会更好?

  丁宁:每个人都会想过,如果没能参加奥运会怎么办。很多人会觉得丁宁参加不了这届奥运会,那下一届还有机会,到了下一届年龄很合适,更成熟。但是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非常严峻。我的目标有多坚定,我才会为它付出多少。如果用模棱两可的心态去面对奥运会的竞争,成功的机会就不会高。就像我听过的一个故事,人分三种:勇者、智者和不要命的。想当勇者,就只需要勇气而已;想当智者,就得勇气与智慧并存;要想比别人都高一点,想参加奥运会,甚至是拿奥运会冠军,就得当不要命的。要想当不要命的,它的要求就比别人高。如果没有这个要求,怎么能逼迫自己去承受这个压力和痛苦,因为这个过程必然很艰难。大家都明白,像地下全是刺、全是刀,一步踏进去,拔出来,再踏进去,全是血淋淋的感觉。

  当你碰到困难的时候必然走不下去,这个困难一旦和你的目标不匹配了,必然会觉得不值得。但如果我觉得为了我的目标克服这个困难很值得,我就会付出。就像马哥(马琳)说过的,甚至付出生命。因为它值得我付出生命,值得我顶住来自于自己和外界的压力。很多人会问我,是不是想能参加最好,不能参加也没关系。我不是。

  《乒乓世界》:所以在拿了世乒赛单打冠军后,你还是走得和以前一样坚定,一直到拿完世界杯单打冠军,依然冲劲没变,就是因为有奥运会这个更大的目标?

  丁宁:对。随着自己想问题方法的改变,这个目标越来越清晰,我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2009年我才当上主力,周期比较短,那时候觉得奥运会还早,毕竟是3年后的事,还是想先一步一步地把根基打扎实。莫斯科是我第一次参加团体赛,赛前很期待有好的结果,但是输了,摔跤了,还摔得那么重。那时候想,我还能奢望奥运会的机会吗?觉得不是努力就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从莫斯科回来后,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奥运会,也想不到主力的位置是不是会被动摇,就是完全被莫斯科的阴影围绕着,在忙乱着,一直在调整恢复,在挣扎,根本没有什么想法。从2010年下半年慢慢缓过来之后,虽然还是觉得机会可能不是很大,但哪怕只有1%的机会,我也想尽120%的努力去做好,因为我体会到机会的难得,机会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好了才给你。

  《乒乓世界》:随着你2011年成绩越来越好,现在是女队里距离“大满贯”最近的人,到现在这个位置再去仰望奥运会,会不会觉得比刚从阴影中爬出来的时候更有压力?

  丁宁:我也知道我是离大满贯最近的人,但我的目标不是成为“离大满贯最近的人”,是希望我能成为“大满贯”,我想这是所有运动员都希望去实现的目标。当我拿了世锦赛单打冠军以后,施导一直在提醒我:这只是你的开始而不是你的结束。他希望我能去换位思考,能够做得更好。如果沉浸于这里,就不可能进步,肯定会被淘汰,因为中国队的竞争特别激烈,尤其是在奥运会之前。奥运会一直是我所期望的,所以我觉得还能够有机会能够去竞争,特别不容易。所以2011年我拿了两个大赛单项冠军后,只会让我对奥运会这个目标越来越坚定。

  不能忘记莫斯科

  在去年乒超联赛期间,我采访马琳的时候,感受特别深的一点是他把所有话都说得赤裸裸的,有些外人想到了却不敢问的事,作为当事人的他却直言不讳。那期间我也同样采访过丁宁,当时真觉得她好积极,无论什么事放在她身上,她总能想到好的一方面。

  那时我写道,我很羡慕丁宁。但是这次采访,丁宁的话语间也有了很多血淋淋的成分,她会摊开手心说,莫斯科世乒赛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她参加奥运会的机会非常小。她说她知道在鹿特丹世乒赛前,也没什么人认为她会拿冠军。她说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就会尽力争取。她说老天是公平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给她机会,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多特蒙德世乒赛团体赛日益临近,对于女乒,对于丁宁,都是一定要打翻身仗的。回想起两年前的莫斯科,再看看如今的丁宁,可以用庆幸这个词吧,庆幸她没有掉队,反而比莫斯科之前之于奥运会更有机会;庆幸这两年时间丁宁的迅速成长,爬得比摔倒前更高更远。这时候再想到丁宁在2010年世界杯团体赛和亚运会团体赛中没有被派上场的时候,她说这也是好事,让她有了在场下学习的机会。她的积极不是空话,这些经历让她日后走得更快更稳。

  在采访丁宁的时候,无论哪次,她都会提到莫斯科世乒赛。我感慨,莫斯科真的太可怕了,对于这些参赛的没参赛的赢了的输了的女孩们来说,都太可怕了。每次听丁宁说莫斯科,都是不一样的感受,像一层一层地扒皮,她渐渐地才会告诉你,她在莫斯科之后的那段时间到底都干了什么,到底有多难受。

  丁妈妈说,太多人只看到了丁宁在冠军领奖台上的笑,没见过她几乎淹没宾馆房间的泪,“在2010年乒超联赛过程中,有一次比赛后,她突然受不了了,一直哭,我赶紧说宁宁来妈妈这,我们一起睡。那天晚上她躺在我怀里哭,我们谁都没睡着。”

  《乒乓世界》:莫斯科世乒赛对你的影响很大,很可怕。

  丁宁:对,其实刚打完那一阵是没有目标的,很迷茫,不相信这是真的,脑子里无数次的回忆。不管你愿不愿意想,这件事就一直在脑海里。我记得我都不想回国,我那会也跟小枣说要不我们别回来了,没法回来。

  其实莫斯科之后我自己觉得还好,但很多人都感觉到我完全换了一个人,比起莫斯科之前那个什么都不太懂的我,从思想,从打球,从人平时的状态都换了个样。可以说颠覆了自己之前对乒乓球的一些看法。包括我对比赛的感觉,在打完莫斯科之后回来基本上完全被颠覆,乒乓球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顿悟原来乒乓球不是那么回事。后来我在看待问题的方式方法上,包括对乒乓球的理解上,延伸到我对比赛的准备上或者是技战术的考虑上都有很多新的看法。很多人说,我原来在赛场上很能享受乒乓球,那个时候确实享受不起来。

  《乒乓世界》:你在2010联赛期间曾经大哭过一次?

  丁宁:2010年联赛那会儿,又打公开赛又要参加联赛,当时自己的状况很不好,而且北京队的情况很有可能打掉级,心想不会刚丢了考比伦杯,北京队这么多年的荣誉又在我手里打掉了吧,压力挺大的。北京队里面都在看着我,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必须得赢。当时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不断地渗透,到最后不行了。

  那个时期,我太想打好了。但是一上场又会觉得发挥不出来,就想我到底怎么了,这不是我呀。大家都知道我打球属于那种特拼,在场上特能释放自己的风格。自从打了莫斯科回来,我不知道在场上怎么释放自己,人始终都很闷,无论赢与输,始终是压抑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有一次北京队输完,我跟我妈那大哭一顿,边哭边想自己是不是不行了,我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还是调整不过来。当时感觉特别痛苦,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都不一样。那场比赛回来后我没继续训练,北京队教练让我先回家调整一下,但也就只有两天时间。

  《乒乓世界》:那两天自己想了什么?

  丁宁:反复想自己到底怎么了?到底还能不能够再重新站起来突破自己,一直在想这些。其实当时没时间给我去放空自己,只想着赶紧调整过来,打好后面的比赛,后来我想通了问题出在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总是希望自己尽快地走出来。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又是一下就碰到这么大的问题,等时间长了,就对自己的心里施加了太多消极的信号。实际上可能当时我还是没有真正接受这个事实,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到最后就受不了了。从那次调整后,我慢慢开始有了些新的转变,到后来真正走出来。

  《乒乓世界》:2011年你依然是超级联赛北京队挑大梁的人物,但再累也没有2010年打联赛的时候那么难熬吧?

  丁宁:对。我觉得2011年这种难是不一样的难,是一种新的方式在体验这个困难。其实2011年的竞争更加激烈,每一次都不容有闪失,压力会越来越大,大家也越来越关注你。现在出去打比赛,要是不打冠军,别人都会说我怎么发挥失常了,是不是心态有问题,没调整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原来没人这么说。随着我的位置和成绩在变化,大家对我的期望也在变化,就会产生新的问题,我就要以新的该有的姿态去面对新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困难一样会出现。我觉得是很难,但是这种难不会比莫斯科失利的时候更难。因为毕竟是在积极争取,虽然难,但心气是向上的。在莫斯科完全是低谷。

  《乒乓世界》:拿完单打冠军后,这种自己位置上的变化你感觉强烈吗?

  丁宁:是的。当我拿完世锦赛冠军以后回来打联赛,从心情上肯定比头一年要好的。但是我突然变成众矢之的了。2011年的联赛特别明显,我在北京主场打的第一场球,来了很多记者。自己第一场上场去打,一看底下全都是记者。

  比赛前在介绍我的时候也有很大不同,不是直接说我是丁宁,而是新科世界单打冠军丁宁。今年北京队里还是我挑大梁这个阵容,其他人员配备比去年还年轻,因为曹丽思(微博)不打了,有很多新鲜血液进来,朱雨玲(微博)也是第一次打联赛。一打比赛自己也挺纠结的,而且打了两场以后胳膊就伤了,伤了两三个月,当时也一直在坚持。在北京队我不可能不打,还要打国家队的比赛。伤病期间的训练几乎无法保证,只能打比赛,连续几场全是吃止疼药去打。你还得赢,输了说胳膊疼,别人说你找借口。这是我经历的一种新的痛苦过程,可能没有那种沮丧的痛苦,更多的是磨练的痛苦,是又换了一种新的形式。

  《乒乓世界》:你有没有碰到可能是外界给的强压,或者是自己给的压力到了受不了的程度?

  丁宁:有。2011年在联赛后期,紧跟着要打几站公开赛,包括世界杯知道自己要去打,还有要打全国锦标赛,那一段时间比赛特别集中,但是我的胳膊一直不是很好。

  打奥地利公开赛之前,我每天只能训练一会,后期的比赛任务又重,又特别想打好,再从瑞典公开赛到全国锦标赛,又去打世界杯,回来之后去打世界杯团体,一直连续作战,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很大,等到了世界杯单打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比赛还得打,成绩还得要,我特别想拿这个冠军,在那个情况下是说不出来的难。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比赛的重要性,对我自己来讲,绝对不会因为身体太累,因为倒时差输掉比赛原谅自己。这个经历其实在2009年的时候就有,我当时访欧回来打亚洲杯,中间还歇了三四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跟冯天薇(微博)打,4比3赢了,但是打得很不好。当时倒时差,身体不舒服,困,人在场上就飘乎乎的。结果打比赛下来就被施导一顿血骂,他跟我说,比赛永远不可能等着你状态都好的时候才去打,随着你成绩的提高,随着你想往上打。必然给你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就需要你在各种情况下都要能打比赛,还得要打好。大家不会去考虑你的客观原因,你自己也不可能会因为身体而没打好比赛,就原谅自己。当时的我还很年轻,觉得不一定会这样,没有理解这么深。但是确实在2011年就碰到这种情况。2009年还有三天时间,2011年就只有一天时间,从瑞典飞回北京,再从北京直接回到新加坡,第二天就打世界杯单打。世界杯还不像一般的公开赛,重要性摆在那里,对手从小组赛开始就非常强,而且我又是第一次参赛,就感觉一切都被2009年的施指导说中了,可能是巧合,但它就这样一步一步都发生了。如果之前没有做好准备,放掉了一个磨练的机会,等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就无法解决,那个时候可能会让自己更后悔,而且是无法挽回的后悔。

  《乒乓世界》:从结果看,世界杯比赛你解决得还不错。

  丁宁: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始终在跟自己做斗争。小组赛打得很艰难,但是自己在不断地调整,我觉得这些是我那段时间收获最大的东西。

  《乒乓世界》:作为女孩子碰到这种特别难的时候,会不会想哭,想和家人抱怨?

  丁宁:想哭肯定是有,但更多的时候是欲哭无泪,因为当时那种情况都容不得我哭。这种难其实在和家人打电话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多说,如果说了我自己的想法,我妈一般会很积极地跟我聊,软硬并施。有时候强硬一点,说你必须得坚持;或者有时候也安慰我一下。

  不怕面对改变

  2011年拿了两个单打世界冠军之后,丁宁比以前忙了很多,采访多了、要拍的广告多了、要参加的公益活动也多了。记得在冬训期间,得到施之皓的爆料说丁宁在CCTV体坛风云人物颁奖晚会上会有表演,我马上一脸坏笑去向当事人求证,得到的却不是以往笑呵呵的回答,丁宁一脸担忧地说,我真不想去,我不会跳舞,而且我在训练也没时间。

  丁宁一直想推掉这个“活儿”,但央视导演的话她也觉得有道理,运动员不能只打球,虽然现在是成绩最要紧,但多见见市面也没坏处。就这样,丁宁开始练习舞蹈,前几次学习都是利用冬训期间为数不多的上午调整时间。

  第一次学习的时候,舞蹈老师怕丁宁觉得动作难,一个劲儿地为她简化,可是,她一个人动作的变化,牵扯到在她身后伴舞团体动作都要改,平时爱看韩国组合唱歌跳舞的丁宁对于这点当然特别明白,连连说:“没事,我配合大家。”舞蹈到后半段,变成了丁宁挥球拍的动作,这些动作都是丁宁想的,最能够代表她比赛时情绪的动作,在拿起球拍的一刻,丁宁才真正又自信起来,虽然跟老师、伴舞讨论着的依然是舞蹈,但底气明显足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霸气了起来。

  第二次学习跳舞的时候,她已经把整个舞蹈动作都记熟了,还可以和老师讨论得头头是道,其实这次排练距离第一次只有4天时间,这4天里,丁宁去录了音,去挑了走红地毯要穿的衣服,去修了电脑,但没有落下一分钟正常冬训,甚至还去北京队给自己加练了一次。

  我感慨说,丁宁像个超人一样,什么都能做好。她妈妈笑着看我,露出满脸心疼。在此时的妈妈眼里,丁宁是个懂事的小孩,她习惯在买衣服的时候,问妈妈有没有价钱标准;也会给妈妈买她喜欢的东西。

  我们看到体坛风云人物颁奖晚会上,一身金色的丁宁,在她不擅长的舞台上,依然做得没有瑕疵的好。丁宁在变,丁宁周围的一切也随着在变,但丁宁可以应对,她说,在面对一件你不想做但是必须做的事时,要享受它。

  《乒乓世界》:我听陈彬教练说,在又要学跳舞又要训练的时候,你自己特别着急,他教你在有限的时间内要调动自己做得更好。但这些可以说与打乒乓球无关的事情变成你必须去做的,每个达到这个高度的运动员都要经历这一步,你觉得这些外围事情真的是比以前多了很多吗?

  丁宁:对,多了非常多,包括采访、拍照、参加一些活动。参加这些活动,都是利用我有限的调整时间,就会觉得很乱,甚至觉得有点烦。有的时候是因为在休息,有的时候因为想安静地准备比赛。因为人的精力有限,如果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是可以的,但是杂事一多,无形当中已经分散了精力。我的本行还是比赛和训练,还是要做好应该做的,但是那些事情也需要你去做好,这都是要花费心力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应付的。如果参加一个活动就得坐飞机,就要折腾一两天,还要辗转坐车,等回来又要训练,要重新恢复,老觉得接不上。大赛前为什么要封闭训练,就是希望你能够全身心投入在一个地方,不要分散精力。所以干什么都还是要打好比赛,别人不会说丁宁你去打第一站公开赛没打好,是因为之前参加排练了影响,只会说怎么又输了,会说达到这个水平你难道连这个都调整不了吗?确实是这样,大家说得对。一个人比别人高,其实就是高在这些方面,有干扰的时候能处理得比别人好。就看自己怎么看待这个事情,要是消极的想就会觉得很烦、很累,要是积极的想,这个活动必须参加,能怎么办?这个事情也不能推,那还不如去享受它。

  《乒乓世界》:比如去表演跳舞的事,最后你享受了吗?

  丁宁:我享受了。刚一开始挺抵触的,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又要去排舞,又要去打公开赛,很纠结。但是这方面自己也想去做好,不想应付过去,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临近表演那两天我都要分裂了,表演完我就要飞去打公开赛,我跟她们说我现在人是分成四份的:四分之一在训练,四分之一在排舞,四分之一在整理时间,还有四分之一在收拾东西。感觉一个人都不够用,恨不得分身出来。自己的状态和心态一直在浮动,确实有一些影响。以后这种事情会随着成绩越好而越来越多,这都避免不了。自己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也必须经历这样的磨练。如果自己能分析、理解、做得更好,慢慢再往上走就不会觉得那么难了。越往高,给你原谅自己的空间就越小。

  《乒乓世界》:上台表演的时候紧张吗?

  丁宁:紧张!我就感觉那根弦一直在绷着,我都感觉已经绷得很紧了,不亚于我打世界大赛。因为确实是自己不太熟悉的领域,也没排练几次,就要上中央台直播,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说实话真的很紧张。

  《乒乓世界》:演出后马上转战参加公开赛,也算是对你的磨练,这两场比赛觉得自己表现如何?

  丁宁:因为冬训里练了一些新的东西,感觉自己从精神到技术的状况都还没有调整得特别理想,心里也有点没底就去了。第一站打得确实一般,感觉人还拘着呢就打完了,尤其是跟武杨打的时候,回来看录像,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还不太在状态,跟之前我打比赛的状况有很大的区别,自己在场上技战术的运用也不好。我跟她有很长时间没有交手,因为她反手是生胶,我之前更多的心思都放在打长胶方面,每天的训练都是在看长胶,生胶练得不是很多。赛前就没有完全准备好,到了场上也做得不好,自己打完也是比较生气。

  《乒乓世界》:在第二场公开赛之前,是不是也好好总结了?

  丁宁:对,打完匈牙利公开赛中间歇了几天,自己一直没闲着,不断地总结。到了第二站,也不是说一上来状态就很好,靠每场球打完自己都会做个小结,自己去调整,包括下一场球自己应该怎么再调整一下才能做得更好。终于把感觉又找回来了,尤其是决赛跟小枣打,我之前连输了她三次,那天我俩打得非常精彩,比分也一直咬得非常紧,我对自己在场上的发挥和准备比较满意。我觉得这两站公开赛有很多值得总结的地方,也能够体现出一些自己之前训练的成果和不足,是一个很好的段落小结,给自己后面的封闭训练也提供了更加明确的方向。

  记者手记

  向丁宁学习坚强

  2011年,我写完《丁宁:一个乐观主义者的成长》这篇封面故事后,丁宁说写得没有任国强教练那篇文章好。我说那是因为任指导会讲故事,她只会给我讲大道理。丁宁听了一脸委屈,说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大道理。

  这次采访也是,要不是之前丁宁妈妈跟我说了她哭的事,我想我永远也别想从丁宁嘴里挖出莫斯科之后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在要举例子的时候,丁宁总爱说她的心态,半年前我羡慕她这种思想,如今也是,难过的事,过了就过了,现在的丁宁依然坚强就行了。

  我纠结了半个月要不要把这篇文章用“对话体”的形式表现,最后说服自己说,时尚杂志都用对话体,丁宁这么时尚的小孩,也应该这样体现。其实是想告诉大家,很多话就是她自己说出口的,不是我说完问她是不是这样。丁宁的想法,多面体的丁宁,都在她的话语中呈现出来了。

  丁宁妈妈跟我聊天的时候我没开录音笔,不是正式的采访,就是聊天。在采访丁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妈妈说过的话,于是问丁宁,你会不会崇拜自己,觉得自己特别坚强?丁宁说:“我每次能够战胜自己的时候,都觉得我挺棒的。这件事可能不是拿冠军,就是单纯地做完了一件当时觉得很难的事,能战胜困难,我特别高兴。”

  我希望看到丁宁高兴的时候越来越多,因为我已经很崇拜她。

  丁宁说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很多人帮她,给她加油——永远相信她,帮她分析,给她积极信号的妈妈,虽然不是每天都联系、但是她的比赛都会关注都会鼓励她的每一位教练,永远希望她赢球、她高兴的球迷。丁宁说,每个队员都在努力付出,她能取得现在的成绩,要怀着感恩的心。

  “多特蒙德”即将到来,丁宁比“莫斯科”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更棒。在广东中山沙溪镇体育馆看台上看着丁宁封闭训练,我想,要向她学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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