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加拿大次级联盟冰球比赛中，发生了4起打架事件，前两次算是因为双方球员在比赛中发生摩擦“自然引起”的，而后两次就像是古惑仔约定的单挑一样：两队各出一个人，双方上前彼此摘掉对方的头盔和手套(比赛安全规则规定选手自己摘掉护具是违例的)，然后就和开始拳赛一样出拳猛击。此时裁判暂时变身拳击裁判，就站在一旁看着“拳赛”进程，直到一方被打倒在地，裁判才会上前把双方拉开，这场合法斗殴宣告结束，两位拳击手各自戴好护具重新投入比赛——如果他还可以的话。  别以为这是今年北美票房大好的冰球题材电影《冰场打架王》里的剧情，这就发生在上个月北美西部冰球联盟(WHL)加拿大萨卡斯通老熟人队对布拉德利黑鹰队的常规赛中。

　　不是为了拍电影而摆拍，在冰球运动中，合法打架，这个真的有。

　　小球员和家长都不怕打架 青少年比成年人更爱这一套

　　约什·乌里奇，16岁，就是老熟人队跟黑鹰队那场比赛中“约定打架”的主角之一。赛后，他跟妈妈和外婆轻松地交谈着从更衣室走出来，要不是下嘴唇多了一块止血贴，从他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希望他打架，但是如果非打不可，我就希望他能打赢。”乌里奇的妈妈说。这位希望儿子未来能进军顶级职业冰球联赛NHL(北美冰球联盟)的母亲当然知道冰场打架的危害，就在与老熟人队同城的WHL成人组球队冰刃队，本赛季已有4人因为打架受伤，但她也清楚，打架是冰球的一部分，甚至在冰场上还有为打架王专设的位置！

　　过去几年，职业冰球运动员因为打架而造成脑损伤去世，尤其是NHL纽约游骑兵队球员博加德的案例最受人关注。博加德的场上位置是“执行者(enforcer)”，说白了就是“专职打架王”，当本队根据需要要挑起时段，或者受到对方挑衅时，“执行者”会第一个拔拳。

　　本赛季，NHL发生了455次打架事件，差不多每3场球就会出现一次。然而在WHL这个包含美国和加拿大两国球队的青少年冰球联盟，平均下来每场比赛都会有一次斗殴。看起来，似乎14-20岁的青少年球员比成年人更爱打架，事实果真如此吗？

　　小球员说：“我会去体育馆打沙袋，我随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在WHL联盟之下的青少年联赛设有三个级别，各个级别对打架都有相当严格的规定。初级联盟参赛者是14-15岁的初中生，这里禁止打架，违规者马上被驱逐出场并停赛数场，球队也要受罚；第二级别的规定就有意思了，每人每赛季可以有一个合法打架的“额度”——1场，在额度内打架，裁判就会如文章开头那样，仅仅是关注而绝不干涉；第三级也就是顶级青年联赛，选手每赛季的合法打架“额度”增加到6场，在这种宽松、甚至是鼓励打架的规则下，一场球打4次也不稀奇。

　　“既然有一次打架的机会，上一场我就干了。”15岁的罗斯·亨迪还是第二级联赛的小球员，“那家伙在角落里对我说垃圾话，挑衅我，我转身就跟他干上了。”当亨迪这样的球员继续成长进入WHL成人组，他们就可以像NHL一样几乎无限制地打架，代价无非是当场被罚出场5分钟，赛后最多被停赛两场。“我根本不怕打架。我有时候会去体育馆打沙袋，练拳击，我随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亨迪说。

　　黑鹰队同样15岁的后卫雷恩·庇隆从履历上看是个好孩子，从娃娃冰球联赛开始就没打过一次架，当然也没专门练过拳击，但谁知道这个很可能入选加拿大国青队的未来之星是怎么想的呢？“我也希望能有第一次打架的经历，我喜欢冰球的这一面，我希望不要把打架的因素排除在外。”相反，在美国大学生冰球联赛中打架是要被严惩的，正因为如此，效力于WHL的年轻人不屑于去那里打球。

　　球队经理说：“用拳头结束对手的挑衅是一种更有效的战术”

　　本赛季，NHL的打架次数已经比上赛季降低了15%，而在WHL，这个数字丝毫没有减少。

　　这些听来莫名其妙的默许打架的规则为什么还存在？

　　“打架怎么了？你睡觉也可能从床上掉下来摔伤。冰球就是这样子的。”梅尔福特狼群队球员费斯克的爸爸说。而萨斯喀彻温省冰球协会总经理麦克科林托克如此给出“权威解释”：“当你用拳头结束对手的挑衅，这显然是一种比冰球技战术更有效的战术，这比说垃圾话什么的有威胁多了，一下子就能让对方了解，如果惹毛了这个家伙，会有更多的人被抬出去。”

　　在所有现实中的冰场打架王看来，爱暴力、嗜血真是对他们的误读，打架是冰球的一部分，这不是一句空洞的开脱。

　　眼下WHL各级青年联赛进入季后赛第二轮，赛季临近尾声了，这也是球探们最忙碌的时节，狼群队的最近一个主场比赛就引来了20多个球探。

　　“我们需要一些角色球员，他们要能打，要有个够硬的鼻子。”雷吉纳队的球探主管麦克穆林说。但他的助手牛顿补充说，WHL已经不再找那种纯粹扮演打手的“执行者”了。随着比赛竞争升级，纯打手的作用越来越小，具备技战术能力的“执行者”开始出现，前面说到的博加德就是这种类型。

　　“我们需要全面的球员，但首先要看他是否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家伙。我们在找那种能对攻击马上作出强硬反应，能和他的队友坚决站在一边的球员。”牛顿说，“他必须要能打，不要他随时丢掉手套挑事，但需要他展示强硬的时候，就必须硬得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冰球运动员。”

　　要热血不要脑震荡

　　去年5月，效力于北美冰球联盟纽约游骑兵队的28岁后卫德里克·博加德在寓所中溘然长逝。据他的父母回忆，半年前的一场球场斗殴后儿子就经常抱怨被持续不断的头疼困扰，他们将儿子的遗体捐赠给脑部创伤研究中心。研究过后，他们将幕后元凶瞄准了一类医学研究者知之甚少的疾病：慢性创伤性脑病。

　　随着运动员身体素质的日渐强悍和比赛激烈程度的上升，外源性脑部创伤(脑震荡和其他损伤)已经越发成为危害其职业生涯和健康的元凶，尤其是橄榄球、冰球、摔跤、拳击等高度对抗性、冲撞频繁的项目，成为“重灾区”。

　　去年2月，美国橄榄球联盟前明星球员戴夫·杜尔森毫无征兆地开枪自杀，脑部创伤研究中心发现，罪魁祸首很可能正是慢性创伤性脑病。他们还发现，一旦得了这毛病，就算这些运动员幸运地走完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到了老年罹患老年痴呆和阿尔兹海默综合征的危险也高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