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弋非

　　2012年的第一天，沈阳下了一场雪，此时正在这里集训的国青队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把雪景照片传到了自己的微博上，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句话：“新年第一天就看到了雪，真是太高兴了，相信新的一年它能给我带来好运！”

　　从2011年12月11日起，这群1994年以后出生的小队员们就带着行李，搬到了沈阳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在这里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一期中青队集训。集训地的宿舍里没有网线，但为了防止队员们沉迷于游戏，全队还是统一收电脑，只有周末才还给队员们。而手机，队员们每天只能在晚上结束训练后从教练那里拿回来，睡觉前则必须上交。奥体中心周边，只有一个家具城和几个小超市，即便是周末，队员们也很难找到放松娱乐的地方。

　　15、16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在活泼好动的年龄，国青队的小队员们却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集训三个月，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关禁闭”的味道。不过，他们却懂得自己找乐子，就像看到下雪而兴奋一样，在他们的训练生活中，处处充满这种单纯的小快乐。

　　训练，学会苦中作乐

　　2011年12月26日，这是国青队一个平常的训练日。上午8点30分，队员们到达训练馆，开始一天的训练。开始跑圈热身了，可很多队员脸上还挂着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时不时地打两个哈欠。

　　考虑到沈阳冬季天气寒冷，教练组没有安排早操。虽然小队员们可以免受早起之苦，可几乎每天都要安排早上、下午、晚上三节的训练，还是让队员们累得够呛，多睡一会成了他们最大的奢望。每天早上7点全队集中吃过早饭后，大多数队员还会“争分夺秒”地冲回宿舍，睡上几十分钟，之后才“蓬头垢面”地出现在训练场。

　　上午，男队进行训练比赛，女队则是练基本技术和体能。集结之后，由于国青队先进行了6天的军训，并没有羽毛球的系统训练，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以恢复和适应为主，强度不大。不过，对于这些刚从地方队走进国字号球队的小队员们来说，教练给自己安排的训练量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扛下来的。男队年轻队员不服输，比赛中每球必争。福建队的杨晨对球是否出界和对手产生了很大的争执，倔强的他“喊冤”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场馆里，他还一脸无奈地跑到教练身边去“告状”：“他太赖了，都出界那么多了！”没办法，教练只好把因伤不能训练的队员派过去给他们做起了临场裁判。一场训练赛都能这么较真，几个回合之后，球网两边的队员都已气喘吁吁。而在球馆的另一边，刚刚结束多球训练放下球拍，还没来得及擦擦汗，女队的队员们就开始了往返跑的体能训练。两趟冲下来，队员们都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连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都顾不上擦一下。

　　虽说训练很累，但小孩子的乐观开朗却没有从他们身上消失。当天，辽宁队的教练艾巍到球馆“探班”，喜欢摄影的他还带了相机，在训练现场充当起了临时摄影师，这可让队员们“瞄”上了。只要看见艾巍蹲到自己场地的旁边，小队员们马上提起精神，跳得比平时高，动作也比平时舒展；正在练体能的女队员看见镜头，也马上挺直腰板，刚才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听见相机快门“咔嚓嚓”地响过，队员们立刻跑来把艾巍围住：“艾导，我看看，把我拍得怎么样，帅不帅？”没被拍到的人则不依不饶：“艾导，我一会儿做个漂亮点的动作，您给我来两张吧！”

　　听到教练结束训练的口令，男队员们马上转身朝场边走去，散落了一地的羽毛球没人去捡，这让教练员吴云勇很不满。他大声喊道：“干嘛啊你们，这球不花你们的钱，你们就这么瞎扔啊，还不赶快给我捡起来！”面对吴导的“恐吓”，男队员“屈服”了，集体去捡球，手上捡着，嘴里还不消停，高喊着：“捡钱喽！捡钱喽！”这让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吴云勇也笑了起来。

　　就在男队员捡完球原地放松的时候，教练把球馆的灯关了，还把窗帘拉上，只留下一个小缝透光，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恐怖”。更为恐怖的是，教练们冷冷地说了一句：“下午跑步！”然后在队员们无尽的哀怨声中，冷笑着离开了训练馆。

　　“跑步？那肯定是上跑步机啊。”听了男队的训练安排，女队教练杨新芳这么说。“外面那么冷，我们教练心都可软了，哪会让孩子们在那么冷的天出去跑啊！”可是，善良的杨新芳不会想到，男队的教练们居然真的那么狠。

　　下午的热身结束后，男队教练谢中博发话了：“穿上衣服，外面田径场集合！”于是，男队员们在女队员半幸灾乐祸、半同情的目光注视下，“悲壮”地走出了场馆。男队员的眼睛都是肿的，很明显，中午没睡好觉。谢中博说：“他们可喜欢跑步了，你看，一听说下午跑步，中午都兴奋得睡不着了！哈哈！”

　　沈阳的冬天，几乎滴水成冰。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在室外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到一股股冷气从每一个角落渗透进身体里。吴云勇、谢中博、杨卓三位教练把自己包得像棉花包似的，还能勉强和严寒抗争一下，可队员们为了轻装跑步，都脱下了笨重的羽绒服，身上最多只套一件小棉袄。一到田径场，队员们一个个把自己抱住，用颤抖的声音请求教练：“教练！快开始吧！受不了了！”谢中博一声令下，队员们马上冲出起跑线。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队员们的身体太过僵硬，奔跑的速度没达到教练的要求，这时杨卓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半人来长的木棍，一边拿在手中挥动，一边朝正在奔跑的队员喊：“赶快跑！达不到要求的，我就拿这根棍子打你们屁股！”

　　当队员们陆续完成了第一个1500米的训练任务时，辽宁本地的杨卓教练马上和队员们说：“赶紧用手捂着耳朵，一会该冻掉了。”队员们马上捂住耳朵，嘴里吐着白色的哈气，根本顾不上已经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更巧的是，田径场的一个弯道正好是风口，全力奔跑的队员一到那儿，就感觉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划得脸生疼。北方的球员还稍好一些，江苏、浙江、广东等南方籍的运动员则叫苦不迭：“南方冷是冷，可没有那么厉害的风啊！我的嘴都快冻住了，舌头都硬了！”

　　不过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群毛头小子还是不放过任何“捣乱”的机会。分组跑400米的时候，在一旁等候的队员们不失时机地打起了小报告：“教练，xx超时了啊！”“xx不尽力跑，打酱油呢？罚他！”“哈哈，教练，xx没达标啊！”完全忘了轮到自己跑步，看到队友打自己小报告时内心的“仇恨”。

　　军训，体会团队之乐

　　沈阳的冬天很冷，国青队细心的女队员都会穿保暖效果好一点的鞋来球馆，之后再换上球鞋进行训练。而换下来的鞋子则被队员们整整齐齐地放在墙边，成为训练馆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过这样的情景对于总教练孙成华来说，在集训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

　　刚到沈阳集合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地方队对纪律的要求不太严，或许是换了一个新环境还不适应，或许是刚到国字号队伍还有些害羞，国青队的小队员们做什么事都显得不那么有精神。集合拖拖拉拉，没个一分钟根本站不好；好不容易站好队，一看队形，就是几条毫无规则可言的波浪线；教练说句话，队员们回答的声音如林黛玉附体那般细声细语。总教练孙成华这个急啊：“精神面貌那么差，气势也没有，上场了怎么打球啊？”

　　国青队集合前，教练组就已经安排好搞一次军训。看到队员们刚来时的状态，教练组更深刻体会到了这次军训的必要性。还没等刚到沈阳的队员们喘过气来，国青队从上到下全体背起行囊，集体奔赴沈阳某武警支队营地，在那里开始了为期6天的军训。

　　看惯了彼此穿运动服的样子，这一换上军装，队员们互相之间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个帮那个正正帽子，那个帮这个拉拉衣服，彼此之间还轻松地开着玩笑。可热乎劲还没过去，考验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首先就是整理内务，别的不说，光叠被子这一项，就难倒了多少好汉啊。看教官轻松愉快地叠出“豆腐块”，以为叠被子是小菜一碟。可到了自己手上，被子的模样不是馒头就是花卷，大家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攻关”才达到了教官的要求。而这，只不过是军训辛苦的一个缩影。

　　军训期间，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国青队的队员们就要起床，和武警战士们一起出操，顶着严寒喊口号。军训是常规且枯燥的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形，尤其是站军姿，沈阳的冬天，在室外站着不动，不一会就浑身冻得发麻，可把这群小队员折腾坏了。好不容易结束了训练回到宿舍，队员们都想把自己快散架的身子往床上一扔，可是部队有规定，休息的时候只能坐着，躺在床上是禁止的，更何况床上那块“豆腐”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切”好的，要是弄“塌”了，该多心疼啊！每天拿到手机，顾不得给家里打电话，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写上：“离军训结束还有x天！”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让教练更快地和队员们熟悉起来，本次国青队的9名教练全程跟着队伍进行了军训。

　　军训虽然辛苦，但队员们却从中体会到了军营里那种团结的快乐。互帮互助，互相鼓励的军营精神也融入到了这支年轻的队伍里。在军训最后的汇报演出中，国青队员精神饱满，常规的队列行走做得无懈可击。在队形变换的表演中，队员们还组合出了国青队赞助商凯胜品牌“K”字形的队列，让人眼前一亮。

　　最令人意外的表演出现在最后，王心缘、林英诗雨(微博)、陈晓欣、朱聪琳、刘紫蝶、陈明春6名96年以后出生的女队员手拿长50厘米左右、厚度超过3厘米的木板登场。在全场惊异的眼光中，“咔咔咔”，几块木板被队员们干净利落地踢断；没等大家缓过神来，剩下的几块木板也被队员们用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断，此时在一旁观看的教练、队员、士兵们才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响个不停。原来，这几个小队员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在每天训练间隙，偷偷跑去向教官“取经”，暗暗练了这一手绝活。难怪表演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呢。

　　对于这次军训，孙成华赞不绝口：“小队员们不仅懂得了团结，军训的磨练更让他们变得坚韧，军人的气质让他们更加自信。这新东西，如果能把它用到赛场上，那将是他们的一笔宝贵财富！”

　　搭梯，憧憬未来之乐

　　本次国青集训队的35名队员，都是通过2011年10月份在福建晋江举行的国青队调赛而选拔进来的，他们大多数是各单项获得前4名的运动员。本次集训，国青队的训练以单打为主。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方面符合中国的训练体系中以单打为主的惯例，另一方面是考虑到当今羽坛，一流的双打运动员往往都有单打的训练经历，比如蔡赟(微博)、李龙大。单打选手在掌握技术的细腻程度、节奏控制等方面的长处，用于双打非常有利。虽然是“单打集训”，不过，每周四的晚上，国青队还是会专门进行一次双打的专项训练。

　　这一届国青队集训的运动员都是94年以后出生的，其中只有4人参加过上一次国青队的集训，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进入“国字号”的队伍。总教练孙成华说：“一个项目的持续发展，需要各梯队紧密衔接。中国羽毛球曾经遇到过青黄不接的尴尬情况，所以我们现在更要重视青年队的培养。之前我们已经进行了两次集训，那两批运动员现在应该去争夺国青队以上的位置，不适合继续留在国青队。现在这批小队员及时补上，也是衔接的一个表现。”

　　在国青队训练场馆的一侧，高高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多吃苦，苦中有甜；多流汗，汗里带金！”这条标语是中国羽毛球队训练馆里的口号，这次集训，孙成华专门找人做了这条横幅，挂到了国青队的训练馆里。孙成华说：“这条横幅就是为了激励他们，让他们知道来到国青队不仅仅是一种荣誉，还要承担一种责任。国家队的队员们就是看着这条横幅拿的世界冠军，我希望国青队的队员也能从这条横幅中，找到冠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