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在济南皇亭体育小学和济南体校采访时发现一个普遍现象，就是选材难，为什么大部分运动项目都面临这一难题？为什么练习体育的孩子越来越少？大运会体操冠军张尚武(微博)街头卖艺乞讨，以及前举重冠军邹春兰沦为搓澡工等“鲜活”的例子被炒得沸沸扬扬，其实上述事例已经非常直观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练体育出路难、退役后不能得到很好的安置，这是对中国竞技体育制度最大的拷问和质疑。

　　中国体育人一直在探索，如何在体育和教育之间找到一个理想的结合方式，以便让运动员退役后能有一个好的安置。体教结合，着眼于培养文化素质与运动水平“双高”的学生运动员，但多年的实践表明，这只是个听起来很理想化的目标，实现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体”字仍占先 文化是短板

　　目前中国的竞技体育还是离不开专业体校和举国体制。大部分城市的初级体校，是培养高水平运动员的必经之路，很少有哪位冠军没有在体校训练的经历。当今大部分体校基本上还是以“体”为主。

　　进专业队、夺得世界冠军，这是大多数下定决心吃专业体育这碗饭的孩子心中最大的梦想，但是中国竞技体育金字塔形的模式决定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以世界冠军的身份登上金字塔尖的幸运儿，即便是攀上塔顶上的全运会冠军，其实也寥寥无几。

　　有了出色的运动成绩做保障，在就业上就有了多种选择，不愁未来的出路，可以到省市体育局任职或者到下属的运动队做教练，也就拥有了岗位编制和稳定的薪酬，但更多的运动员在将宝贵的青春贡献给体育后，最后发现自己踏入社会后竟然是白纸一张，缺少文化知识，有的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所以对进入专业队的运动员来说，尽可能地取得好的运动成绩，力求达到国家健将级水平，未来就多了几份选择。

　　据皇亭体育小学校长刘凯介绍，从2008年到2010年，皇亭体育小学输送了40多人取得一定成绩的国家正式专业运动员，这些运动员有机会登上“金字塔”尖，此外“代训运动员”也有100多人，“这些人和优秀运动员不同，他们虽然享受吃住免费的待遇，但没有编制和工资，而且由于成绩一般，进入一线队比较困难，退役后不大可能留在体育系统内，也就享受不了国家有关优惠的安置政策。”“有的运动员成绩相当不错，但他所从事的项目由于缺乏群众普及基础，比如说举摔柔，退役后的出路也不是很乐观。”济南体校校长章众感叹到。

　　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大学

　　“我们的孩子练体育后，以后还能不能上学？”每当招生时，皇亭体育小学和济南体校的教练们总会听到家长这样发问。

　　大运会体操冠军张尚武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时，他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缺少文化知识和技能方面的知识，皇亭体育小学和济南体校是体教结合开展比较好的两所学校，皇亭体育小学的文化课考试在历下区排在前几名，学生成绩并不比在普通学校上学的学生逊色；济南体校另一个身份是济南第50中学，在很早之前就开展了体教结合，其中教文化课的老师隶属市教育局，运动队教练的人事权在体育局，两者相互合作，互为补充，这样解决了体育办教育的难题。

　　即便机制比较先进，但也不能保证每个孩子未来都能跨入高等学府。“在家长方面一直存在这样的误区，一看自己的孩子学习不好了就送到体校，这就耽误了孩子的黄金训练时期，运动成绩不达标，也就不会有学校认可你；从学生方面讲，毕竟是练体育的，在文化课的学习时间以及重视程度上一般不够；从高校方面来说，可以招收体育特长的学校太少了，就拿我们学校的女子拳击来说，普通院校基本不开设这个项目，全国的高等院校只有北京体育大学、沈阳体育学院等体育院校开设拳击项目。”济南体校女子拳击队教练刘宝成无奈地表示。

　　济南体校射击教练姜英就这个问题谈了自己的观点，“济南是否可以借鉴烟台、淄博、聊城等城市的经验，这几个城市的体校和大学联办，学生相对而言上大学就容易很多。”济南体校校长章众则认为这种办法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归根结底必须运动成绩要达标，如果是国际健将，就可以免去文化课考试和体育测试，可以选择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全国越来越多的高校增添项目，让举摔柔这样的冷门项目也有下家。”

　　体教结合的瓶颈在体制

　　有专家认为，从义务教育阶段开始体教结合，才是体育回归教育、体育蓬勃发展的根，真正的体教结合，应该是高校和中学、小学直接挂钩，建立起小学－中学－大学的“一条龙”体育人才培养模式，但是受困于现行体制，操作起来难度不小。

　　皇亭体育小学游泳教练李岩向记者介绍了在游泳教学中的困惑，“体教如何挂钩，这是个相当严峻的问题。教育系统举办的游泳比赛，不通知我们学校；参加体育系统举办的比赛并且取得了名次，教育口又不给予承认，这样的后果直接影响了选材。另外就是孩子上学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以前在我们学校毕业的孩子可以到济南五中，后来只有户口是历下区的孩子才能上五中，而其他初中又不接收游泳特长生，这就意味着孩子练习游泳对他们未来升中学几乎起不到任何帮助，严重挫伤了孩子和家长的积极性，济南市的高中倒是有山东省实验中学和济南一中两所学校招收游泳特长生，但对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此时他们已经错过了训练的黄金时间，很难走专业化的道路。”

　　李岩认为浙江方面的做法值得借鉴，“浙江游泳人才辈出，中国队在世界大赛获得的奖牌中，来自浙江的运动员占据半壁江山，浙江游泳搞得红红火火，与他们的体教结合得好分不开，据我了解，只要在市级比赛中获得前五名的孩子可以免费进当地最好的学校，这样孩子练游泳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其他的项目，在体制上如果能更宽松些，从制度上打破体教各自唱戏的困局，这样才能在培养合格运动员上形成良性循环。记者黄中明 摄□本报记者 孟祥祎 王兴步 闫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