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燕华：属虎的女人

　　文/夏娃

　　2011年1月14日晚，长虹嘉年华活动结束之后，郭焱、刘诗雯、丁宁、曹臻跟主教练施之皓一起在酒店一楼餐厅吃宵夜。其实大家都不饿，就是想坐在一起聊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曹燕华。

　　“小姑娘，没关系……”刘诗雯模仿着曹燕华的吴侬软语，说起莫斯科世乒赛之后到上海参加中国VS世界挑战赛，欢迎酒会上曹燕华特意过来跟女队员们坐了一会儿。

　　“你当时也不接话，就是笑，曹燕华还以为自己自作多情，你们都不认识她呢。”我接过小枣的话茬。“我看你们当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肯定在想：原来咱们乒乓球的明星，也可以像演艺圈的大腕那样光彩照人啊。”

　　看着80后、90后的女孩儿和60后的女人都在称赞小比利的妈妈，施之皓一直笑眯眯地听着，最后也加入进来。“曹燕华确实是一个天才，女子技术男性化其实就是从她开始的。如果我把你们都培养成曹燕华这样的运动员，我就是真正成功了。”

　　曹燕华确实是公认的乒乓球天才，甚至可以称其为奇才。上世纪70年代，她完成了中国乒坛罕见的“三级跳”：十四岁时从业余体校直接进入了国家一队；她曾是最年少的世界冠军，而且在二十二岁退役，没有奥运会、没有世界杯的前提下，获得了七个世界冠军。(此处省略一万字，详见《乒乓世界》2007年第11期房学峰、谭杰、石小娟文)但少年得志的曹燕华，也曾出师未捷，甚至因为35届世乒赛上单打失利，再加上她性格的桀骜不驯，差一点被永远埋没。

　　从四川绵阳回到北京后，因为施之皓的那一段话，我在微博上向刘诗雯、丁宁推荐曹燕华自传《属虎的女人》，立即得到了积极回应，李晓霞、李晓丹也马上申请要一本。于是月底去上海出差，我背回了六本《属虎的女人》，并建议她们重点看一下这一段——

　　1979年10月，经过三十五届的惨痛失败后，中国教练、运动员队伍大换班，周兰荪来到了女队，主管张德英、齐宝香、谢春英和我。很快，兰荪就开始实施他的女子技术男性化计划，我曾打过五年正胶近台快攻，后因打削球才改成反胶，会拉一板弧圈球，叫做快攻结合弧圈打法，兰荪拿我开了刀。

　　首先，他让我换掉用了多年的球拍，改成适合弧圈球的胶皮、海绵和底板，然后来个硬性规定：正手不许再攻一板，必须全部用弧圈球；多球训练，全台不许用反手，必须全部在跑动中用正手弧圈回击。我的老天爷！这可是乒乓运动项目中的搬运工，是份又累又单调的苦差使。

　　练吧，反正我已无路可退，失败后我早已下了卧薪尝胆的狠心，就是再苦再累我也得熬过去。

　　脚底起了泡，不是一二个，是一层深过一层的“连环泡”，痛彻心扉，站在原地根本不敢抬脚，可一旦练起来就全然忘了有这么回事；练多球时大夫来测量运动员的血压、脉搏，每当测量到我时，总要量上两三回。我的血压和脉搏第一次根本就量不出来，脉搏根本就无法数，跳得太快了。而每当月事来临时那才遭了大罪，肚子痛得先是吃一片止痛药，后来二片三片四片止痛药才管用，可兰荪一点也不怜悯，说是说给我喂过来的球角度小一点让我跑动稍少一些，可练着练着就忘了，用他那有名的推挡把我推得满地翻滚，有几次倒在地上天旋地转不省人事，醒过来还得接着练。有一回打队内比赛，正打到20平，胳膊肘不小心狠狠地磕在台角上，顿时血如泉涌，他让大夫给我包扎一下，接着还得把这场比赛打完，曰：如果世界比赛碰上这种情况怎么办。他简直就像魔鬼！

　　我咬着牙，无论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我都要挺下来，兰荪要把我当男运动员这么练，我就要像男人那样的坚强。我顶住了。

　　只短短的两个多月，一个全新的曹燕华奇迹般地出现了：她不再是个匪气十足的游击队员，如果对手要玩地道战，那她算碰上了祖师爷；如果要飞机大炮打阵地战，也必然有来无回。她的基本功实力已不在任何人之下。兰荪的实验成功了！

　　那一年，我第一次夺得了全国冠军，并几乎独揽了所有我参赛的单打金牌。

　　在这本自传里，曹燕华对她后来参加的36届、37届和38届世乒赛以及七个世界冠军，反倒没有做太多的描述。也许在1998年写这本书的时候，三十六岁的曹燕华已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舍”掉了世界冠军这个光环。凭着骨子里大男人的刚强好胜，还有心底里小女人的柔情似水，在此后的十二年里，她继续在事业上收获成功，把每一个角色中都演绎得非常精彩，在每个年龄段都能散发出让人着迷的独特魅力。

　　“我始终感觉当下是最幸福的，所以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都过得非常满足，幸福实际上就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比如在国家队最累的时候，跟上海帮一起疯玩，现在跟儿子一起吃晚饭，给库马(她的爱犬)‘喂多球’。但是我满足于当下，并不等于我没有远大目标，我希望曹乒能够成为乒乓球界的黄埔军校，培养出更多学习好球也好的人才，那么多领导支持，不是没可能的。我还希望有一天许昕能拿奥运冠军……”

　　三十多年了，这个属虎的女人，其实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