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云、嘉善、隆昌、威远、内江、南县、莱芜、漯河……这些地方在哪里？如果不专门查找，记者也无法准确说出它们的所属地。但正是这些不被外人所知的偏僻小城正承办着中国水平最高的排球赛事——全国女排A组联赛。记者发现，在10支球队中，除了上海、天津和广东3支球队还依然定居大城市外，其余7支球队的主场不但早已远离一线城市，而且大有向县级市挺进的趋势。难怪有球迷调侃说：“这女排联赛啥时变成了乡村爱情？”不过，让记者感到意外的是，原以为“乡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能制造女排联赛的火爆球市，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打场比赛堪比长征艰辛

　　为了提高主场上座率，八一女排和四川女排在本赛季分别在湖南和四川省内安了3个家。这样计算下来，本赛季的女排联赛在14个城市打响。在这些城市中，除了上海、天津和广东的主场所在城市拥有机场外，其余比赛地均无机场，而从省会机场到这些地方，少则两个多小时，多则大半天。所以，女排姑娘们打场比赛堪比长征。像今年年初，天津女排客战辽宁女排，全队先是坐了4小时30分钟的火车抵达沈阳。随后，球队再转乘前来接站的大巴，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行驶，才抵达辽阳辽河宾馆。“八九个小时的行程对我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过，这样的舟车劳顿对于运动员的体能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天津女排教练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这样说道。

　　如果说偏远的比赛地早已让女排姑娘们习以为常，那么很多偏远小地方的主场接待能力则让女排姑娘们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有女排联赛，估计很少有人听说过灌云这个隶属于连云港市的苏北小县。据南京一位同行介绍说，今年江苏女排之所以能落户灌云与该县政府希望借打体育牌来扩大声誉招商引资有直接关系。不过，由于是首次承办这样的女排联赛，所以在球队接待方面常有不周的地方。“那地方连力量房都没有，我们只好在酒店的院内跑跑圈。最逗的是，接送我们的大巴竟然是一辆公交车，每走一个地方还自动报站。”一位女排队员笑着对记者说：“当然小地方比赛也有好处，我们到了那简直就和女王一样，出门上街都有便衣跟在后面，而且在酒店的各个出入口都有警察24小时轮岗值班。”

　　为何大都市装不下小排球？

　　事实上，全国女排联赛主场越来越偏远的状况并不是在本赛季才凸显出来的。从1996年联赛开始以来这种尴尬就一直存在，只是在本赛季主场越搬越远的现象已经到了让人难以接受的程度。对于曾经驻扎在大城市的职业女排俱乐部陆续将主场迁往小城县的排坛现象，曾有业内人士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在中国排球未能攻占大城市的情况下，为了生存只好采纳'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

　　大都市里人们的娱乐方式越来越多，排球比赛根本无法吸引观众。没有上座率就没有影响力，没有影响力就拉不到赞助，没有赞助球队就难以生存。说白了，女排联赛的主场一步步退到偏远小地方，正是市场杠杆起的作用。那么，大都市装不下小排球，小城县就将排球捧上了天吗？“通常来讲，排球主场刚落户小城县时，无论是当地观众，还是当地政府、企业都有很高的积极性，但这种积极性通常不会超过3年，这也是女排主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或者是一个赛季将主场落户在多地的原因所在。”省排管中心一位工作人员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这样说道：“排球比赛其实也是一种产品，这种产品要想畅销，或者供不应求，就必须质量过硬。为什么NBA打了那么多年，没有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人家提供的商品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

　　联赛要对得起“职业”二字

　　从短期效果来看，把排球联赛的主场放到小地方，的确是能解决球队的生存问题，但就像一位圈内人所言，“如果中国排协不从提高联赛水平、打造排球明星入手，这种通过更换主场来换取生存空间的作法，早晚有一天会行不通的。”

　　其实，将排球联赛主场转向小地方寻求发展的生存模式目前正面临着新的瓶颈。本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那些排名过低的女排俱乐部，主场观众人数正在慢慢减少，很多主场在不收取门票的情况下，观众人数依然少的可怜。而这种恶性循环进一步打击了赞助商对排球的兴趣。

　　不得不承认在足、篮、排三大球中，排球联赛可以说是最不职业的。为了国家队集训，联赛能缩水就缩水，这让各地方队的利益无法保证，极大挫伤了地方赞助商的积极性。此外，在电视转播上也很不规范，央视多数选择那些成绩好、球星多的比赛进行转播，而那些成绩稍差的球队因为缺少足够的关注和报道，生存就越来越难。“有多大的投入就有多大的产出。如果中国女排联赛背后的赞助商都像恒大地产那样有实力，相信今天的女排联赛完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昨天，一位体育营销方面的资深人士坦言：“我觉得女排联赛搞的不好与其各级领导的重视程度有直接关系。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女排联赛虽然前面冠有‘职业’二字，但仍然离不开政府的扶持。据我所知，在很多领导眼中，全运会的成绩要比联赛成绩重要的多。可仔细琢磨，全运会的成绩与联赛成绩实际上是相辅相成的。即使从政绩体育的角度出发，也应该下大力度搞好排球职业联赛。”该专业人士随后又抛出了另一个观点：在包装排球联赛这个产品的过程中缺少专业人士来操作，“其实不仅是排球联赛，包括足球联赛、篮球联赛和乒乓球联赛，都缺少体育产业方面的专业人才。让会管体育的人才去管体育，让会体育产业化开发的人才去从事体育产业化，这才是体育产业化的愿景。”

　　昨天，中国男排前主教练、国内排坛元老邹志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不无痛心地说道：“联赛的水平提高不上来，你还能指望突然冒出一支水平很高的国家队吗？曾经的黄金一代球员哪个不是从联赛打磨出来的。我觉得让球员真正想打球、打好球，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运动员收入。其次，引进外援，让人才流动起来，让联赛市场活跃起来。排球的成绩上去了，关心排球的人自然就多了，大城市才有企业或者球迷关注本土球队，这样才能让联赛真正职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