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女排灌云奇遇记

　　在酒店大院里跑圈，坐公共汽车训练，天津女排此次灌云之行真是开了眼界。但灌云这个苏北小县对举办体育赛事可谓热情百倍，为了能争取到江苏女排的主场资格，灌云县从上到下的付出令人惊叹。

　　如果不是有女排联赛，估计很少有人听说过灌云这个隶属于连云港市的苏北小县。灌云是商朝名相伊尹告老还乡结庐退隐的地方，如今在灌云县还有一座伊尹的雕像以及以其名字命名的广场。但跟江苏绝大多数市县相比，灌云的经济至少从表面上看算不上发达，也正因如此，该县政府才在近几年加大了办赛力度和密度，希望借打体育牌来扩大声誉招商引资。但天津队此行的遭遇却暴露了灌云的办赛组织工作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加以完善。

　　抵达后的第二天上午，天津队联系组委会，希望能给安排力量房进行身体训练，但得到的回复是这里的力量房还没有准备好，而且比赛场馆也还在进行最后的布置，场地训练也只能在当天下午才能进行。无奈之下，教练组只能让队员们在酒店的院子里跑了跑圈，十几名人高马大的姑娘围着院子跑步，这番“壮观”景象自然引来了大批酒店工作人员的围观。

　　下午2点半，队员们来到楼下准备乘车前往赛场，大家一下楼就傻了眼。原来组委会安排的车辆是一辆公共汽车，车顶上还有“101路公交车”的标识牌。搞笑的一幕出现在从体育馆返回宾馆的路上。天津队乘坐的山寨“101路”在路过一个本该停靠的车站时呼啸而过，望着路边等车人满脸的不解，天津队的车厢里传来了队员们“客满了，等下辆吧……”的玩笑声。

　　有了第一天的遭遇，第二天队员们都有了坐公共汽车出行训练的准备，但没想到这次“101路”又有了新段子，在行驶途中，每到一站电脑都会自动报站，“刚上车的乘客请往里走，下一站——步行街”“县政府到了，请您按秩序下车”，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队员们都在车里忍俊不禁。

　　灌云办赛 警察贴身保护 免费提供“中华” 看重央视直播

　　天津队的首次灌云之行充满了新鲜，但经过记者的一番采访才得知，天津队这些遭遇跟灌云县以往办赛的很多新奇创举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去年5月的全国女排大奖赛是灌云县自建国以来第一次举办全国性比赛，因此县政府给予了极大重视。尽管灌云仅仅承办了4个分站赛中的一站，而且只有4个队参加，但为了打响头炮，安全办赛，灌云县公安局几乎全体出动，其中大部分警力都被派到了球队下榻的酒店来保障安全。据说，当时只要你是球队人员，哪怕只是普通工作人员，出门上街都有一到两名便衣在身后跟随来保证安全。如果你要打车去超市购物，公安局甚至会安排警车开道。球队下榻酒店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不仅在酒店门口，酒店每个楼层的出口、电梯门口都要安排两三名警察24小时轮岗值班。

　　除此之外，对运动队生活方面的照顾灌云县也是“无微不至”。据说大奖赛期间不仅每天每个房间都会更换新鲜水果，而且只要教练或者工作人员抽烟，他们下榻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免费提供一包“中华”，简直不可思议。

　　也正是在那次比赛期间，灌云县领导向江苏女排表达了愿意承办女排联赛主场的意愿。当时江苏队的主场还设在位居苏南的常熟，由于缺少赞助，常熟赛区每赛季至少要赔进去七八十万，但出于多年合作的面子问题，常熟方面的态度是只要江苏女排找不到新主场，他们再赔钱也愿意接着承办。此时灌云县的态度自然让江苏队喜出望外，对于江苏队提出的每赛季200万赞助费的要求，灌云县领导仅仅用了几天研究就拍板决定可以接受。马上，灌云县体育局领导就赶往宿迁，找到了正在那里参加大奖赛第三站的江苏女排。双方一拍即合，签订了每年200万，合作4年的一纸合约。

　　承办江苏队主场之后，灌云县一直在努力借此打造自己的知名度，从而扩大招商引资力度。正因如此，该县对于电视直播，尤其是央视直播很是看重。昨天天津队与江苏队的比赛央视原定直播，县政府甚至为此专门成立了工作组，与央视方面随时进行有关工作的协调。但没想到，央视临时更改了直播计划，改为直播浙江队主场与恒大女排的比赛，这让灌云方面措手不及。灌云县体育局为此专门找到江苏队主帅薛永业，希望他能跟央视争取一下，不要更改直播计划，薛永业对此要求自然无能为力。而等到上周五晚江苏队抵达灌云后，体育局领导再度找到薛永业，请他去跟县委书记解释此事，薛永业对此大呼不解。这时灌云县体育局领导才道出了实情，原来此时正值灌云县两会期间，央视直播这场比赛无异于给两会添彩，但取消直播让县领导有些不高兴，因为怕挨批，体育局领导才请薛永业亲自去跟县委书记解释此事。

　　“真是没法比，在常熟的时候，人家根本不在乎央视是不是直播，到这里就是需要直播，他们办赛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薛永业对灌云方面的苦衷也是相当理解，“但我怎么跟人家县委书记解释呀，央视直播哪场球我说了也不算呀，真是没办法……”

　　别让 联赛在乡村爱情里落寞

　　嘉善、灌云、隆昌、南县，单说地名，可能很难有人可以一一说出他们所属的省份，更不用说准确地在地图上指出来。但正是这些地方，承办着国内水平最高的排球赛事———全国女排A组联赛。

　　上述4个地名也许确实过于少见，而莱芜、漯河、株洲、辽阳这些地方大多数人应该耳熟能详，不过即便这些地方，也没有一个设有机场，而且距离各自的省会城市都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本赛季女排联赛，除了天津上海恒大三队外，其他球队的主场安排就是这种“从城市向农村挺进”的现状。

　　女排联赛主场越来越偏远的状况从1996年联赛开始以来一直持续到现在。从1999年开始，中国排球联赛的主场开始趋于一种较为稳定的发展趋势，那就是从大城市向小城市甚至小乡镇迁徙的趋势。有人认为这是“农村包围城市”，也有人认为这是正在市场化的中国排球未能攻占大城市，为求生存被迫退守“农村”。

　　2004年开始，随着中国女排在雅典奥运会上夺冠，国人的女排热潮再度高涨，各地方队的主场回迁大城市也随之成为一股新浪潮，席卷了整个排球市场，北京女排的主场从遥远的贵阳回到了北京；四川女排的主场，从四川小县射洪改到全国排球群众基础最扎实的著名球乡广东台山……那个赛季12支参赛球队中至少有6支，把主场放在了大城市。 

　　但是直到现在，大部分联赛主场还未能完成“包围城市”这一“历史使命”，在很多“农村”留下印迹的排球联赛，在市场化进程上被足球和篮球越甩越远，集中在大城市的体育产业对排球的兴趣也越来越低。因此更多的队伍将主场留在“农村”，其目的无外乎依附于小城市观众单调的业余生活。但是成绩此时又成了一道门槛，全国排名低的队伍主场，观众的人数一直在减少，有的主场门票即使免费也坐不满，恶性循环进一步打击了赞助商对排球的兴趣。

　　尽管是近几年成绩最好的女排队伍，但天津女排每赛季的常规赛球市仍门口罗雀，除了与八一、上海、恒大这些强队比赛外，人民体育馆的上座率勉强维持在三到四成。记得上上个赛季天津主场与北京队的比赛，球票居然在黄牛手中卖到了5块钱4张的超低价。

　　不过即便价格再低，好歹也是有价的，相比之下，很多球队主场根本就是全赛季免票。上一轮天津队做客株洲对阵八一，记者在开赛前20分钟进入场馆，第一感觉是来错了地方，场馆里鸦雀无声，就像图书馆一样安静。进入场地后，能容纳近万人的看台只坐了不到50个观众。而且这些观众绝大多数还是冲着天津队内多名国手的号召力来的，赛后，观众们纷纷冲进场内，跟天津队国手合影留念。八一队主场就是免票进场的，试想，如果没有天津女排的号召力，株洲赛区平时的上座率会是怎样一番惨状。

　　水平低因此没人看，没人看因此没赞助，没赞助挣不到钱导致更没人愿意练排球，从而水平更上不去。相比各队主场设置环节的“乡村爱情”，女排联赛如今已经进入的这样一个死循环其实才更为致命。希望排管中心的领导们能够尽快放弃金牌战略，让各队摆脱专业体制进入职业化，否则主场迁徙的“乡村风”仅仅是联赛走向进一步落寞的一个前奏而已。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孟凡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