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小月:年轻的运动员都是非常年轻的运动员,李指导这次带来了一支非常年轻的队伍。
主持人毛正宇:这样的一块金牌当中,有所有姑娘们的努力,我们就说说金牌的事了。
主持人小月:可说点高兴的事了。
主持人毛正宇:不是高兴的事,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了咱们现在拿到的金牌和成绩。在李指导看来,这次拿的四块金牌当中,份量最重是接力的金牌。
李琰:每一块金牌在我们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但是这块接力金牌是团队的协作,我们等了18年漫长的时间,是我们拼搏得来的。这个金牌的确意义不同。
主持人小月:我想说一下18年的概念,从94年开始算。
李琰:她们刚18岁。
主持人小月:从94年算到今年是16年,92年这个概念是李指导提出来的。
李琰:奥运会正式项目是88年,我是表演项目,那个不算,92年是正式项目,94年有接力的,自从奥运会设立接力项目以来,我们都是有竞争能力,但从来没有拿过金牌。
主持人小月:总算是卸下了这个包袱,圆了这个梦想。
李琰:前一天有个准备会,肖天局长就说,他说完了所有内容以后说,我还有一个心结,我多希望你们把接力这块金牌拿到,也为我出口气。这么多年,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总是捅不破这层窗户纸,总是在韩国各种技战术可以说威胁下,总是很难迈进这一步,所以今天我们做到了,为所有的孩子感到骄傲。
主持人毛正宇:所有人等待这一块金牌等待了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们为这块金牌等待了几十秒,甚至更长的时间。
主持人小月:我们经过了很大悲大喜跌宕起伏的过程。
主持人毛正宇:在那几十秒当中,我看您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主持人小月:我就坐在李指导跨过冰场正对面,看到李指导举起来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当时脑子是什么?
李琰:还有三圈,比赛打得非常激烈,而且速度相当快,韩国队有两次超越我们,我们有两次超越,不算最后他犯规那次超越,我们在技战术安排上,到队员发挥上,一切都是正常的,我们打得沉稳,打得果敢,打得坚定。在最后三圈,那是唯一的机会,那个弯道如果不强行有超越,再交过来就是王濛和周洋,这几乎可能性就很小了,所以她们最后一博,而且我觉得她们打得比较乱,她们也是太渴望了,这么多年保持的冠军,也不想在她们手里丢掉。当然我们是以挑战者的身份打这个比赛,我们更放得开,把自己的强势和弱势分析得很透,我们应该怎么做。当时韩国队,过的是孙琳琳,她们由一个非常年轻瘦小的孩子交接过人,力量推得不够,但是孙琳琳做得非常好,她没有横切,就直行。没有足够的空间给超越的韩国队员,所以在超越过程中,她的冰刀把她的刀给踢了一下,从9秒的速度一下降到10秒。最终滑下来以后,我们还是破了世界记录,这十几秒对我们来说很漫长的,因为我们等了十几年,我们是有信心拿下这个金牌。所以我们孩子到最后,因为比赛就是有裁判的参与,等待他们最活的判决,我觉得是一个犯规动作,而且是直接影响到你的 最终结果,这样的话,我一直坚持,提示裁判要去回看录像。但是最终他怎么判,我们也不知道,因为很微妙,很多东西可以这么判,可以那么判,但是在那个时候,你在滑行第一位的队员被直接影响,超越者影响的情况下,应该是我们胜算更大的。当时我们一直在焦急等待,队员手拉着手在等待,我们都在等待,一直在坚持着,最终我们得到了公正的对待。
主持人小月:举着手的时候,心里觉得有几成的胜算?
李琰:100%,非常坚定,因为那个就是一个错误。
主持人小月: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时候并不常见,改判对手犯规,我们获胜,我印象当中并不常见这样的局面?有100%的信心会改判?
李琰:我说这个动作,她们是犯规动作,我在心里是100%的坚定,至于裁判怎么判,我不知道。
主持人小月:对这个判罚有多大的信心?
李琰:我觉得总得来说,我们总说教练员是没有搏击的,因为他总希望自己的队员好,说裁判是有搏击的,但是我对裁判是表示真得很尊重,很敬佩他们,为什么这样讲呢?中国队能拿四枚金牌,在这里是咱们实力的表现,并不是说裁判要有意难为谁,如果难为谁,说明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包括上届奥运会,韩国拿了六枚金牌,美国拿一枚,中国队拿一枚,这种情况也是,他们不希望这个项目发展是一边倒,或者某个国家取得这么多奖牌和金牌,但是你的实力可以征服一切的,我觉得裁判值得尊重。
主持人小月:四个人站在场上的时候,周洋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洋:滑完的时候,我们第二个冲过终点线,滑完了,我们四个人一直手拉着手,握着特别紧,因为在等着裁判判罚,看到裁判过去看录像,看到他们在一起商量,再走到韩国教练那,我们就知道我们赢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是不长时间,但是我们等待是漫长的。
主持人小月:你们四个人之间说过什么话吗?
周洋:我忘了什么。
孙琳琳:好像都是安慰,就是等。我觉得那时候没有过多的话,大家都是全在手里,心里。因为大家心里都在期待那个结果,可能都不知道说什么。
主持人小月:当时觉得有戏改判吗?
周洋:我们就看着裁判走到韩国教练面前的时候,就觉得有了。因为大屏幕还没有打出来韩国DQ的时候,我们已经欢呼了,已经跳起来了。
主持人小月:张会记得那时候说什么吗?
张会:我记得我没说话。
主持人小月:她什么都没说,脸就被冰刀刮了。当时被刮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了吗?
张会:感觉到了,但是不知道坏了。
主持人毛正宇: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这(脸)坏了。
张会:就是庆祝的时候,都去抱教练的时候,感觉有点疼,出血了,才知道受伤了。
主持人小月:当时还缝了好几针。
张会:当时没缝。
李琰:颁完奖以后缝的,缝了10针,她要坚持一定要站在领奖台上,她是很皮实的孩子,她现在伤口长得非常漂亮,非常好。
主持人小月:非常漂亮。
李琰:就是细细一条线,我觉得她对伤病比刘秋宏恢复更好,更快,更漂亮。不会影响她找到朋友。
主持人毛正宇:刚才也整个说了,这个接力奖牌对大家来说等待了十几年的时间,我们一直期待打破韩国队在这个项目上的垄断,提到这个,我们在短道速滑项目上长时间的老的对手,这届冬奥会上,不得不去提周洋。在当时咱们说这是赵子龙,一个人单枪匹马,三进三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旗。那个时候全世界媒体都在想各种各样的赞美词,去形容周洋。
主持人小月:当时在现场的时候,看到还剩三圈,还剩二圈,还剩一圈的时候,周洋还遥遥领先的时候,在想这是真的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周洋:拿完冠军之后,我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已经好几天没缓过那神。
主持人小月:现在缓过来这神,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周洋:现在已经沉浸到四枚金牌喜悦当中了。
主持人毛正宇:自己一个人站在起跑线上,身边是三个韩国队员的时候,那个时候害怕吗?
主持人小月:你知道那是几个吗?七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在起跑线上站8个人,周洋当时注意到身边有那么多人,因为赛后在混合采访区说过,已经不管几个人,但是八个人站在决赛起跑线上,这个事真挺新鲜的。
李琰:对,这都是判进决赛。
周洋:我当时没把他当成是一个八个人的比赛,因为主要对手只有五个,三个韩国和一个美国的凯瑟琳。拿到冠军,最大的给我的力量就是精神,上场之前,一个劲地告诉自己,周洋你能行,你要相信你自己。因为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只有你一个人对三个韩国人,你就只能去面对,毕竟它是我的冬奥会梦想。
主持人小月:这次终于没有给韩国人拽你的机会。
周洋:我觉得这次他们还是滑得挺好的。
主持人小月:大概两年之前,周洋那个时候一个人在1500上打三个韩国选手的时候,连拉带拽,我印象特别深,应该是前年打中国杯的时候。
主持人毛正宇:我们这里有一段当年周洋赛后采访,我记得特别清楚,周洋冲着小月一个劲地问,她们推我,你没看着。
主持人小月:她们拽我,你没看着。
李琰:奥运会赛场的确是不同,我觉得各个国家的选手尽量避免犯规,而且尽量滑得干干净净,这也是奥林匹克精神。
主持人小月:那个时候连拉带拽的时候……
周洋:当时感觉肯定特别生气,现在想想那时候可能要感谢她们,如果没有她们那样,没有一种力量激励着我继续向前。
主持人毛正宇:没关系,现在咱们连给她们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主持人小月:一定不给这个机会,不给这个机会,到最后1000米,到最后一场的时候,我知道王濛之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好了,如果您让王濛当时放,可能王濛顶不上这口气了,当时1000米是怎么布置的?
李琰:因为她身体的确是因为感冒,体能上打了折扣,拼到决赛了以后,从复赛的时候就已经很艰难了,到半决赛,她们两个同时都打到决赛去,我们对王濛是绝对相信的,我虽然安排了战术,因为她第一道,她第四道,应该怎么滑,也没有说绝对一定要窜到一起,尽量去做,比赛就是变化很快的,要把握好自己的机会,怎么把这个冠军拿下来。当时对王濛说一句话,相信你。她这样讲,她跟我说,如果体力不好,我让周洋上去,她超越的时候,我肯定给她让。我当时就觉得心里特别感动,因为王濛由原来一个特别自我的小孩,四年当中,由不理解,到理解,到支持,到现在这种奉献,这就标志着她的成长。我当时特别坚定说,王濛你能行。王濛到穿鞋区的时候,看见周洋,也跟周洋说了同样的话,周洋也说了同样的话,回答说我相信队长你能行。王濛下来以后说,正是教练和周洋你们说的这样话,才让我坚持下来,我真的不行,我全靠意志在这里拼。她们那个决赛滑得非常快,而且变速滑,像500米的感觉。
主持人小月:1000米的时候跟队长王濛说你能行的时候,你自己心理是什么状态?
周洋:在1000米比赛之前,我就想要进到决赛,帮助队长。特别简单的一个想法,就是想帮助队长。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什么法都没有,我就说队长你能行,因为我觉得这个冠军就是她的。我自己滑得特别乱,就是想早点上去帮她带一圈,我知道她感冒了,体能可能不是太好,但是因为我自己的一点缺点,不是很容易连续超越两个对手上到前面去,特别着急,中间从内道超越,差点把队长撞出去。滑完了,我看见她拿完冠军之后,我觉得特别内疚,因为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但是我看到她拿到冠军,特别高兴,虽然我犯规了。
主持人小月:内道超越两个人,内道本来不是周洋擅长的,连续超越两个人。
李琰:因为在高速度滑行,不断地在外圈起速,其实给对手造成威胁,对手会很紧张,她担心她上得去,连续做了两三次超越,最后一次从里面,的确有碰撞,她碰到韩国队,韩国队碰了王濛,每人顺了一把,王濛当时想我一定要站得住,我可不能摔,我一定要站住,她昨天就这样讲。
主持人毛正宇:咱们说了很多比赛场上,当时大家能看到的,包括王濛当时的状态,包括周洋的奉献,包括姑娘们在场上的拼搏精神,有一组镜头是很多人在比赛结束之后,大家在场外才能看到的,李指导和韩国队的主教练,当时两个人挨得很近,各种各样的姿式,被人拍成一连串的动作,各大网站轮番传送。
李琰:我自己没看到,但是我还说还有这么……
主持人毛正宇:这么八卦的人。
李琰:对呀,我今天跟那小记者见面就说,你怎么这么不专业,人都拍队员,你干嘛拍教练。
主持人小月:一连串的照片。
主持人毛正宇:连起来可以拍组动画,当时完全是投入忘我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