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亮 李长云

　　恒大女排的横空出世，一度引起轩然大波。

　　争论的话题既有对恒大地产组建一支女排甲B球队动机的追问，更牵涉恒大女排能否持续发展、“中国第一支职业化女排俱乐部”是否具有示范效应等问题的探讨。而所有争议的焦点，最终都会指向一个人们并不十分理解的时髦词汇——“纯职业化”。

　　当队员转会引发相关俱乐部激烈争执、只好寻求传统行政资源支持时，当投资人利用体育营销迎来一轮又一轮炒作浪潮、而俱乐部发展前景只能取决于投资人的“乐善好施”时，当遍寻国内外种种赛事、依然难寻可以复制的成功案例时，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纯职业化”，其实可能只是个美好愿望罢了。

　　不论人们是否看好恒大女排的未来，“中国第一支职业化女排俱乐部”的封号，恒大女排算是抢到手了。

　　相比其他俱乐部，恒大女排的确在职业化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至少是彻底摆脱了专业队的嫌疑。从这个意义上讲，恒大女排自然算得上中国排坛的一股全新势力。

　　这一点，就是连续7年称霸甲A联赛的天津女排也不得不服。天津女排主教练王宝泉说，恒大女排的横空出世，犹如一股清新的空气，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这对排球联赛今后的发展确实是一个促进。

　　恒大女排的出现，有欢欣鼓舞者，也有冷眼旁观者。有意思的是，不少业内人士居然不约而同地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这股新势力：“纯职业化”的球队。

　　运作模式

　　转会遇门槛，无奈打“人情牌”

　　事实上，关于谁是国内第一支职业化女排俱乐部，并非没有争论。

　　恒大女排从辽宁女排引进杨昊时，双方曾因为杨昊的转会费问题产生了不小的分歧，两个球队都认为各自的报价才算是真正的市场化运作。

　　据报道，一开始，恒大俱乐部给杨昊开出的转会费还不到10万元，辽宁女排觉得这个价格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在辽宁女排主教练岳金库看来，辽宁女排俱乐部也是一支职业俱乐部。队员的工资、奖金都是由俱乐部老板发，除了在全运会上为辽宁尽义务外，这支队伍和辽宁省体育局没有关系。杨昊在辽宁女排效力了11年，其间俱乐部在她身上投入了一百来万，更何况杨昊是奥运冠军，不能几万块钱就打发了。

　　而辽宁女排开出的近百万元的转会费，恒大女排也表示难以接受。毕竟，如果辽宁女排不放杨昊，她会选择退役，而不会再代表辽宁女排打联赛。这样的话，辽宁女排一分钱转会费都拿不到。

　　恒大女排的坚持，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是职业化的态度，毕竟俱乐部买卖球员，赌的是她的未来，而不是过去。

　　而辽宁女排算的那笔账，显然是不适合转嫁给新东家的。光是杨昊选择退役这一个理由，就决定了辽宁女排不可能在转会市场上赢得一个好价钱。

　　令人尴尬的是，杨昊最终转会成功，也并非两家俱乐部通过市场化的谈判达成了一致，而是杨昊动用了体制内的资源才斡旋成功。

　　当然，职业化的运作模式并非一定不能讲人情。实际上，恒大女排之所以能招来冯坤、周苏红、杨昊等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郎平不仅坚持住了底线，还很好地打了“人情牌”。

　　国家体育总局排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李全强表示，目前，我国排球联赛的各个俱乐部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的职业化性质，而广东恒大女排不仅运作模式是“纯职业化”性质的，而且主教练郎平曾经执教过多支职业队，一定会给中国的排球联赛带来更多职业化的新理念，对中国排球联赛各俱乐部的职业化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可见，目前的环境决定了恒大女排“纯职业化”的运作模式，还无法脱离传统行政资源的支持。

　　营销模式

　　投资人成功，不等于俱乐部成功

　　其实，并非俱乐部摆脱了专业队性质就称得上职业化。职业化俱乐部还要有合理的人员结构、可靠的收入来源，并有能力为这些人员提供一个相对长期、稳定的职业生涯。

　　目前看来，恒大女排的人员结构还有明显的短板。队内的绝大多数队员都是租借过来的，一旦明年球队升入甲级，这些队员或租借期已到，或因伤病情况无法适应更大强度的比赛，人员问题就会凸显。

　　李全强说，恒大女排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二、三线队伍，这样球队才能可持续发展。

　　人员问题，也许还难不倒郎平这样优秀的教练。更难的，显然是俱乐部的经营问题。

　　这个问题，从恒大地产集团调任的俱乐部董事长刘永灼更有发言权。他表示，自己将是一个“服务型的董事长”，而且恒大地产集团会继续加大投入。

　　我们有理由相信，恒大地产集团还愿意继续投资。因为恒大地产近年来多次涉足体育赛事，包括为亚运会捐款、冠名乒乓球世锦赛等，但都不如这次聘请郎平来得值。

　　有媒体统计，恒大地产以数百万年薪聘请郎平，若是曝光度以同样的广告版面计算，要达到同样的宣传效果，花费至少要以亿元计。恒大地产借助郎平的名气为其上市造势，堪称一次经典的体育营销。

　　但这是投资人的成功，并不代表着俱乐部的成功。如果恒大女排一直依赖于这种单向的供养关系，而国内的准入制度又尚不健全，那俱乐部的存亡就系于投资人一念之间，自然也就无法为球员提供一个可预见的稳定职业生涯。

　　王宝泉认为，就目前国内的排球市场情况看，也只有恒大地产集团有这样的大手笔，能成就这样一支“纯职业化”的球队。至于俱乐部今后的发展，还要走着瞧。

　　先天限制

　　投资热情可嘉，成功案例难寻

　　任何新生事物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纯职业化”的恒大女排也不例外。

　　恒大女排被追捧，是因为它标志着民营资本对中国排球市场的全面介入。李全强说的没错，有更多的人和企业关心中国排球、参与中国的排球联赛，这是好事。

　　问题是，中国排球市场这块蛋糕，不可能被无限制地越做越大。在王宝泉看来，中国排球联赛多数球队也只能维持而已，各俱乐部迈向职业化的道路依然很漫长。

　　江西财经大学副校长易剑东甚至对恒大女排本身的职业化之路并不看好。

　　他认为中国开展职业化体育先天有缺陷，发育也很不健全，无论是内部机制，还是外部环境，目前都不太适应体育职业化的正常开展，足球中超联赛就是一个例子。

　　易剑东说，职业化体育还有个共生性问题，即实力均衡、竞争激烈，才有可能健康发展下去。而其他球队无论是财力还是实力，明显都难以与恒大女排抗衡。

　　更有论者认为，女子排球在国际上还属于冷门项目，根本无法复制欧洲足球或美国NBA的成功模式，也无法达到那样的市场规模，因为不同项目之间是难以借鉴的。

　　目前的中国女排就如中国的乒乓球、羽毛球，可以取得世界级的锦标，但无法得到足球、篮球项目那样的广泛认可。乒超联赛也学习NBA，但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排球项目至今没有一个国际性的职业联赛，这也影响了各个地区和国家开展排球职业联赛的步伐。在这方面，国外的成功经验也不多。

　　换言之，目前的女子排球职业化在国际上并没有一个好的模板。所谓“纯职业化”，其实可能只是个美好愿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