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监狱,除了修剪草坪和跑步外,蒙哥马利开始为自己写起了传记,他声称这是一本讲述了一切自己田径生涯和之后深陷法律诉讼的书,事实上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了6页的成品。以下是一部分摘录,其中描述了2008年他第一次在弗吉尼亚州朴次茅斯联邦监狱的经历,不久后他就被转去了麦斯威尔空军基地。
“水泥长凳全都被人占领了,你要么站着、要么坐或者躺在地板上。墙边上就是一个金属的马桶加水槽组合体,一个瘦长、30岁左右的黑人男子正抱着马桶跪在地上,这个人无法控制地一直在呕吐。我看到另外一个人,问他为什么那人好像都快把脑子给吐出来了,他告诉我那人正在受海洛因的苦。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我贩卖的毒品有这样的效果,它给吸毒者带来死一样的痛苦。
一名惩戒处的工作人员走进了牢房,他把我叫出来,并把我带进了一间和刚刚那个差不多的单人牢房,那里有一张单人床以及同样的马桶水槽组合体。我向那人要瓶水喝,他笑了起来,说:‘你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名人。’他指了指水槽,告诉我去按上面一个闪亮的按钮。当我按下去的时候,小喷嘴里冒出一股时断时续、半冷不热的水来,我打湿了自己干渴的喉咙然后坐了下来,显然我是因为自己的名人身份才被单独挪到了这里。后来我知道当我进入所谓的监狱人数总名单时应该要签一些文件,而如果我身体受伤,或者上帝保佑但愿不会如此,如果我被谋杀了的话,正是这些文件可以免除这个惩戒机构所有的责任。”
2002年9月14日,蒂姆·蒙哥马利后来一直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他在巴黎国际田联大奖赛的男子100米中跑出了9秒78,他拿到了金牌、打破了世界纪录,同时他成了地球上跑得最快的男人。也是这一天,蒙哥马利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拥吻了那时的“田径女皇”马里昂·琼斯,于是全天下都为这对跑得最快的情侣而兴奋不已。年轻、爱情、名誉和财富,蒙哥马利在这一刻拥有了一切,他的生活是完美的。
那么现在呢?“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了。”34岁的蒙哥马利穿着一身深橄榄绿的囚服喃喃自语,直到2016年为止,位于阿拉巴马州麦斯威尔空军基地的最低设防联邦监狱就是他的新家,昔日那位1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现在编号56836-083的囚犯只能在监狱的操场上争取跑得最快。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曹政宁
绝非“没药不行” 跑步社交洗清白
蒙哥马利所在的联邦监狱位于麦斯威尔空军基地的一端,墙外的空地上停着一些已经报废的战斗机,那是给隔壁空军学校学生做展示用的,再远一点是基地的主街,杂货铺、住宅就在视力可及的范围里。至于监狱本身也点缀着成片的草地和林木,似乎更像是一处旅游胜地。不过就像监狱发言人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不算太坏,可到底还是监狱,没有人能离开,蒙哥马利也不能。
阿拉巴马州的天气很热,蒙哥马利从早到晚都要暴晒在大太阳底下修剪基地里的绿化,其中还包括一个有18洞的高尔夫球场。只有当记者跑来采访的时候,他才能躲进有空调的狱长办公室舒服一会,而窗外都是眼巴巴羡慕他的同伴,那是一群穿着跟他一样囚服的轻刑犯,大多数是毒犯一类的底层人物,在多年和社会名流为伍之后,这伙人成了蒙哥马利现在最重要的社交圈子。
经历了高墙里的跑步外交之后,他成了操场上的风云人物,从40米到100米每个距离上他都是第一名,甚至还组成了一个15人的训练小组,定期在一片划给他们的橄榄球场上训练。
似乎他已经适应了牢狱生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蒙哥马利看上去命中注定要来到这里,这所监狱位于阿拉巴马州首府蒙哥马利市,而为了纪念二战中与他同名的那位著名将军,空军基地中有一所蒙哥马利楼,这幢2层高的砖结构小楼现在是我们这位蒙哥马利先生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这就好像是我自己的楼一样。”他时常在自己的楼里回想自己过去的岁月,也常常梦想能提早释放回归田径场,甚至是参加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只有这样他才能一天又一天地过下去。
涉嫌诈骗 倒欠田联27万美元
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个问题蒙哥马利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好好想清楚,攀上职业顶峰仅一年,随着孔蒂的“巴尔科实验室”曝出兴奋剂丑闻,作为实验室老客户的他很快被列入调查范围,于是2005年体育仲裁法庭作出判决,取消他在2001年后所有的成绩并处以禁赛两年。那时候,蒙哥马利曾经觉得自己已经跌到了谷底,可事实是,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不像别的涉案运动员忙着恢复自己的公众形象,比如说琼斯后来就上了奥普拉的节目博取同情,蒙哥马利反而迅速地流落到了街头,过起了坑蒙拐骗的生活,跟他长长的案底一比,之前的禁药事件简直就是小儿科。
先是2007年4月,他涉嫌同谋一宗百万美元假支票欺诈以及洗钱案,尽管前后他也只靠这个挣到了20000美元。而在等待宣判的日子里,他又在弗吉尼亚州的公路被捉到携带超过100g海洛因,结果就是欺诈案46个月加上贩毒5年,蒙哥马利要在监狱里呆到2016年。
只是为了20000美元……要知道当他打破世界纪录后,他每场比赛的出场费都在2万5千以上甚至达到过6万美元一场,还不算赞助商每年的57万5千合同。可随着禁赛,一切都消失了。“我能想到最容易的挣钱办法就是贩毒,我把以前跑步得到的钱拿出来希望能把它们翻个倍,我要还很多的钱。我确实挣过不少钱,可花得也不少,于是我抓住支票欺诈这个机会捞回了本。人们都会问,‘你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些麻烦里去的?’那是因为我还想跑步。”除了维持生计,现在的蒙哥马利希望人们能相信他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是因为当时他还希望能够继续跑下去。2007年是他禁赛到期的时间,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要回到田径场上,就必须上缴自己被取消成绩那段时间里得到的所有奖金,他听说很多选手都被要求这么做了,于是他算了算发觉自己欠国际田联27万美元。
虽然反兴奋剂机构的官员驳斥了这一说法,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关在监牢里的人是蒙哥马利。
诈骗案后劳燕分飞
除了父母和兄弟姐妹,所有人都离开了蒙哥马利,包括4个给他生下过4个孩子的女人,马里昂·琼斯也不例外。
他们有过快乐的时光,7年前的那一吻仍在眼前,事实上蒙哥马利破世界纪录时穿的那双跑鞋还是琼斯借给他的,这两个人连脚的尺码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还有能挣钱又能花钱的毛病,作为杂志力推的“美国英雄”,琼斯的进账可能更多,“我记得有一天我替她洗车,结果理出一张4.5万美元的支票,上面的日期是6个月前。她赚了太多的钱以至于根本就不在乎,如果你讨她的喜欢,她会把整个世界都给你。”
禁药事件是这对在一起刚1年多的情侣生活中的转折点,2003年他们先后被盘问了。“我们当然谈论过这事,她一切都按律师教的话来说。而我则说,‘为什么我要撒谎?孔蒂的药品又不在违禁单子上,我怎么会有麻烦呢?’”结果琼斯侥幸逃脱了,“她是个好演员,而且她不相信现实,她觉得她可以把自己说的话变成真的,而且同大多数运动员一样,我们第一句话总是‘我是清白的’。”
欺诈案后两人的关系走到了头,去年琼斯也因为服用禁药被判入狱半年,不过据蒙哥马利所说他们失去联系已经多年,尽管他的母亲和琼斯关系不错,而他们俩的儿子蒂莫西今年还和琼斯一起度过了暑假。
“我给她写过一封信,告诉她我对我做过的一切感到抱歉,可她没有回信。我接触不到我自己的儿子,这让我非常烦恼。我进了监狱,她也是,可她令我的生活看上去更糟糕,没有一个母亲会让孩子远离自己的父亲,除非他是在伤害孩子。”蒙哥马利很清楚为什么琼斯恨他,由于卷入他的支票欺诈案,琼斯不得不坦白自己的用药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