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昨天，重庆拳击队主教练、50岁的辽宁汉子李同建戴孝像往常一样忙完了一天工作。与他同屋的同事悄悄告诉记者：前晚母亲去世时，他哭得很伤心——一边是失去母亲的悲痛，另一边又肩扛率领重庆拳击队在十一运夺金的重担。在经过一夜痛苦抉择之后，李同建选择了“忠孝不能两全”。李教练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全运会结束了，去坟上看老母亲时，能带着一块全运金牌……

　　未能奔丧

　　为了全运甘当“不孝子”

　　前晚9点多，李同建得知沈阳的母亲因为晚期肝癌去世。李同建怕影响大家情绪，一点不让队员们知道这个消息。与他同屋的同事告诉记者，当晚，李同建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夜。但昨早，他又像往常一样，代表重庆拳击队参加了组委会的会议。

　　事情还是传开了，直到晚饭时间，队员们全都焦急地等待着开完会的主教练。本来，队员李斌告诉记者，大家一天没看见李指导的身影了，“我们都等着他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将近7点，会总算开完了，出现在记者眼前的老李，眼睛里充满血丝，明显一夜没有睡好。记者刚想开口说句安慰话，老李先张口了：“这事闹的，偏偏在全运会这节骨眼上……”短暂的沉默后，他故作轻松地说，“领导昨天晚上订票叫我马上回家奔丧。我琢磨了半天，根本离不开呀，就拒绝了。”

　　独自落泪

　　责任背后是一生之痛

　　为人刚直，大大咧咧，但责任心极强，老李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重庆队工作人员都说，老李得知噩耗之后，在大家面前一滴泪没掉过。但和老李同住一屋的重庆运动技术学院重竞技系主任孙逊悄悄告诉记者：“就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晚上，老李一个人在房里哭了。”

　　昨天凌晨3点，没入睡的老李浑身发疼。熟悉他的队医告诉记者，老李一上火就犯这毛病。“他今天还要忙，不能不睡呀！所以大家陪着他喝了几瓶酒，到凌晨4点才离开。”老李坐在房里烟不离手，刚刚掐掉一根，另一根又点上了。缭绕的烟雾背后，他紧锁的眉头更显深邃。

　　“为了支持我打全运会，家里人本来打算瞒我的，都是我自己问出来的。”老李回忆起前晚的事，有些神伤，“当时我正在和局领导开会，领导接一个电话时，我忽然发觉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我立刻想到了家里病床上的老母亲。没想到，我真的猜中了……”沉吟一会，老李的语气变得自责，“去年老父亲走的时候，我在重庆没赶上。这次……本来有思想准备，觉得打完全运会就回去尽孝道，谁想，老人没有等到我……”

　　何以解悲？

　　唯夺金牌祭母魂

　　李同建拿起手机，仔细观看着里边的一段视频——这是他从前晚起多次重复的动作。视频里记录的，是他去年最后一次看到79岁老母亲的最后音容。

　　“去年老父亲走后，我把母亲接到重庆住了一阵子，我闲着没事就给她录了一段，没想到，竟成了最后的纪念……”老李的思绪又回到了去年，“老母亲很疼我，每次我出国比赛，她一把年纪都要守着电视机到深夜。她说，电视机上能看见儿子。她还说，她的手能从电视机上摸着我的脸……”

　　从1998年10月到重庆执教，李同建已经为重庆拳击奋斗了11年。在他的带领下，重庆拳击完成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并且有实力冲击全运金牌，但为此，他也背上了还不清的感情债。孙逊感叹地说，“老李是重庆拳击的开山祖师爷！没有他，根本就没有重庆拳击！”在李同建的带领下，重庆拳击队在十运会上夺得了两块银牌，这次重庆队是奔着金牌来的。

　　按照老家沈阳的习俗，老母亲的遗体今天就得火化了，但为了梦想和责任，李同建只能在全运会后回家完成最后一个仪式：送骨灰下葬。“今天儿子给我发了一个信息，他说，爸，你好好干，奶奶的在天之灵肯定保佑你，她肯定希望你们拿到金牌……”李同建喃喃说着，牙齿已经不自觉咬到了嘴唇。“除了拿到这块金牌，我还能拿什么去告慰老人的亡灵？我给我媳妇说了，我现在回不来，家里的事情大家先操劳着，等全运会结束，我一定带着金牌，去老太太坟上给她看一看，让她也为咱们高兴高兴！”

　　记者 范天亮 (本报济南专电) 记者 钱波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