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13日,德国柏林,国际奥委会执委会正在研究女子拳击进入伦敦奥运会正式项目的提议,彼时,在中国河北小城迁安,在拳坛打拼了14年的张喜燕和队友、教练一如既往地训练。
张喜燕的教练杨一回忆,自从年后得知女子拳击项目有望进入伦敦奥运会开始,队里的队员们“劲头更足了,至少有目标了”。而当消息被确定的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它所产生的瞬间爆发力还是超出了杨教练的想象:“许多队员都兴奋地哭了,张喜燕也很激动。”拳击队特此放鞭炮庆祝了一番。
在这天之前,张喜燕接受过的采访寥寥无几,而在这天之后,张喜燕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为了安心训练,最终她选择拒绝接受采访,再拨她原来的手机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苦涩起点
练了14年拳击的张喜燕,没想过奥运会与自己有多大关联,如果有,那也只是“一种幻想”。从1995年开始接触拳击开始,张喜燕的拳击生涯就没平静过。在练习拳击不到3年的时间里,张喜燕接连经历丧母之痛、父亲因脑溢血病倒的打击,不到20岁的她一方面要给父亲治病,一方面要维持自己的训练,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压力。就像电影《洛奇》里在贫民区参加各种拳击比赛获取奖金以及替放高利贷的收账为生的洛奇一样,年少时的张喜燕,也体味到了身为拳击手的清苦滋味。为此她做过钟点工、服务员、药厂质检员、牙科护士……不过做这些工作时,张喜燕十分“不称职”,“给患者拔牙时,心里想的都是比赛”。
有的人生是看着梦想泯灭的过程,有的人生是看着梦想变为现实的过程,年轻的张喜燕不甘心做前者,她辞掉了一切与拳击无关的工作,2001年张喜燕原来的教练张廷芳找到她,她又回到了熟悉的6平见方的拳击场。1年后,曾经把张喜燕带到拳坛的父亲因病去世。
“职业”的无奈
作为一名职业拳击手,张喜燕是成功的,全国冠军、集WIBA、WIBC、WBA三条金腰带于一身的“大满贯”拳王……张喜燕租住的小屋里,金牌、金腰带随处可见,如果细数来,张喜燕拿到的国内外冠军不下十个,再加上一场职业拳击赛可以给她带来几百甚至几千美元的出场费,这些完全可以让她和过去的清苦生活说再见。
名利已双收,该满足了吧?张喜燕还是摇摇头。
她的教练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在中国体育的举国体制下,如果没有在胸前挂上一枚金灿灿的奥运金牌,再完美的成绩都无法用“圆满”来形容。对从事职业拳击的张喜燕来说,也是如此。去年北京奥运会的拳击比赛,已经好久不打拳的张喜燕通过电视看到邹市明获得男子拳击48公斤级的冠军后,屡屡跟教练表明了自己的羡慕之情。“邹市明夺过世锦赛冠军、奥运会冠军,但是拳王是很难拿的”,但即使这样,数次获得金腰带的张喜燕还是羡慕邹市明胸前的奥运金牌。
职业拳击手张喜燕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职业比赛,不是因为能力不及,而是因为她要每天专注于训练,为了3年后的奥运会。现在为了有机会参加奥运会,张喜燕已经把职业比赛全部推掉,她在一心一意等着参加奥运会的机会。无奈的是,是否有资格去参加奥运会目前还是未知。“可我们还是要为这些做准备”,张喜燕的教练杨一说。张喜燕觉得,只有参加奥运会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等待的幸福
虽然国际奥委会在8月份才公布了女子拳击进入伦敦奥运会的消息,不过在中国拳击队,消息最早透露还是在今年春节后。“我记得当时大家知道消息后,都非常高兴,从那天起每个人的训练都刻苦了许多。”杨一说。
张喜燕的心情也许要比任何一名队友都复杂。她曾经在2007年开始由于同经纪人产生矛盾而中断训练,中断时间长达2年,重返拳坛后,她又因职业选手的身份,而被取消了参加全国锦标赛的资格。如今,当有人告诉她,她有机会站在奥运赛场上去比赛时,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可是她没有。”或许这就是百感交集的真实流露。
张喜燕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参加3年后的伦敦奥运会,此时,中国拳击协会也正在向国际拳击协会建议,让职业拳击手拥有参加奥运会的资格。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张喜燕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但这段等待期,却是她十几年来最充实的一段时光,目标几乎就能看得见,还不算远,就在英国的伦敦。
“过去奥运会是种幻想,现在变成了梦想,有梦想总比没梦想好,至少可以等待着把梦想变为现实。”杨一说。
链接:中国女子拳击现状
女子拳击在国内迅速发展只是近两年的事情。自从1996年以来,中国女子拳击队就一直过着飘无定所的训练生活。由于女子拳击没有专项经费,国家体育总局拳跆中心不得不从男子训练比赛经费中,挤出一些用于集训经费,但集训地点像打游击一样或东或西。过去几年,中国女子拳击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基地,平时队员们都分散在各个院校、专业队训练,有时训练场馆的人员之密甚至达到了迈不过3步就碰到一起的程度。国家队没有统一队服,去年世锦赛的比赛服是来子于国家男队的库存……
从2009年开始,这种拮据的生活在逐渐发生着变化。今年6月份,中国女子拳击队搬进位于迁安的国家队新址,这是一个由政府与当地企业共同投资、食宿几乎达到四星级别的标准的基地,这让许多队员和教练感叹不已:“放在过去简直不敢想”。
今年夏天,国家体育总局安排女子拳击队进入奥体中心进行训练,除了专业的训练条件外,每天还有90元的餐费。此外,队里采取男陪女连的训练方式,这让许多教练和队员“受宠若惊”,“据说入奥后,今后的条件还会有改善。”一位教练说。
近几年中国女子拳击队发展速度有了明显提高,去年的世锦赛上,中国女队供获得了5金2银4铜,中国女子拳击在伦敦奥运会上大展拳脚并非没可能,中国女队至少在2、3个项目上具备夺金实力。(文/侯佳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