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锦赛决赛惨败于伊朗队后，领奖台上的中国男篮球员易建联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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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界女排大奖赛总决赛上丢掉老女排精神的新女排，近段饱受外界批评。图为主帅蔡斌（右）和队员薛明（左）、魏秋月在发布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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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青女足亚青赛上抱憾出局无缘明年世青赛后，队员们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喻志勇摄

 

　　经历过“偷笑门”后，孙悦在公共场合显得格外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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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半个月来，中国足、篮、排三大球在国际比赛中连受重创，一时间，三大球集体陷入低谷的尴尬境况令人惊诧不已。除了竞技水平低之外，中国男篮爆出的“偷笑门”事件和中国女排被批评为丢掉了老女排精神，还反映出中国三大球运动员整体的精神面貌欠佳。输球又输人的状况屡屡出现，更让广大球迷难以接受。

　　北京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高居金牌榜首位，但作为在社会上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三大球项目，其中成绩最好的仅仅是得了一枚铜牌。北京奥运会后，中国军团的很多项目继续保持优势并再创佳绩，而三大球项目却呈现出进一步倒退的迹象。三大球项目在中国最早进行了职业化尝试，但在成绩上却难以显现职业化带来的成果。在人才培养上，三大球项目的很多基层教练乃至国家队教练仍在沿用传统的执教方式，并没有对执教的方式和理念进行顺应时代发展的改变。最关键的是，中国的三大球职业联赛被业内人士看作是有名无实，从青少年后备人才培养到优秀成年运动员的选拔，均存在明显缺陷。

　　基层人才选拔重条件不重素质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国青女足在亚青赛上只取得第四名，失去了世青赛的参赛资格，创下了国青女足历史上的最差战绩；中国男篮在亚锦赛决赛中以52∶70负于伊朗队，遭遇34年来最耻辱的失败；中国女排在世界大奖赛总决赛上名列第五，平了历史最差成绩，运动员懒散的作风与以顽强拼搏著称的老女排精神相去甚远。

　　如果说举重、射击、跳水、体操等中国优势体育项目能够以相对薄弱的群众基础成就国家队的高水平的话，那么，足篮排三大球项目的水平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群众基础和基层人才的选拔。但目前在中国，尽管三大球运动的参与人口很多，但基层人才的培养质量却不高。

　　记者不久前在全国中学生运动会上采访相关业内人士时了解到，在篮、排球青少年运动员的选拔和培养上，很多基层教练完全是以身高和身体条件作为取舍标准，尽管业内人士的共识是，高水平运动员需具备全面的素质，不仅是身体条件优秀，更要有聪明的头脑。中国女排主教练蔡斌就曾向记者表示：“现在，世界最高水平运动队之间的竞争既是拼基本功和体力，更是战术和智慧的较量。”

　　可以想象，如果中国基层教练只把身体条件出众的青少年作为培养对象，而忽视了对他们智力、文化水平和思想道德水平等综合素质的考察和培养，当这些青少年运动员最终走进国家队时，他们的综合能力和进一步提高的空间必将受到限制。

　　实际上，至少在青少年运动员的选拔和培养上，身体素质应该只是参考条件之一。在国内小有名气的海南中学生排球队和北京人大附中三高足球队，他们的运动员在身体条件上与同龄选手相比不占任何优势，甚至还处于劣势，但他们的运动成绩常年在国内保持领先地位，三高足球俱乐部秘书长李连江向记者表示，所谓的“三高”是运动员的德智体三方面的要求都高，但在国内各支中学生足球队中，提出三高目标并真正落实的，仅人大附中一家。

　　在北京奥运会上夺得女排银牌的美国队，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学生军，时任美国队主教练的郎平曾表示，她在美国队执教3年的最大感受，是运动员“要我练”和“我要练”的区别，“美国队的队员基本上都是学生，她们是因为热爱排球运动，有较好的身体条件，又经过长期训练有了一定的水平后，才最终进入国家队的。我对她们的管理，与以前带中国队时有很大不同，美国队的队员有很强的自主性，不需要我在训练监督上过多地操心，我要做的工作就是怎样开发她们的潜能。”

　　美国队能在短短3年时间里从一支三流队一跃而成为奥运会亚军，与运动员的综合素质较高和她们对排球运动的执著热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目前在中国，很多三大球运动员仅仅因为身体条件好而被动地选进运动队，他们对所从事体育运动的热情和兴趣大打折扣，其成长和可塑性也因此受到限制。

　　除了基层人才选拔上存在缺陷外，中国三大球项目在国家队层面的管理方式也没能与时俱进。运动队的核心管理方式仍在沿用传统的集体管理外加思想动员的方式，这进一步加剧了那些原本就把运动当任务的运动员的懈怠情绪。前中国男足主教练米卢蒂诺维奇曾开创性地把“快乐训练法”引入中国，他认为，“如果运动员对自己的运动项目都没有兴趣，整日里应付差事，他们又如何能全身心投入这项运动中呢？”

　　职业联赛有形式缺少实质

　　对于三大球项目成绩优异的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来说，没有高质量的国内各级联赛做保证，国家队的成绩就很难向高水平迈进。中国的三大球项目在国内最早建立了职业联赛，但十几年时间过去后，三大球联赛离真正的职业化还有明显的差距——足球联赛不断传出“假赌黑”丑闻；篮球联赛时常发生严重暴力事件，篮管中心甚至有意让篮球重新走回举国体制的老路；女排联赛在很多时候与国家队队员无关，因为国家队队员的首要任务是参加国家队集训和比赛，即使失去了联赛的锻炼机会也在所不惜。

　　记者不久前曾采访过一名日本大学生女足教练，在谈到日本女足之所以在近10年迅速成长起来时，这名教练表示，日本女足的L联赛发挥着关键作用。正是因为L联赛形成了规模和品牌效应，为那些有足球天赋、热爱足球运动并希望能够投身足球事业的青少年选手提供了实现理想的平台，越来越多的日本女孩才走上了足球之路，进而促使日本女足的水平在过去几年的大幅度提高。在半个月前的亚洲女子青年足球锦标赛上，中国队饮恨而归，日本队却历史性地夺得了冠军。

　　在德国女排身上，同样可以看到国内联赛的壮大为国家队水平的提高带来的积极作用。德国女排一直是一支世界二流球队，但在刚刚结束的世界女排大奖赛总决赛上，德国队却打进了前4名。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她们以3∶1力压中国队，这除了有中国队水平下降、队员缺乏斗志的原因外，德国女排水平的提高也是关键因素。据德国队教练介绍，德国的半业余、半职业化的排球俱乐部以及业余性质的青少年排球俱乐部经过多年的发展，已有上千家，但只是在近两年，群众基础的增加对排球运动水平提高的促进作用才刚刚显现出来。

　　而中国女足联赛和中国女排联赛却与日本和德国形成了巨大反差。随着中国女足成绩的大幅度下降，中国女足联赛近乎名存实亡，社会影响力几乎没有，更无法发挥对年轻球员的品牌吸引效应。联赛的溃塌，加剧了中国女足水平的进一步下滑。

　　中国女排联赛已创办了十余年，各支参赛队名义上是俱乐部，而实际上仍是各省市的专业队。缺少市场化的运作手段，使得中国女排联赛的水平至今也不能与国家女排的社会地位相称。在中国女排联赛的赛场上，很少能看到国家队队员的身影，这也令联赛失去了主要看点。中国女排前主教练陈忠和一向不支持让国家队队员参加联赛，他除了担心队员疲劳和受伤之外，也是因为联赛水平低，缺乏锻炼价值。不过，国家队与联赛之间的脱节，也使得中国女排的水平高高凌驾于联赛之上，而为了达到这样的高水平，则需要国家队教练员和运动员付出超常努力的代价。

　　主管部门目光短浅喜好短平快

　　“足球要从娃娃抓起”的口号已经喊了三十多年，几乎每一届中国足协的领导都清楚地看到，要提高中国足球国家队的水平，首先应推动青少年足球运动的开展。不过，具有实质性且能够取得实效的举措却少得可怜。

　　因为相比起工作量巨大、回报周期漫长的青少年后备人才培养工作，以“短平快”方式提高国家队的水平，对主管部门而言无疑是取得政绩的捷径。

　　然而，相比起很多体育运动项目，三大球项目更需要群众基础作保证，仅仅依靠全国几百名注册运动员打天下的做法，对三大球项目来说，既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也很难取得最终的成功。

　　实际上，由于青少年后备人才的培养规模正在不断萎缩，目前已经陷入困境的中国三大球项目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困难。

　　记者在采访一些基层教练时了解到，由于中国足球和篮球的运动成绩欠佳，足球大环境充斥着丑闻，女排训练的过于艰苦，很少再有家长愿意让孩子往三大球运动上发展；少数孩子从事这项运动，往往也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而作出的无奈之举，而一旦他们通过高考加分等方式成功升学或有了其他的就业途径，他们仍会放弃这项运动。

　　一些基层教练只能将选材目光转向贫困的农村，但随着农村生活条件的改善，如果三大球项目不能为从事这项运动的孩子提供一个美好未来，农村的孩子对成为三大球运动员也会有失去兴趣的一天。届时，中国的三大球项目再做自我救赎将为时已晚。

　　三大球“选材难”已困扰着很多基层教练，但相关主管部门仍紧盯着国家队的成绩，一些业内人士指出，没有充足的青少年后备人才和成熟的职业联赛作为基础，三大球项目国家队现在遇到的困难将只是一个开始。

　　　(本报记者 慈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