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想办法让姑娘们尽快站起来，而不是继续制造压力。



香港站陈忠和（二排左四）到场观战，也是一脸焦急。

　　过 去五个月，国内舆论很快例牌形成了“挺蔡”派与“倒蔡”派分庭抗礼，上至国家排协到排坛元老，无不呼吁“要给蔡斌多一些时间”；而媒体与球迷中“倒蔡”的 声音，也一再为“蔡家军”那些不断涌现的毛病挑刺，球迷甚至为队中受蔡斌重用的“天津四宝”起外号加以讽刺：魏秋月传球慢，被喊作“魏慢慢”；李娟喜欢吊 球，所以称“李吊吊”；殷娜扣球力度不足，被取名“殷拍拍”；王茜的一传不稳，也由此被叫做“王飞飞”。

　　而论表现，“蔡家军”也确实是有点底气不足，一个没有任何过往功绩的主教练，带着一支稚嫩而带伤的队伍，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不断地自我打气又自我否定。

　　新 中国女排该走什么样的路？这一命题在五个月前蔡斌上任时非常清晰，但经历过五个月的摸爬滚打，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已经有所动摇，至少是信心上。蔡斌因为 队员丢失了中国女排能在世界称霸的核心战斗力———女排精神———而大发雷霆，而有评论认为，女排之所以丢失了这一切，正是由于蔡斌至今也没有办法让队员 找到自我，重拾已经失落的自信。

　　实际上，悖论也应该产生在期望与现实之间。当外界批评声不断之时，蔡斌曾忍不住说了一句心底的大实话：“如何带队我心里有数，现在的中国女排没有绝对实力去赢任何一支队伍，我们要承认这个差距。”

　　女排大奖赛上得第五名并不是创中国女排的历史最差战绩，只是平了最差战绩，自从参加世界女排大奖赛以来，最近五年中国女排有4次获得“历史最差战绩”，在如今人们怀念的陈忠和治下，中国队就曾拿过3次第五名。

　　北京奥运会上的铜牌或许能让人们暂时忘却一些东西，然而，每一个周期的调整年，都是一个把人们从虚妄拉回到现实的过程。就好像大家忽然记起了2005年的惨烈，记起了2007年中国队要依靠主场之利才拿到大奖赛总决赛资格的窘迫……

　　现实与期望往往有差距，而最真实的现实就是——— 如今的中国女排与世界顶级水平之间一直有差距，只不过在这个调整年，这些残酷现实都在“蔡家军”低迷的成绩上得到展现、由蔡斌的口对大家说了出来，又刺痛了对女排饱含期待的球迷们的心而已。

　　【 建言篇 】 爱护多一点，耐心多一点

　　昨 日，带着平大奖赛总决赛“历史最差”成绩，中国女排回到北京，罕见地在机场遭到冷遇———谁都想不到，一支从前受全民景仰的队伍，如今会落得只有不到10个人接机的境地，但如果在全国召集“骂女排党”，现在恐怕可以挤满整个停机坪。但这已是由一群85后组成的新女排，狂风骤雨雪上加霜的惨烈历练会让她们厌倦，过去的“输不起”已为中国女排制造了太多压力，输球不过是新女排起步阶段付出的成长代价，给她们自由多一点，爱护多一点，耐心多一点，也许未来她们更 容易回报我们以惊喜。

　　黑脸对媒体，是为脸皮薄的挡驾

　　北京机场对蔡斌来说或许是个尴尬之地，蔡家军上一次抵达 此地，是中国队访欧之行结束后，那一次，蔡斌在面对数十前来接机和采访的媒体，问了一名提出尖锐问题的记者一句“你是哪个媒体的”，从此便成为了“与媒体 为敌”的标签，以致在淡而无味的亚锦赛预选赛上，媒体把关注度更多地放在蔡家军面对媒体时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上。

　　大奖赛宁波站 的一次专场发布会，国际排联主席魏纪中被提问“如何看待蔡斌对媒体的不合作态度”，向来敢说敢言的魏老婉转地来了一句：“有些人面皮比较薄，你们就给他一 点面子。”此话一出，全场掌声。只是那边厢的蔡斌感觉很郁闷，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少说话，多做事”的自己怎么就留下了“要面子，不合作”的骂名。

　　面对这支全民关注的新生队伍，媒体一直在聚焦蔡家军，曲解着蔡家军，也改变着蔡家军。

　　蔡 斌并不是那种特立独行坚持自我的人，队伍随大奖赛辗转到澳门、香港，面对一众相对陌生却敬业爱业的港澳媒体，蔡斌却忽然展现出平易近人的另一面。每次赛后 新闻发布会结束，蔡斌都留下来与记者们继续交谈，虽不轻易透露战术半句，但也时常不忘来一两句“胖就可爱啊？”(评论王一梅)之类的金句，让八卦的记者们 有得交差，交谈至兴浓之时，他更是连“四人接一传”这样得意的战术套路也和盘托出。

　　就在大奖赛澳门站结束后，蔡斌少有地接受了媒体 的专访，专访中，他首次为自己被曲解的思想性格做澄清。蔡斌说自己其实“脸皮很厚”，他不介意外界的批评，但队员的脸皮则很薄，因此他不建议她们浏览网上 那些评价，也从不在媒体面前批评自己的队员(不过，在输给德国后，破了例)。

　　但无可否认，蔡家军还是一支情绪化的队伍，比赛打好了，无话不谈，比赛没打好，那张为媒体所诟病的黑脸又来了。

　　香港站时就有个小插曲，该站比赛的新闻官是一位率直的女士，她在评价中国队队长魏秋月的赛后感言中说：“其实我把昨天的记录拿出来翻译就好了，她昨天说‘我们今天没打好，所以输了’，就一句话，今天也是一模一样！”

　　从核心到全队，幼苗最需要的是保护

　　在 蔡家军组队之初，魏秋月戴上队长袖章的那一刻，质疑其资格和能力的评论就没有停止过，这位年仅21岁的小姑娘，仅仅因为身处队伍核心的二传位置，就被蔡斌 一厢情愿地推上了队长的位置。而至目前为止，中国女排所暴露的最大的问题，却正是在逆境中找不到任何可以放心的依靠，全队就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精神领袖 ———魏秋月性格上的缺点，正是她太没有性格，她被誉为冯坤接班人，却只继承了冯坤的沉稳，而没有冯坤的灵动与霸气。

　　那么我们还能指望谁？

　　生 性憨厚的王一梅注定只能是队中的得分主力，而不能成为精神核心；副队长李娟已经28岁，因自身能力的局限也总显出迟暮之感。媒体记者曾私下谈论目前的中国 女排核心，最终竟一致认为队中最具核心气质的是年纪最小的主攻手惠若琪。大奖赛香港站，应邀到港观战的前女排主帅陈忠和绝口不评价目前的中国女排，但最终 还是在记者的追问下憋出一句：“现在队中印象比较深刻的球员应该还是惠若琪，这小孩打球很放得开。”中国女排在大奖赛总决赛上溃不成军，不能不说与惠若琪 被雪藏保护有关。

　　不过，18岁的年龄与经验的缺乏，也注定了惠若琪暂时还不能成为全队核心，在大奖赛香港站最受欢迎球员的投票评选 中，原得票一直领先的惠若琪在最后时刻落选，当选者出人意料地是薛明。目前的惠若琪之于蔡斌，有点像当年的赵蕊蕊之于陈忠和，蔡斌对惠若琪的伤讳莫如深， 对这棵幼苗保护的措施与态度也谨慎得近乎过分，而这也让大家意识到，这颗冒起的新星在主教练心中，对未来的中国女排来说是多么重要。

　　其 实不只是惠若琪，目前的中国女排本身就是一株幼苗，焦头烂额的蔡斌虽也会被逼得恼羞成怒，但又不得不悉心地保护着。随着时光机器的推进，过去老女排的意 志、拼搏和无数次的起死回生的刺激，或许仅能让我们依稀回忆，胜负在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定义，回顾历史，总是有经典种种被誉为“不可复制”，就像魏秋月 无法继承冯坤的能力与霸气一样，女排精神的继承对于新女排来说，并不是通过说教就能囫囵吞枣、立即见效的。

　　我们面对的，是一支由85后组成的年轻女孩球队，与其为她们安上“老女排传统”的套套，还不如给点时间，信马由缰，不强求成绩、不抱不切实际的奢望，也许，更容易收获意外的宽 慰，或者，至少，让她们能够快乐地打球。毕竟这早已不是要靠女排拿世界冠军才能让国人感觉“扬眉吐气”的年代了。

　　专题撰稿 记者 丁淑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