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相对

　　李永波没有退路

　　作为教练员，最重要的是靠成绩说话，北京奥运会上国羽仅仅递交了一份勉强及格的答卷，在接下来的系列国际大赛中，国羽一旦陷入滑坡路，那么李永波将没有任何退路可言，随时都有可能下课走人。

　　毋庸置疑，李永波是中国乃至世界羽坛的一代名帅，在这长达16年里时间里，他率领中国羽毛球队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李永波时代”。来自东北的他具有典型的东北性格。作为教练，李永波富有理想、雷厉风行、治军严谨，也与他的助手一起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选手，尤其是女单和女双两个项目，至今都是中国羽毛球的最可靠拿分项目，而且在他的任期内已培养出58位世界冠军，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但李永波没有就此自满，并在几年前喊出了要培养100个世界冠军的目标，可见其超强的能力和惊人的魄力。生活中的他个性张扬，从不隐藏自己的喜恶。然而，这种性格和个性也有其很大的局限性和不足，日常训练和比赛中，他的口无遮拦经常招来很多麻烦和不愉快，同时也让他自己很尴尬，甚至还得罪了一些人。

　　两年前，中国乒乓球队内选拔赛搞得如火如荼，商业赞助也是热火朝天，观众情绪高昂。然而，当记者问李永波，中国羽毛球队在日后的世锦赛前是否也会搞这样的选拔赛时，李永波语出惊人：“如果我们在队内搞选拔赛，那是欺骗观众，毫无意义。”对中国乒乓球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直通萨格勒布”的比赛还没有打完，国际乒联的官网上就提前曝光了中国队参赛名单。顿时，世界乒坛一片哗然，国球直通选拔赛成为众人指责焦点。为此，乒羽中心主任刘凤岩不得不亲自出面“解释”：乒乓球队确实不适合举办这样的队内选拔赛，但也不能理解为“直通萨格勒布”就是欺骗观众。首先，国际乒联公布的名单是“一份灵活的初步的名单”，中国队仍有修改的权利……相信李永波的直率肯定会令乒乓球界相关领导非常生气。

　　其实，羽毛球与乒乓球之间有太多的差异，当年蔡振华为了球队取得好成绩，一直是棒打鸳鸯，而在羽毛球队，李永波却公开表示，只要不影响训练，并不反对队员内部谈恋爱，如今中国羽毛球队居然成为盛产情侣的“富矿”，细数一下还真了得：除了林丹/谢杏芳，还有陈宏/高崚(已分手)、程瑞/杨维、于洋/张宁、夏煊泽/金蓓蕾，此前还有刘永/戴韫、余锦豪/龚智超(已分手)、胡芝兰/钱虹，还有羽毛球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孙俊/葛菲，值得一提的是，这两拨选手都是李永波一手培养起来的。相比之下，乒乓情侣则少得可怜，为此一些羽毛球界的人士还经常拿爱情自由当话题，沾沾自喜。不知道这样的差异会否让乒乓球界领导感到不快。

　　在几年前的一次采访中，某乒乓球国手曾跟记者说：“多年来我们与羽毛球队没有什么往来，我们关系非常一般，因为我们乒乓球被称为‘国球’，他们一直很不忿，再说了这些年我们在成绩上压倒他们，在收入上比他们高很多，他们心理也不平衡吧！”乒羽关系平淡，井水不犯河水，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乒乓球和羽毛球偏偏是一个管理中心，乒乓球界出身的领导又统领着羽毛球。

　　从乒乓球的体制改革上看，自蔡振华高升一步之后，乒乓球队就取消了总教练一职。那么，未来的中国羽毛球队会否效仿乒球，同样也取消总教练一职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国体坛各个项目的国家队里，除李永波外，还没有一位总教练任职时间如此之长，“或许国羽的教练体制应该改革了”，一位体坛元老如是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李永波在中国羽坛的“老大”地位，将完全被动摇、被取缔。

　　前不久，蔡振华在羽协大会上还强调运动队一定要引入竞争机质，可是目前的中国羽坛谁还敢与李永波竞争？记得在一次全国锦标赛期间，心情大好的李永波向前来参赛的各省市教练员和领队发去邀请：晚上宴请大家。当时记者亲眼看到，一些教练接到通知，如同拿到“圣旨”，喜出望外，在他们看来，能与羽坛“老大”共饮一杯，机会难得啊！试想，在这种环境里，谁敢跟李永波唱反调？可是，失去了竞争、总是听到奉承话的李永波会永远跟得上世界羽毛球发展潮流吗？11年前，李永波赢得竞争顺理成章，但是赢得竞争之后是消灭竞争本身吗？假如没有李矛一类不同技术流派的代表站在他的对面，一旦李永波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和李永波一起倒下的，就将是整个国羽。

　　在最近的羽协大会上，李永波也表达了在伦敦奥运会上力争包揽“5金”的美好愿意。可是，有业内人士马上表示怀疑：“在北京奥运会上都拿不到5金，伦敦凭什么拿5金啊？这个时候提出5金计划，是不是想以此来缓解北京奥运会表现平平的压力？”

　　从国羽目前情况看，“后北京奥运”时代的日子并不好过，混双、男双依然是后继无人；女单在张宁和谢杏芳之后，还没有一位能挑大梁的选手；男单在林丹之后，再也找不到与超级丹一样强势的选手；女双在杨维/张洁雯、高崚/黄穗退役后，仅剩下杜婧/于洋一对小花。由此可见，国羽征战伦敦的前景真的挺悬，别说5金，能保住3金已算是万幸了。在新的奥运会周期里，李永波已无路可退。

　　二李PK之尴尬

　　目前，在中国乃至整个世界羽坛，最有资历和能力与李永波叫板的就数李矛了。

　　从在国家队分道扬镳的那一刻起，李永波、李矛便是一对死敌，如今十余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过，而且愈演愈烈，难分高下。

　　很难想象，二李当年曾经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好兄弟。16年前，31岁的李永波从老一代教练王文教、陈福寿手中接过了正处低谷的国羽帅印，组建了年轻化的教练员和运动员班子，教练班子中拥有田秉义、李矛、李玲蔚等响当当的人物，其中李矛作为男单主教练贡献颇大，在他的指导下，中国男单涌现出罗毅刚、孙俊、董炯、陈刚这“四大金刚”。在二李走到一起共同创业的第二年，国羽在广岛亚运会上遭遇前空惨败，中国羽毛球进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但是仅用了一年时间，中国队就把苏迪曼杯拿回来了，夺得苏杯的那一刻，所有的中国教练都痛哭流涕，大家都紧紧拥抱在一起，而李永波是当时的总教练，李矛是男单主教练，两个人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任由胜利而喜悦的泪水肆意流淌。那段蜜月期，李永波在私下总是喜欢称呼比自己年长4岁的李矛为“大哥”。创业的艰辛和成功后的喜悦，让人们以为这对兄弟将并肩开创中国羽球的王朝。但这两个成功男人在此后的人生轨道上渐行渐远……

　　二李合作四年后，李矛便对于李永波的管理方式忍无可忍。当时李矛在国家队带教的董炯是亚特兰大奥运会上男单亚军，但两年后就在国家队逐渐失去了主力位置，尽管如此，在曼谷亚运会上中国男单名将董炯还是顶着巨大压力，勇挫对手叶诚万。赛后，“得理不让人”的李矛一倾苦水，指责李永波在队伍管理上的随便和对待教练员上的霸道，此后李矛的一句“功成名不就”，李永波的一声“我称职”——中国羽毛球队将帅失和成为了光天化日下公开的“秘密”。李永波认为李矛是小人，人品有问题。而李矛则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在那一年，李矛还和很多教练联名上书乒羽中心领导，指责队中存在经济问题，结果“集体弹劾事件”以李永波大胜而告终，以李矛为首的一批知名教练只好离开国家队，二李从此誓不两立，水火不容。

　　如今11年过去，两人的矛盾依然，高潮迭起。李永波做了11年成功的国羽总教练，李矛则在这11年里辗转于韩国和马来西亚，培养了多位强手，并用这些国外弟子手里的球拍狠狠地击打着李永波的软肋。

　　李铉一，孙升模，朴成焕，全在娟。四位韩国单打高手都是李矛的弟子，他们经常扮演世界大赛中中国男单的杀手角色。李铉一亲手粉碎了李永波的苏杯五连冠美梦，孙升模则一鸣惊人地获得了雅典奥运会银牌，而李永波的男单弟子在那届奥运会上却连奖牌也没摸到。

　　因为功勋卓著，李矛在韩国享受国家队教练的最高待遇。但是李矛在韩执教多年，却始终不学韩语，问其原因，李矛说因为他还想有一天能回国执教……

　　到了马来西亚后，神奇的李矛又一手培养出了李宗伟和黄妙珠这两位让国羽最头疼的高手。这一对恋人，接连联手击溃不可一世的中国高手们，林丹，鲍春来，张宁，谢杏芳，倒在他们俩面前的是一个个名头响亮的国羽巨星。

　　二李之间的矛盾，甚至已经把自己的队员都牵扯进去。在三年前的世锦赛上，李宗伟被鲍春来淘汰后，曾一度拒绝中国记者采访，他公开指责李永波在多场比赛中对他进行谩骂，并威胁说要打断他的腿。

　　对于李宗伟的指责，李永波说：“我怎么可能说要打断他的腿呢？那不成土匪了吗？李宗伟在比赛中经常乱喊，干扰裁判判罚。在观众席上看比赛的我高声提醒鲍春来，叫他让李宗伟闭嘴，并说了句‘好的没学会，毛病学了不少’。不知道‘打断腿’的说法从何而来？至于他说我干扰比赛，那就对了，我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

　　李永波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反倒把自己置身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国外多家媒体在第一时间报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外媒在报道中写道：“事实证明，李永波在说谎！当时赛场的观众、教练员、运动员、裁判员纷纷证明李永波确实要‘打断腿’。”有人质疑，作为总教练不顾身份用大喊大叫来干扰对手还自称“心理战术”，是否值得商榷呢？当时，李矛这样讥讽：“这也叫心理战术？分明是流氓作风！”

　　事情已经上升到了“正邪不两立”的高度，矛盾如何调和，战争如何平息？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这两个男人的战争还会高潮迭起，因为双方早已撕破了脸皮，并不是常见的“面和心不和”的方式。

　　果不其然，2008年二李矛盾进一步激化，在韩国公开赛上，林丹输给了李矛的弟子李铉一后，向李矛怒摔球拍，破口大骂，若不是韩国队员和裁判员劝架，两位中国人肯定要在韩国拳脚相加，展开一场肉搏战……在那一刻，相信无数看到那一幕的中国球迷都会感到心寒，其实事件本身的真相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国羽形象已在世界羽坛大打折扣。羽毛球这场“GAME”里，竟有如此沉重的恩怨，实在是有悖体育比赛的精神本质。

　　二李PK，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一场没有胜利、两败俱伤的战争。尤其是李永波，作为总教练的他一次又一次陷入口水战中，对于他个人和整个中国羽毛球的形象没有一点好处，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李永波必然会遭遇信任危机。(特约记者 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