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大熊猫还珍贵。”用这话来形容中国女子冰球队员毫不为过。

　　在中国的任何一支国字号球队中，大概都难以找到比她们更整齐的国家队——所有队员都来自哈尔滨市队；这支国家集训队找不到专业队员，只能从黑龙江的中专体校和社会上“抓人”；这支国家集训队的大部分队员连工资都没有，最大愿望就是省队能“收养”她们……

　　这就是中国女子冰球队的现状。在中国，达到专业水平的女子冰球人才已少得可怜，中国女子冰球队已经陷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存困境……

　　无根飘零临时工

　　在百度新闻搜索中输入“中国女子冰球”，只有1670篇相关链接，和“中国女足”动辄几十万篇的链接相比，这个项目似乎已成为“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几天前，中国女子冰球队挺进温哥华冬奥会的消息令人振奋。但有多少人知道，时至今日，国家队大多数队员都没有工资，是没有“家”的孩子。“现在20多名国家队队员中有工资的只有8个，每月只有1000多元，最多也就2000元左右，剩下的队员都是‘无业游民’。”国家体育总局冬季运动管理中心冰球部部长于天德日前向记者透露。

　　“每个月只拿900至1000元补助，这样的收入还不及在外面兼职做教练来得多。”一名队员悄悄告诉记者，目前国家队的许多运动员都是从哈尔滨中专体校或是从社会上直接选拔而来，没有经过地方专业队这个过渡阶段，所以他们都没有正式的“身份”和工资。

　　在举国体制下，我国的运动员通常都是从业余体校选拔进地方体工队，技术好的打主力，经过不断锻炼才有机会进入国家队担任替补，然后才能成为主力。但是，女冰是很少见的特例，由于人才匮乏，国家队只能从中专学生中直接“矮子里拔将军”，由于这些学生都没有地方体工队经历，所以没有正式工作单位，也没有任何工资和保障。

　　无人喝彩少关注

　　除了身份、收入的微薄艰辛外，更令中国女冰姑娘痛苦的是整个社会对女子冰球项目的漠视。

　　在队长王莉诺的记忆中，小时候，玩冰球的人比现在要多得多。“北方一到冬天，经常能在结冰的湖面上看到一群群的小孩子追逐打闹在玩冰球。在哈尔滨，甚至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两个小型冰球队，定期会进行校际比赛。”王莉诺还记得，1996年她进国家队时，和她同时报名竞争的人还不少，二十多个人里只挑两名。在她们看来，被选上，那是种荣耀。

　　不过，令王莉诺们伤心的是，不知何时冰球逐渐淡出冬季运动的舞台，越来越多的人淡忘了这项运动。“在他们眼中，始终默默无闻、没出什么好成绩的女子冰球已没有吸引力。”

　　女子冰球得不到任何赞助商的青睐。每年仅靠国家拨款勉强支撑，女冰姑娘们的护具、设施都是用到无法再用才重新购买。

　　近几年来，欧洲许多国家女子冰球运动发展迅速，捷克、挪威、斯洛伐克等原本连女冰国家队都没有的国家格外重视这项运动，实力大增。与之相反，中国女子冰球运动水平却在退步。“在加拿大，女子冰球运动员是孩子们的偶像。要是知道你是国家队成员，几乎所有人都会对你肃然起敬。而在中国，不少人根本不了解这项运动。”年初曾前往加拿大进行短期培训的前锋孙锐感慨道。

　　无人喝彩的尴尬境地让不少女子冰球运动员寒了心，4年前止步都灵冬奥会资格赛后，一大批经验丰富的老队员选择了退役。如今队中1983年之前出生的队员仅剩3名——要知道，要是在加拿大等地，25岁正是当打之年。

　　无以为继缺人才

　　在齐齐哈尔举行的全国冬运会上，女子冰球就曾上演尴尬的“黑龙江联赛版”，4支队伍的队员全部来自黑龙江省，其中90%来自哈尔滨市。少得可怜的4支队伍让人看到了中国女冰的人才断档。而在今年年初的女子冰球青年世锦赛中，中国队索性不派队伍参加，“中国女冰根本就没有青年队，好的苗子早就在第一时间送到同样缺人的国家队了。”于天德一语中的，在他看来，“女冰已到了最危急时刻，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

　　“目前看不到后备力量，我最担心的就是黑色7月！”于天德说，每年7月都会有家长来为孩子办理退役，家长们的想法可以理解，这些孩子坚持下去也不一定能有份工作。由于冰球运动对抗很激烈，没有保障的队员们十分担心伤病，有后顾之忧的家长们也不希望孩子继续打冰球，人才流失加速了。

　　此外，冰球也是一项花费不菲的运动——一套护具2万元、一双冰刀4000多元、一支球杆2000元。再加上教练培训、冰场租用等费用，要培养一名女子冰球运动员，家庭的投入巨大。“家里没有一定经济基础，根本玩不了。”

　　没有赞助商、没有相应的政策倾斜、缺乏关注……中国女子冰球运动全面告急。

　　本报记者厉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