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但第二天陈导想让你休息一天,你又爬起来去训练了?
周苏红:对的。那天早上大家都没叫我起床,早饭是队友给我从食堂带回来的,她们去训练也没叫我。但是我还是爬起来跟着去了。
体坛:不是梦想已经破灭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调动自己?
周苏红:大概大哭一场也是一种发泄吧,发泄完了情绪就扭转过来了。毕竟这块奥运铜牌对我们中国女排来说同样重要,在北京奥运会上,能站上领奖台,意义是不一样的。再说有个好的开始也要有个好的结束,我们虽然没有完成好任务,但是还应该去尽量弥补遗憾。
体坛:走过这四年,所有的努力最终定格在一枚奥运会铜牌上,是不是很不甘心?
周苏红:嘴上说知足,心里很遗憾。我们在家门口的奥运会上,肯定是非常希望拿冠军的。但是竞技体育就是这样的,我们的水平没有绝对实力拿冠军,世界前六名都有机会角逐这枚金牌。其实雅典奥运会时也是这样,我们的实力并不在俄罗斯队之上,但是最后我们打出来了,俄罗斯人错失了一两个机会球,结果可能会遗憾一辈子。
体坛:从汤淼意外受伤的艰难处境中走出来,还能在北京奥运会上拿出出色的状态,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坚强?
周苏红:我一直说,有什么样的教练就有什么样的球队,是什么样的集体就会造就什么样的球员。我的坚强、乐观都是中国女排这个集体、是陈导教会我的,要不是在中国女排这样的集体,有陈导这样的榜样,有大家的关心支持,汤淼这个事我是走不出来的。
体坛:在最困难的时候,中国女排给了你怎样的支持和帮助?
周苏红:一件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汤淼刚出事的时候,大家谁也不敢问我什么,我看得出来,他们在想各种方法表达对我的关心和安慰。“耗子”(杨昊)并不是那种很勤快的人,但是那天她特意买了樱桃洗好了给我送来。还有大梅,她还是个小孩子,平时也挺马大哈的,但是那天她出去回来,买了一个汉堡送到我房间。面对我她红着眼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汤淼要从圣彼得堡飞回上海的时候,队里安排我去上海看望他,当时他的状况很糟糕,可以说是在生死的边缘。离开北京前那个晚上,冯坤、蕊蕊、张娜跑来陪我聊天,她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个礼物让我带给汤淼。冯坤一共只有两只幸运熊,当时就送给汤淼一只小白熊,就是汤淼现在床头挂着的那只。蕊蕊送给汤淼一本她最喜欢看的书,那本书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和鼓励过她的。张娜给汤淼带了一块玉,也是保佑吉祥平安的意思。每个人都在用她们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我的关心。
还有队里的教练们,他们跟汤淼并不熟,但他们一直把对我的关爱放在心里。例如每堂训练课后,大张导(张建章)常常会主动第一个帮我放松。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状态总是出不来,我很着急,陈导鼓励我说,你是生活中的强者,比赛中也一定会是最强的,不要急。汤淼到北京康复以后,领队往医院跑了几十趟,送这送那,很多都是我们还没想到他都替我们想到了。
体坛:大家的关心和帮助是不是也给了你不小压力?
周苏红:从去年汤淼出事到今年年初,我一直就不顺。状态总是出不来,伤病也反反复复,有一段我都怀疑自己到底还行不行。而且你说汤淼出了这样的事,我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白天训练还好,可以暂时放下,没空去想,但是到了晚上静下来就不行了。这一年多我的睡眠质量很差,睡眠不好必然会影响体能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