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终点,看看了自己的成绩,2小时57分,孙英杰摇了摇头,捏着腿走出赛场。19日,孙英杰已经第N次参加了北京马拉松赛,但这是她有史以来的最差成绩,甚至比今年她复出参加的厦门马拉松还要差19分钟。
换衣服的时候,孙英杰揉了揉大腿内侧,一动,里面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比赛进行到25-30公里时,她本想加速,但却意外拉伤了腿。“应该是慢性拉伤,还能走,如果是急性拉伤可能路都走不了了。”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北京却艳阳高照,孙英杰并没有急着披上外衣,而是暖暖地享受着阳光。两个月了,她需要阳光照暖自己,那样在想起父亲时,才不会那么冷。闭着眼睛仰望天空,眼前橙色的一片,“爸爸,你还好吗?”泪水不禁从她的眼角涌出。“从小我就离开家,很少有时间陪父母,我叫爸爸的次数可能都数得出来,但是现在,我想好好叫他一声,他却不能再回答了。”
两个月前,孙英杰在北京训练,但是沈阳苏家屯的老家早已乱成一片。父亲孙凤友的癌细胞急剧恶化,手术并没能让他像之前那样再好起来。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老孙头被送进了医院,医院里,他叮嘱家人谁都不可以告诉孙英杰他病重的消息。“让他好好训练,不要耽误他。”
8月9日,孙凤友的各项身体征兆开始下降,家人怕给孙英杰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急忙把她叫了回来。“我赶回家就见了我爸最后一眼,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留下了眼泪,就走了。”孙英杰喃喃道。“2000年我爸发现的肝癌,2005年因为我出事,火一大开始复发,一年做了3次手术。2006年还是担心我,又手术了几次,就这样不停地手术住院,直到最后没法再手术,医生说身上已经没法再下刀。”
送走了父亲,孙英杰找母亲谈了一次话。“我不想再练了,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我想回家好好照顾您。”但孙母拒绝了。“我妈和我说了我爸的遗言,我爸叮嘱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坚持下来,坚持到明年全运会后,如果成绩好,也许还能有个好的分配。我爸一直担心我退役了没个好的去处。”
换教练之后,新教练陶绍明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带孙英杰,“没有打骂,什么事都是和我商量”,孙英杰说,“我爸就怕我教练不严厉对待我,没人逼我了,我就开始有惰性,所以他告诉我妈,说什么也一定让我坚持下来。”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孙英杰回到了北京,这时距离北京马拉松赛仅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回到基地我就开始生病,每天打吊瓶,想起我爸就控制不住自己地哭,训练也不系统。”捱了一个月,比赛要到了,“好在陶指导了解我的情况,也没给我任务,就让我自己发挥。”
但25公里处的肌肉拉伤让孙英杰疼痛难耐,“我想到了放弃,真的很疼,但是想到了我爸的遗言,为了他我也不能中途放弃。”在冠军白雪跑过终点线30分钟后,就在人们都以为孙英杰已经中途退赛时,她却出现在了终点,仍然是熟悉的没有摆臂的跑步动作,但腿却一瘸一拐。
“我孙英杰做运动员以来从没在比赛中途退出过,这次更不会,我想我爸一定会为我骄傲。”拾起衣服,孙英杰向前走去,“明年全运会是我的最后一站,我会奋力一搏的。”
记者马佳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