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在无意中实践这样一个悖论:一方面,他们努力摆脱虚无;另一方面,他们始终找不到明确的生活意义。对于六届世锦赛亚军吉米·怀特而言,所幸的是,他在经历了种种不同寻常的遭遇、迈入自己人生的中年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并重新寻回了对于斯诺克的爱。
和这位台球界的传奇人物相对而坐,是种奇特的感觉,亲切混杂着一点紧张。这是一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受欢迎的球员,被人们称为“人民的冠军”,他带你回到了那个自己不曾有机会亲历的属于斯诺克的神话年代。
14岁后我再也没进过学校
那个年代,斯诺克球员以自己鲜明的性格著称,球迷常常可以看见怀特端着一杯啤酒就走上赛场。我已经从网络上搜集了很多关于他的信息,“唔,看样子你做了不少工作嘛。”怀特好奇地凑近来看采访本上罗列的那些问题。“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你几乎所有的故事,可是仍然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他点点头,“是的,总有些故事不曾被好奇的阳光照耀。”
要追寻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他的早年总是不能被忽略。他的父亲,老怀特是个煤矿工人。如果你看过英国电影《跳出我天地》,就能大约想象出他们生活的粗砺背景。父亲结束辛苦的工作之后,时常会带他去酒吧。在老怀特与朋友喝酒的时候,吉米渐渐磨练成了一个酒吧球手。“我是大街上混出来的孩子。”吉米说,“14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学校。”他和自己的好朋友梅奥成天逃课溜进酒吧打球,当时的校长,如今已经65岁的阿尔法先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下午打球上午上学,然而这样的仁慈也没能感化吉米。不过两个人却一直保持着联系,在怀特离开学校很多年后,校长成了他的球迷,经常拿着这位曾经的逃学分子送出的球票去现场看他的比赛。而已经功成名就的怀特则好几次欣然接受邀请,回去给母校的学生们作演讲,而演讲的主题非常具有讽刺意味——学生是不应该逃课的。
他在13岁的时候已经十分富有,因为在酒吧里打球,所有人都输给他。有时候不那么正派的人会以大欺小,冲他挥着拳头赖掉赌金,这个时候,怀特就会和梅奥两个人带着受伤的心灵装作满不在乎地走开。不过口袋里装着几百镑,对他却一直是常有的事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13岁的时候就带着几百镑到处走?”“老实说,我完全不知所措。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赌博。”怀特漫长的赌博史最早就可以追溯到这个时候,“我无数次在赌场输到身无分文,连打车回家都不可能。”这个时候他会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坐在车上回家的时候,脑中也不会感到丝毫悔意。“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空虚了,最广袤的空虚。”不过怀特希望声明的是,他现在已经戒赌了,他如今只玩纸牌,而在玩纸牌时,有些金钱的进出,那和赌博无关。
最重要的事就是找个好女婿
吉米·怀特的人生,是随性的人生。没有太多准则的约束,“必须”在他的生活中是最应该受到诅咒的词汇之一。德国人毕希纳说:“人不是用这个词汇来给自己洗礼的。”
赌博、酗酒、毒品和女人,他都曾非常热衷。他知道自己不是够格的丈夫,因为做不到忠诚,于是好些年前便和妻子离了婚。不过,他却一定要自己的女儿获得幸福。“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定要找一个好女婿。我的女儿很幸运,她找到一个老师,很好的男人,经过了她父亲严格的考核。”“你怎么定义一个好女婿?”“他一定不能是个大屁股。”“那么你呢?你自己是个好女婿吗?”怀特想了想,“我经常和我的丈母娘去赛狗,她跟着我买总是赢钱,所以尽管我和她女儿早就离了婚,她一直很喜欢我。所以,我想自己算是个好女婿吧。”
一年中遇到像圣诞这样重要的节日,怀特仍然会和自己的前妻以及前任岳母一起庆祝。两个外孙的出生让这对老夫妻之间的仇恨逐渐淡漠,“我们都是外公外婆了,再彼此敌视不是很好笑吗?”他也没有再婚的打算,“我很忙。”潦草的回答。“也许你是怕了。”“男人怕女人,原本就像小孩子怕黑一样正常。”他说。
离婚后,怀特并不是一个人生活,他养了两条狗。在那之前,是另一条狗,一条曾经遭到绑架后来又触电而死的斗牛犬,这条命运多舛的斗牛犬叫Splinter。这条像他主人一样具有传奇性质的狗当年因为照片被登上著名的《泰晤士报》,导致遭人绑架,吉米最后经过讨价还价以300英镑的赎金将狗赎了回来。“让我伤心的是,绑匪最后用一辆大货车把它送回来,它竟然在被人抱下车后又折返跑一路跑向了货车。”在Splinter两年前遭遇触电不幸去世后,他说自己哭了好几个星期。也许,为狗所流的眼泪,宣泄出的是所有被转嫁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