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届奥运会在闭幕式绚烂的烟火中落下了帷幕。在随后的几天里,各国的运动员和教练员也陆续地返回了自己的国家。位于奥运村附近的开闭幕式营运中心的大楼,原先人声鼎沸的会议室和挂满了草图的设计室,也顿时安静了下来,这让担任开闭幕式总导演的张艺谋,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人去楼空的惆怅
杨澜:突然之间人慢慢散去了,心里是什么感觉?
张艺谋:它还不是慢慢散去,它是哗一下就过去了。哗一下就过去了,你看整个我就觉得我们这个楼,还有所有的整个哗就过去了,我觉得因为其实以前拍片子,也常常有这种感受,就是工作了好长时间了,一年半年了,最后一解散,一停机,哗第二天飞机票一买,哗这个楼就走光了,常常有这种感受。不过这一次更加大一点。这种范围啊更大一点。
杨澜:有失落感吗?
张艺谋:你睡觉起来以后,你想,哎这奥运会就过去了,这就完了,会有这么个感觉。我觉得这个感受有点像我们那天8月8号,8月8号我们开会的时候,我们大家就说,我说我们很多年,我说你们最短的忙了几个月,最长的忙了两三年,我说我告诉你们,我忙这活我忙了七年多。
杨澜:从申奥宣传片就开始。有一个外界对你的工作理解,就是觉得中国人要办好这届奥运会,半年的期盼梦想,13亿人的种种的期待等等。其实这个世界,特别是全世界这种普通的人,没有来过中国的人,对中国的了解是非常非常有局限性。然后中国人又觉得特别着急,说我一股脑的,我得把我的好东西全搁您面前,您看看我们多棒,就是在这因一种急切的心态和认知度的巨大的落差面前,其实对于一个人在不到一个小时间,要把什么话说出来,怎么说清楚,这个真是……
张艺谋:选择内容我倒不认为是一个需要苦思冥想的过程,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放到任何一个导演,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五千年怎么可能在50分钟说完,选择内容大,选择内容就是选择那种最有代表性的。比如说四大发明,比如说丝绸之路。这谁都知道,是个导演来选择内容,就选择一些经典,就可以了,大家都接受,其实反倒不是浩瀚的内容如何压缩,反倒是你是用什么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我认为就是你古老的文化遗产,你的所谓的灿烂的历史,加上这个现代感的表演,它才对全世界构成一种认知,这种认知是什么?这种认知是你们家家底厚,这个认知人家不来中国也知道,五千年文化,古国这个基本上东方古国文明,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是个常识。中国有古老的历史。你用现代感的手法表现,给他一个强烈的震撼,这种所谓的现代感很重要,就是大家讲的运用了很多科技的手段。我觉得这次,在这一点上我们坚持的很对,就是这种现代感的表现手段,加上以后它才会感觉到大国崛起,你知道嘛,就是说噢,他们运用的这种艺术和方法,甚至比我们用的都有意思。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那个画卷打开,一个晶莹剔透的画卷,我把它看做是一个开幕式的一个代表,一个代表信息。一个画卷在场面中央打开了,可是那个画卷打开,说心里话,你用一个传统的武美装置,你用人海战术,你用任何东西你画卷打开很容易,它不经看。他会觉得这是你的文化符号,没问题,我敬礼。但是就这样子,我没有感觉到有一种另外的信息。可是你用的是多媒体的手法,而用多媒体的手法,跟这个立体的那种结合性,其实是很复杂的。而且你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它和传统的机械的结合和多媒体,所以它那么打开之后,既在视觉上让你觉得有经验感,最重要的是让你突然认知到,中国人的用是极其现代的方法,我们都还没有这么用。或者说我表演观念,我们还没有这么使,他们这样子在广场上做,因为在小剧场,在前卫艺术的实验剧场随便玩,在大广场比较少见,我就说我们这个画卷打开,而且我就觉得我就喜欢那一点,那个其实你看,那个技术还挺复杂的,它有很多方面要做咬合,要做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