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做媒结友好阿甘访华叙旧情 回忆当年乒乓外交

　　1971年4月10日至17日，参加在日本名古屋第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应中国乒乓球代表团的邀请访华，打开了隔绝22年的中美交往的大门，被国际舆论誉为“乒乓外交”。此举对中美关系的突破产生了影响，被誉为“小球推动大球”。

　　1994年，电影《阿甘正传》在戏说美国历史时，也特别截取了这段史实。影片中的主人公“阿甘”在巨幅的毛主席像前，在“热烈欢迎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标语前，左右开弓，成为了人类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人和亲历者。而昨天，“乒乓外交”37年之后的第49届世乒赛团体赛上，“阿甘”的原型之一蒂姆·博甘——当年跟随访华的美国乒乓球队队员再次访华，则有着比影剧更现实更深远的历史意义。

　　李富荣的球“快得看不见”

　　当年访华时，博甘已经41岁，是队里的高龄球员，同时兼任随队记者，和美国乒乓球协会（USATT）的副主席。此后的37年，博甘始终没有离开乒乓球，他当了教练，写了一本名为《美国乒乓球历史》的书，做过美国乒协的CEO，现在还是该协会的执行理事。在他的书里，对“乒乓外交”有大篇幅的描述，他特别翻到其中一页，是庄则栋和科恩的合影——他们算是“乒乓外交”的两位牵头人。

　　如今博甘已七十有八，白发白须，身材健硕，笑声爽朗。走进新闻发布厅，博甘一眼就认出了等候在那儿的中国乒坛名宿李富荣，“嘿，这老兄我认识！”一个亲切的称呼之后，当年切磋球技缔结友好的那两只手，穿越了37载的光阴，又一次握在了一起。

　　坐定，博甘就开始猛夸李富荣当年“球快得看不见”，“我们知道李先生打球又快又狠，当时我们的队长霍华德特别想跟他学两招，就在他辅导我们打球时央求他教我们打那种快球。只见他面带微笑，将球抛起，挥拍一击——”博甘惟妙惟肖地演着，停顿半晌说：“球速太快了，我压根就没看见球。我至今还在纳闷，那球究竟有没有落下去。”

　　 “球技可比阿甘差远了”

　　“您是阿甘的真人版，您能两手同时执拍打球吗？”博甘被我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汤姆·汉克斯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甚至都没碰过球拍，左右开弓都是特技做上去的。要说球技，估计我会比汤姆·汉克斯好一点，但我们整个美国队都遭透了，这些年跟中国球员的水平差距更是越拉越大。”博甘透露，当年“乒乓外交”，两个队打比赛当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政治因素远远甚于竞技本身，所以中国队队员都是“放水”的，“要真打，他们一会儿就能把我们全‘杀光’。具体比分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中国观众很友好，鼓掌很热烈，听说哪个区域掌声不够大的话，观众席头顶上射灯就亮了，示意他们再热烈一些。”

　　“当时我们真的很羡慕、很欣赏中国队队员，”博甘说，“1972年他们访美，我们的总统尼克松亲自在玫瑰园接见。而当他走回白宫主楼时，突然发现美国队的队员们站在那儿。我们的一位队员就说，‘总统先生，您不知道我们也在这里吗？’总统说：‘我还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对中国队的队员简直妒忌得要命。”

　　登上《时代》周刊封面

　　但博甘和他的队友们也在“乒乓外交”中享受到了人生的“最亮点”，作为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来华访问的第一批美国人，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接见，先后访问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参观了故宫，也登上了长城。1971年4月26日出版的《时代》周刊用美国队员坐在长城上的合影为封面，记录下了这一历史时刻，那一期的标题写着“China：AWholeNewGame（中国，一场全新的竞赛）”，一语双关地点明了中国蓬勃发展的乒乓球运动，以及由此展开的“乒乓外交”。

　　昨天，将历史定格的这一期《时代》周刊也被博甘带到了现场，还有当时的另一份权威杂志《生活》，内页整版都是美国队队员访华的图片。这里，博甘又提起了当年一件趣事：“我们在上海西郊动物园游玩的时候，有个《生活》杂志的摄影记者对着动物猛拍，边上有个15岁的小队员，以为记者在拍他呢，就很起劲地摆了几个姿势，然后跟记者说‘行了，拍够了就走吧’。没想到那个记者张嘴就开骂，‘去你的吧混蛋，我又没拍你，我在干我的活儿呢。’”博甘苦笑道，“看，要是没有‘乒乓外交’，美国队的队员就是这么不受欢迎。”

　　 抢着和“毛主席”合影

　　两年前，“乒乓外交”35周年纪念日时，博甘曾随当年的美国乒乓球代表团重访了北京和上海，他说他和所有当年亲历“乒乓外交”的人一样，生命的轨迹由此被定了方向，与乒乓球再也分不开。

　　博甘说，当年美国乒乓球队中最受欢迎的是科恩，不仅因为他冒失地上了中国队的车，大胆而又偶然地跟庄则栋合了影，接受了庄则栋的织锦，缔结的一段友谊竟发展到改变了当时世界的政治局面。也因为科恩本身的魅力，他比赛时老带着红头巾，喜欢把脚翘到桌子上绑鞋带，这样的“嬉皮”作风可让当时的中国球迷开了眼。而比赛间歇，队里另一个“嬉皮士”看见毛主席雕像，立刻兴奋地喊：“快来拍照，快来拍照！”结果，就看见一个戴着宽檐帽子、穿着花纹裤子的家伙站到了毛主席边上。“那场面真的很滑稽。”提起往事，博甘仍然乐不可支，他说当时队员们就是这样，对中国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而他自己，则喜欢中国的每一座城市，爱吃中国的每一道菜。

　　1971年的那次访华，还有件事情让博甘记忆深刻，“当时有位负责外事的齐先生，就是他发给了我那张外国记者证，当我们到上海时，他突然从天而降，把一支笔送交给我。那是中国朋友们送给我的礼物，可我把它忘在北京了，而他跑了上千里路就是专程来把这支钢笔送还给我。”

　　 谁来当美国乒乓接班人

　　酷爱乒乓的博甘，不仅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乒乓球，还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了美国的乒乓球冠军。

　　但很可惜，美国虽然有1400万人打乒乓球，可扫遍全国，愿意为国家出战奥运会的人只有24个——只要你愿意交200块美金加入美国乒协，并且每年再交40美金的会费，你就能参加在费城德瑞索大学进行的“美国乒乓球队奥运训练营”，于是这24人中便有两位世界排名在2400位以后的选手。面对这样的尴尬，《今日美国》撰文“乒乓在哭泣，谁是美国队的接班人”，称“阿甘证明，‘傻子（这里完全引用原文，并无歧视智障人士的意思）’都会打乒乓，可我们的高手在哪里？”

　　博甘表示，“乒乓外交”之后，长期缺乏和中国队这样的高水平球队交手的机会，是美国乒乓日渐衰落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收入，相比世界前30位选手每年一两百万美元的收入，美国排名前五的人每年从乒乓球比赛中拿到的奖金也就10万、20万美元，全国总共只有10个人依赖乒乓球谋生。

　　而美国队的奥运历史战绩，也是一片惨淡。自乒乓球进入奥运大家庭以来，他们从未染指过奖牌，而中国则拿走了20块金牌中的16块。今年4月，美国将与加拿大竞争男女各3个参赛名额，而女队的名额已经被高军、王晨占去两席——两位中国队旧将目前世界排名仍在前20位，自动获得了奥运资格。

　　男子方面，目前美国队的领军人物也来自中国，44岁的庄永祥曾经在国内打了10年球，1990年移民美国后，至今拿过5个美国国内赛事的冠军。此次世乒赛美国队的领队叶穗玲，原本也是从广东队出去的，难怪美国乒协的现任CEO卡法纳是“海外兵团”的极力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