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风暴
最单纯的执著--关于孔令辉的完整的青春记忆(图)

http://sports.sina.com.cn 2006年12月19日10:40 《乒乓世界》杂志
最单纯的执著--关于孔令辉的完整的青春记忆(图)



  九月的某一天,收到宋斐发来的一条短信:听说孔令辉年底正式宣布退役,看来是天意,你的封刀之作要留给他了。

  在那段与他有关的青春岁月中,做体育记者是我最大的梦想。从他开始,到他结束,对于我,这应该是一种完美。可即便能猜中开头,也未必猜得到结尾,又何必奢求完美呢?年初时,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运动员兼教练,可队员还是习惯叫他"辉哥",如果叫"孔指导",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我知道改变只是在于时间,而人永远无法对抗的就是时间。

  10月12日,周到在无锡几乎第一时间告诉我孔令辉退役的消息。几个小时后,她又发来短信:你孔哥哥哭了。记忆中无论天津、悉尼还是雅典,或胜或败,他始终有着"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的从容,从此我知道有个词叫做"淡定"。我没听到那段发言,却可以想象那停顿哽咽的几十秒,人有时候真的是情之所至。

  同一天,大学宿舍的两个同学发来同样一条短信:孔令辉真的要退役了吗?后来,我知道李克非也用MSN发过一条类似的短消息给我,甚至连老爸老妈在电话中都会关切地问:孔令辉退役要当教练了?一时间,我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比我关心他的命运。也许我与那个做运动员的小辉的告别完成于去年全运会。在高高的看台上,我特意选择了一个角落,静静地,很专注地看他打每一个球。看着他无可奈何,无力回天,他落寞地转身,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正一点点逝去的青春。突然间变得伤感起来,在胜负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连做球迷时不顾一切给他加油的那份冲动也没了,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到女队上任的第一天,我去了队里,同事笑我是"假公济私"。那一天,我看见了一个很轻松的他,自信的笑容写满了他整张脸。后来,听队员说,孔指导第一天在球馆看训练,一会儿拉着这个教练聊天,一会又拽着那个教练说话,旁边实在没人了,他就一个人低着头来回踢脚底下的乒乓球。能想象那个有点手足无措的他,也许就像1995年怀抱圣-伯莱德杯时他的样子。1995-2006,对于那个自己曾经用全部力量支持过的人,还有那段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又该如何去纪念?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方式,而出一本专辑却是大家共同的期待。

  因为2003年"我不舍得不怀念"的岁月,还有写在十年专题中的那篇《爱的箴言》,我第一个便向周知约稿。这段时间,她正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给我的答复是:"我尽量吧,别太期待啊!"我知道有些感情留在心底会更美好,更何况对于她这样一个正甜蜜地忙碌着的小女人。"这本专辑不光为孔令辉,更是为了我们自己,就当再为小辉做一点事情",按下发送健,竟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其实,我对于自己的这篇封笔之作,同样不抱有什么期待。一年写若干遍孔令辉,都快变成"专业户"了,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之后,才发现该抒发的,能表达的,也都淋漓尽致了。始终觉得所谓个人情怀在那篇2004年的《这么近,那么远》中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因为那里记录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成长,而是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的你或者她。想说服周知,也想给自己一点动力。很快我就收到周知的回复:我一定尽力。也许再年轻一点的球迷还可以选择新的偶像,可我们这一代却无法再复制同样一个11年的纯真年代,在这场关乎青春的告别中,我们都会竭尽全力。

  如果一个人跟我说,他从来没追过星,我一定告诉他,你青春不完整。而关于"孔迷"完整的青春记忆恐怕要追溯到1995年,而那一年发表在《新体育》上的一篇《梦随风过》让很多人记住了一个叫"蔡培颖"的女孩。几经周折才联系上蔡培颖,帮我找到电话号码的那个女孩说:"你还认识她?她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我想,蔡培颖的传奇在于她是"孔迷"中第一个将体育记者的梦想照进现实的人(据我所知的第一个),虽然此后大有前仆后继之势,可第一总是容易被人铭记,然后赋予传奇色彩,即使在她不做"孔迷"多年以后。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是我来北京读书的第一个冬天,那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踩着厚厚的雪,在钻进胡同七拐八拐后,我终于找到了中央戏剧学院,见到了蔡培颖。大学四年间,我们偶尔通过几封信。毕业以后,我继续读研,她进了《新体育》杂志。2001年孔令辉写真集的首发式上,我们第二次见面。那时孔令辉对于她已经变成纯粹的工作关系,而对于我,依然是天边那颗最闪亮的星。三年后,我成了《乒乓世界》的一名记者,她却已经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们憧憬过的地方,也彻底告别了乒乓球。

  周知拥着自己的小幸福,刻意保持一个守望的距离,让记忆中的风和日丽一直存在着。

  蔡培颖靠近过,又离开了,对于她,小辉已成为过去时中的那个少年,而生活还在继续。

  她俩都告诉我,对于一个行业的理解和对于一个人的喜爱终究是不同的两件事。而当激情渐渐退去,我很难挖掘对这项运动深刻的热爱时,我更愿意把这个行业理解成由若干同样可爱的人组成。很庆幸,我仍然可以坚持最初的梦想,快乐地工作,并且还有机会在这本充满怀念的专辑中,再写一次关于教练孔令辉的现在时。

  11月8日,国家乒乓球女队在邢台打热身赛,这是孔令辉成为女队教练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他最后一个出场,却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比赛中,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场边跟别人轻松地聊着天,客串了一把场外也是给陪练的男队员胡冰涛,上场前还跟旁边人开玩笑说,要是这场指挥赢了,奖金得分他一半。这位与张怡宁对阵的削球手没能给孔指导这个面子,走下场的小辉连说:"没办法!"

  热身赛结束,晚宴开始前的那点时间,孔令辉留给了我们。已经记不清采访过他多少次,可我知道这极有可能成为我的最后一次。孔令辉的语速依旧快得像发射的机关枪,还是三言两语就把你的问题交代完,你却对他一点脾气没有,谁让你第一天采访他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呢。服务员的敲门声让采访匆匆结束,一起走出他的房间,可一转眼孔令辉已经不见人影了。我的记者生涯从喜欢他开始,不曾奢望过最后的高潮,可这个草草收场的结尾还是会让我有一点失落。也许人生本来就充满遗憾,我这样安慰自己。

  生活中随处都会有转弯,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当我怀着那点小失落,准备用桌上的食物来放逐心情,孔令辉却突然出现,嘴里还念叨着:"那帮挖煤的实在太能喝了,我得躲一躲。"自从上次醉酒撞车事件后,他说过去能喝一杯,现在只喝半杯了。那一刻,我承认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孔令辉真的"良心发现",不忍就这样让我告别。其实,我知道答案大抵不是我情愿的这种,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当守候成为一种习惯,我们感动的终究只是我们自己。

  孔令辉依旧延续他忙忙叨叨的风格,坐下以后就忙着聊天、签名,一刻也没闲着。如果让我退回到十年前,五年前,甚至三年前,能与这个眉飞色舞、表情生动的孔令辉相邻而坐,不知道自己会幸福成什么样?而现在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常晨晨让丁宁模仿李宇春唱《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正埋头签名的孔令辉突然冒出一句:"李宇春不是彭陆洋?她不是'神话'吗?(丁宁是十足的"神话"迷)。"那语气好像在说,这应该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呀?服务员走马观花似地一会儿换一个进来,面对源源不断的签名球板,孔令辉打起了"游击"。转了一圈回来刚坐下,一小姑娘又抱着一摞球板走进来,孔令辉快要把头磕到桌子上了,然后表情特坚定地说:"再签最后一个。"终究执拗不过再签一个的央求,可他也有对付的办法。他用粗粗的签字笔,把自己的名字签得小小的,就像画了三个黑方块,孔指导的如此"高招"让一桌子的女孩都快笑翻了。"做了教练就要有原则,最后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孔令辉说得一本正经。当然,这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最后还是工工整整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而那以后果真没有人再来骚扰我们的孔教练了。

  晚宴后去K歌,据说是孔令辉的提议。先在旁边的小包间采访施之皓,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施指导也按耐不住了,连说:"走,听小辉唱歌去。"不知道错过了多么精彩的开始,等我们走进去时,跟小队员抢着话筒的孔令辉像个十足的"孩子王"。听说他跟女孩们"叫板":只要他唱一首歌,女孩就得喝一杯酒,难怪已经一连好几遍保留曲目《小薇》了,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女孩口中的"孔指导"全都变成了"辉哥"。刚才领教了孔指导如何"治人",现在发现他更擅长不失时机地教育人,比如他逼队员唱歌时,他会说:"唱歌还分什么男生女生,要什么歌都敢唱,胆子不大,怎么当运动员?"其实,"育人"和"治人"两样对于教练来说,都同样重要。在连吼了两遍"五千年的风和雨呀藏了多少梦"后,大屏幕上终于打出了满分100分,这个31岁的"孩子王"终于心满意足地肯离开了。

  就在他要上楼回房间时,忽然转头看到了我们,略带醉意的他居然还会想起来问:"你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从北京到邢台,下了车,我们就直奔赛场,刚才我们拎着包进他房间做采访。见我们点头,他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可我的思绪却被拉回到那年夏天,一个叫小丹的女孩在高考结束后从内蒙跑来北京。认识小丹是在网上,虽然聊得不多,可知道她想考来北京时,我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在高三那段疲惫不堪的日子里,"考到北京去见孔令辉"也曾是我最大的动力,而人在那个时候最需要的是能看见希望。我告诉小丹,我也做过同样的梦,我能做到,她也一定可以,我会和孔令辉一起在北京等她。那个炎热的八月,这位善良的母亲告诉我:"就算孔令辉不容易见,慧敏姐总能见到吧。跟她来北京,就是想让她去西安上大学前了了这个心愿,然后好好读书。"抱着这样的想法,也为了女儿的梦想,妈妈陪她千里迢迢来到了北京。在北京的几天,小丹约了另两个在北京的网友,几乎天天泡在体委训练局,住在亲戚家,怎么好意思说专程来追星,妈妈只能跟人家说昨天去了天安门,今天逛了故宫等等,其实每天她就坐在总局大院门口等着女儿。尽管已经见过孔令辉,也签了名,合了影,可小丹还想在临走前亲手把一份礼物送给孔令辉,于是那天中午她再次拨通孔令辉的手机。一直很羡慕这些80年代后的女孩,她们敢于表达最真实的自己。电话中孔令辉说中午要搬家,没时间,又很含糊地说等下午训练以后再说吧。几个女孩决定"守株待兔",当载着运动员的大巴缓缓驶过来,炎炎烈日下几个蹲守在训练馆门口的花季少女格外惹眼,车上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这边,可唯有孔令辉把头扭向了另一边。车刚一停稳,他一个箭步就冲进了训练馆。看着心爱的偶像"逃之夭夭",小丹有点灰心了,她想大概下午见也只是孔令辉的一种敷衍。晚上,送小丹和妈妈到了北京南站,小丹说想给孔令辉打最后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她已是泪流满面,几乎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孔令辉说,下午训练后他出来了,可是没看到我们,他让我一路顺风。妈妈无可奈何了,"我大老远陪你来北京也没见你感动,孔令辉一句话就把你感动成这样。"女孩带着眼泪以及满满的感动踏上了回家的路。而就在这次北京之行中,她还机缘巧合地遇到了自己一生的爱。现在小丹已经来北京工作,下个月就要荣升为老公的男友也是乒乓圈中的人。再见面时,她会跟我罗列男友当年如何没能完成任务,把礼物送到孔令辉手中,以及从来不会利用工作之便,带她去见孔令辉之类的"罪状"。嘴上说的是对小辉的念念不忘,可脸上写的却是真实的甜蜜与幸福。

  有时候,生命中的喜欢,是我们坚持走下去的意义所在。路途中或许是一瞬间的机遇让你碰到了他,然后去喜欢,竟然可以赚取我们一生最单纯的执著。而所有努力、坚持、付出之后,成就的又何尝不是我们自己?

  长大以后,我们不再轻易相信与感动,很难不带一丝功利地去爱,热血沸腾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不计较一切得失的付出几乎成了不可能,这才发现原来单纯是一种多么奢侈的幸福。应该感谢上苍让我们拥有过如此理智的一个偶像,他一直希望球迷不要把他当作他们生命的主旋律,因为他永远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在别人心目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他很善良,他始终希望喜欢他的人可以同样拥有幸福。

  在完成这篇文章的同时,我也拿到了赴美的签证,尽管这个结果是我一直期待的,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仍然会有莫名的失落,任由自己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因为始终有太多的舍不得,脑海中闪过的是他在无锡那个动情的瞬间。"不一定就是告别,也许两年后你又回来了呢?"他有口无心的一句玩笑话,依然让我觉得心底暖暖的。

  希望曾经为梦想努力过和正在努力的我们,可以坚持最初的梦想,守住一生最单纯的执著,一路走好!(《乒乓世界》独家提供 文/梁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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