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不爱购物爱看书 腼腆小丫京韵大宅门震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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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体操女队的历史上，没有过跳马的世界冠军，自由体操的世界冠军也仅有奎媛媛一位。腿部力量弱、难度低、编排缺乏美感是人们的普遍评价。“赛场依旧，人事已非”，如今的中国体操女队已经有了能够在这两个项目上跻身于世界一流水平的队员——湖北小丫程菲。

　　“程菲技术全面扎实，尤其是跳马和自由体操在近几年内将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中国体操女队教练组组长陆善真指导评价说。

　　十运会体操比赛前，已经上报国际体联的10分起评动作——“程菲跳”(踺子小翻转体180度接前空翻转体540度)成为人们的热门话题。但是，在女子跳马决赛中，代表湖北队参赛的程菲却在没有使用“程菲跳”的情况下仍以绝对优势的9.713分获得了冠军，帮助她成就这一辉煌的是另一个10分起评的高难度跳马动作“踺子小翻接直体后空翻转体900度”。

　　少有人知，如此优秀体操小丫2001年刚进国家队时，连比她小一两岁的省队专业队员都可以完成的“踺子小翻”都不会。内敛谨慎的她，这些年来一直在默默地厚积着自己的实力！

　　程菲练体操缘自父亲。程爸爸是个体育爱好者，而他的一个同学是湖北黄石体校的柯进教练。小程菲4岁时，父亲很想让女儿往体育方向发展一下，于是把她送到柯进教练那里练习体操。其实当初程菲爸爸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的是，7岁的程菲在参加了黄石市的业余体操比赛之后，动作规范、身材匀称的她被武汉体院的赵汉华教练一眼相中，从此走上专业体操道路。

　　程菲和张楠是同一批进入国家队的。但是与一年后在釜山亚运会就崭露头角的张楠比起来，程菲却一直默默无闻。那时她只有13岁，矮矮的个子，看看周围的大姐姐凌洁、孙晓姣、杨云“眼花缭乱”的动作，只觉得遥不可及又羡慕渴望不已，只有埋头苦练。

　　国家队高水平的训练和要求，最初着实让程菲吃不消。跟着大姐姐们出早操，跑步，程菲总要落在最后面，每当她怯生生地最后走出跑道时，总免不了被陆善真指导一阵训斥：“你看你，老落在最后面！怎么回事啊！”平衡木的训练，程菲最为害怕。她的脚底比较厚，不具备能抓稳木的先天优势，没有木感就不敢发力做动作。奎媛媛退役之前，帮着刘群琳指导带程菲训练。一堂训练课下来，这位最为开朗的“大头”也一脸无奈地跟刘导诉苦：“气死我了！这孩子胆子太小了！”其实，程菲在训练中不停地在默念“发力狠一点，胆子大一点”。尽管如此，一到比赛或队内测验时，她还是“心里没底，放不开”。对此，刘指导每次都哭笑不得：“你比罗马尼亚运动员的训练水平还高了，怎么做动作还是不敢放开啊！”

　　程菲的胆小源于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技术基础的薄弱。但选中这个“白纸”一样的队员，陆善真指导和刘群琳指导有自己的考虑：“这孩子虽然没什么基础，但身体素质不错，可以让她一开始就从一点一滴养成良好的动作习惯，也把我们多年来积累的经验都运用在她身上。咱们就把程菲作为‘关门弟子’吧。”就这样，程菲像块璞玉，默默经受着两位教练的精心雕琢。弹簧板上练技巧空翻，已经疲惫不堪的她被刘指导托着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动作；地毯上练转体技术，她在陆导和刘导一前一后的扶助下一圈又一圈地体会着感觉，流了不知多少汗和泪，却听不见她有一句牢骚和怨言，她只盼着快些达到教练的要求，别无其他的想法和奢望。长此被“压着”锻造和积淀的结果，连她自己也吃惊，技术渐渐扎实了，心里慢慢有了底，动作也悄然放开了。

　　训练之外，程菲在以另一种独有的方式，进行着静静的人生积淀。

　　在女孩儿嘻嘻哈哈的吵闹中，绝对听不到程菲的声音。一到业余时间，程菲就一个人在屋里读书，尤其喜欢读一些古典文学作品，即使到医务室看病，她也坐在一旁静静地捧书等候。

　　刘群琳指导宿舍里有一个大衣柜，柜顶堆放着许多刘导看过的书。小程菲发现之后便经常爬到那上面去取书，刘导也经常给程菲推荐一些书，如《诸葛亮》、《上下五千年》等，还有《读者》等人文类杂志。遇到书中的文言文的部分，程菲会找来字典一字一句地对照查阅，一点一滴地弄懂。而书里的人物，程菲最佩服足智多谋的诸葛亮。此外，程菲还爱抱着“世界地图册”凝神儿。每次出国比赛，程菲总要细心阅读上面的的文字介绍。“我觉得自己应该趁现在多了解一些不同国家的文化，增长知识，开阔视野。”由于平时训练占据了大多数时间，程菲只能蜻蜓点水似地初步涉猎一些历史地理书籍，一说到这儿，程菲就满脸遗憾：“以后有了时间，我一定天天去新华书店翻书，一看就一整天！”

　　为了养成队员良好的生活习惯，教练会把组里队员的一些数目较大的收入收缴上来统一保管，留一些零花钱让队员支配。而程菲每次“上缴”都是最积极的，甚至连零花钱都一并上交。周末，别的女孩儿成群结队地去“新世界”购物，刘导每次都要关切地问：“程菲，你要不要拿钱也去买点东西？”程菲总是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不买什么。”只要爸爸妈妈来北京，懂事的程菲都会把自己攒起来的钱全部交给家长，让他们带回家去。2005年春节，程菲的父母来北京看望女儿，很想给孩子买点节日礼品，可买什么呢？小程菲想了想说：“那就给我买个天文望远镜吧！”和爸妈一起从临近体操队的红桥市场抬回一大包零件之后，小程菲便在宿舍里皱着眉头，一边对着说明书，一边自己动手组装这台专业的天文望远镜。几天之后，刘导来程菲宿舍，一进门便被那阵势吓了一跳：一架“大炮”架在程菲的宿舍里，“炮口”直指着窗外的天空……

　　“小孩很不简单！看书不仅长知识，也对自己和教练的交流沟通以及训练有间接帮助！我们感觉和程菲沟通起来更容易。”刘群琳指导按捺不住自己对程菲的赞赏之情。

　　2002年春节前的一天，别组队员正在排练春节晚会的节目，程菲走到刘导跟前，眨眨眼说：“刘导，我能报名表演节目吗？”刘导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以啊。但你想表演什么呢？”“我想唱歌。”小程菲昂着头说。坐在一旁的陆导脸上也掩饰不住诧异，要知道，程菲进队以来不要说听她唱歌，连她听歌都从未被发现过。“可是你想唱什么呢？”刘导脸上画着问号。“我想唱《大宅门》！”程菲挺了挺胸脯说道。原以为青春期的女孩子只会唱流行歌曲，而《大宅门》这种老北京风味的歌曲，程菲会唱得好吗？“行啊！那你先唱唱给我们听听吧。”刘导兴致勃勃地望着程菲。一贯被认为“内向胆小”的程菲没有丝毫的害羞，扯开嗓门儿就唱开了，“由来一声笑，情开两扇门”伴着歌曲的节拍，她还连比带划地做出了各种专业京剧演员才会做出来的动作。一曲唱罢，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于是，在2002年中国体操队的春节晚会上，几乎全是时尚类的节目之中，穿插进了程菲震惊四座的京腔京韵的演唱。

　　时光荏苒而逝，2003年，程菲已经熟练掌握了“踺子小翻接直体后空翻转体540度(9.7分起评)”的动作，并凭借这一动作在日本少年比赛中夺得了跳马冠军，在同年的亚洲锦标赛上一举夺得跳马和自由体操两块金牌。2004年上半年，程菲的跳马转体度数已稳步加至720度(9.8分起评)，足以与当时中国体操女队跳马技术最好的王湉湉一争高下。同时她的自由体操动作“团身后空翻加转720度(超E组难度)”也是世界上少有人完成的。

　　有了这份“家底”，程菲到了该“出头”的时候了。雅典奥运会前选拔测验，刘指导笑着问程菲：“别不好意思啊，你觉得自己在名单中能排第几呢？”程菲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觉得应该第四或者第五吧！”在刘导看来，这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最后公布结果时，在九名女队员的名单上，程菲竟然真的排在第四位！当念到程菲的名字时，小姑娘一脸平静。名不见经传的她能够进入名单让很多人意外。面对记者的采访，程菲更是语出惊人：“我状态不错，不好的话教练肯定也不会让我去了！如果大家真都说我是黑马的话，那我希望能在雅典成为一匹真正的黑马！”

　　雅典奥运会没能成为“黑马”，她只获得自由操第四名，但程菲没有失落：“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同时，她深感到，仅凭现有的实力仍然无法在激烈的国际赛场上取胜得绝对优势！她还需要再积蓄更强的实力！于是她一方面参加仙桃国际体操节和世界杯系列外围赛，经受锻炼、丰富比赛经验，一方面开始向“踺子小翻接直体后空翻转体900度”的跳马动作冲击。常人看来，这不过是在空中多转体半圈而已，但如同赛跑一样，即使0.01秒的超越都是一个极限。另外，程菲还确定了另一跳的动作，即被称为“程菲跳”的“踺子小翻转体180度接直体前空翻转体540度”。

　　一开始程菲的进展很快。但由于没有把技术要领掌握扎实，因此她在2005年上半年经常“跑范”(失误)，即使往海绵坑里跳，技术也不稳定。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年的全国冠军赛。此时程菲明白了，实力才是“硬道理”，而实力只有在平心静气的默练中才能获得。

　　“程菲跳”其实是“李小鹏跳”的变种，仅仅是减少了360度的转体而已。因此，程菲经常跑到男队，认真地观摩李小鹏的跳马训练，和小鹏一起探讨完成动作时的感受，还向陈雄指导请教技术要领。不久，肯动脑子的小程菲心中闪现出“程菲跳”的清晰脉络。“程菲跳”的特点在于技术要求很细致而风险性并不大。因此强化各种辅助性训练，把握好各个细节便成为了掌握动作的关键。于是，人们又看到了那个说得少练得多的程菲，见到了那个在空中不停翻转的程菲。在跳马后面的坑里，垫子被一层层地加高，最后高过了跳马，程菲必须努力提高第二腾空高度，才能准确体会到在空中转体的感觉。空中姿态稳定之后，程菲开始“登陆”(撤掉加高的垫子，加上落地动作)。每次落地动作完成后，她都要仔细去体会思考一番。渐渐地，她的空中姿态掌控能力，在数不清的汗珠中，在大口大口的喘息中不断地提高。一向沉静的程菲脸上渐渐露出难得的微笑。

　　与此同时，程菲的心态也在成熟。在获得十运会女子跳马冠军后，程菲在自由体操决赛上做“踺子小翻接直体后空翻转体1080度(E组难度)”时没有站稳，错失金牌。她满脸遗憾地对陆指导说：“哎，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啊！对动作考虑得不够细致，这是不应该出现的问题！”看着已经学会勇敢而诚恳地面对自己失误和不足的小程菲，陆指导欣慰之至：“一个孩子能意识到自己还不够成熟，这本身就是成熟的表现！”

　　昔日的那个小萝卜头，如今已经抽条出阿娜的身姿，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丑小丫已成为中国体操女队的主力成员和希望之星，可程菲心性和习性还没变：依然在磨砺，默默地磨砺……

　　(文/张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