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好汉真功夫看呆柏林人 飞叉太保技治好贺龙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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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9月04日11:12 城市快报 | |||||||||
查看全部体育图片 循环图片 记者 黄卫 摄影 杜建雄 城市快报 1936年8月,第十一届奥运会在德国柏林举行。69名中国运动员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赛场。出征前,蒋介石、宋美玲夫妇专门在南京行政院接见了这支队伍。69名中国运动员中
冷夜 因动感而温暖 在北京体育大学一栋宿舍楼的单元房中,记者见到了90岁的张文广教授。张文广出生在河南省通许县,1936年,年仅21岁的张文广,以总分第一的成绩入选中国国术表演队,与8位队友一起,在奥运赛场上激起了中国功夫的浪潮。 “我们出国表演时,对于奥运会的了解还不多,只知道是一个许多国家参加的体育比赛。要和其他国家的选手比赛,争夺名次。而我们不同,只是将擅长的功夫表演给现场观众,也没有对手可以比较,所以只能自己设计对练套路,自己人‘打’自己人。”张文广说。 单刀对枪、空手夺枪、飞叉旋转、九节鞭银蛇出洞……真刀真枪的真功夫让外国人看得目瞪口呆、如醉如痴。全世界惊 羡于武术的魅力,西方世界开始向神秘而博大的中国武术投来关注的目光。张文广至今还记得,当地的报纸称赞中国武术有三个价值:体育价值、攻防价值、艺术价值。舆论界更称:“中国国术具有艺术、舞蹈、奋斗三大特色,反映了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及尚武精神。”后来,中国国术表演团的这次表演,被称为中国武术与世界体坛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向世界体坛展示了中国武术的风采。 表演总共只有二十分钟。温敬铭和张文广呼啸上阵,演出了空手夺枪。“九尺银蛇”在张文广手中上突下刺,左挑右点,步步攻心,枪枪锁喉。温敬铭则赤手空拳,在舞枪如风、落枪如雨的对手前翻滚跳跃,闪展腾挪,每每让银枪擦身而过。接着,二十岁的中国姑娘刘玉华飞步上台,从背上刷地抽出双刀。那一趟抡劈大舞浑似钱塘秋潮,汹涌向前;那一阵缠头裹脑直如旋风陡起,卷地而来……一双双蓝色、灰色、褐色的眼睛瞪圆了,惊呆了;一张张深目巨鼻,傲慢冷漠的脸孔变色了,动容了。观摩表演大会骤然间推向了最高潮。 在前呼后拥中,张文广、温敬铭、郑怀贤和伙伴们连连接过伸到脸前的笔记本和照片,为热情的观众题字签名。嘴也不得闲,要回答一个个从未遇到过的问题:“你们的刀和枪带不带电?”“飞叉是不是靠磁铁的磁场?”民国政府发的那套唯一的法兰绒西装已经被汗浸湿了,幸亏十几位中国留学生挽起袖子奋力掩护,队员们一行才得以突出重围。 光芒的背后蕴含着别人不知的艰辛,在国术团光芒四射的背后,谁也不愿意提起刚刚受到的冷落。回想起当天下午两点钟时,国术代表队接到考察团官员的电话通知,要他们参加晚上的奥林匹克观摩表演大会。“我们怎么去呢!交通工具怎么办?”运动员在电话里问。从驻地到表演场足有三四十里地。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不会坐公共汽车吗?” “那刀枪器械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扛着!” 到了表演场,他们被指定在一个角落里待命。眼看天黑了。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呢?主办方大概忽略了。和漠河处于同一纬度的柏林城八月犹寒,抱着肩,踱着步,从六点等到八点,从八点等到十点,才听到登台表演的通知。 “那时真有点委屈。表演那天,我们扛着器械,坐了近一小时的公共汽车才到达表演场地。谁知再也没有人过来问了,人家吃丰盛的晚餐,我们呢?饿了自己买点面包,渴了以冰水作饮料。大家特别担心拍摄电影的灯光骤亮骤灭,影响视力,对练项目更容易出问题。有人风趣地对表演空手夺枪的我和温敬铭说:“看到没有?灯光忽明忽暗,你要枪下留情呀!”说得大家哄堂大笑。其实,我和温敬铭都有些担心,我要是失手,老温可就危险了。 轮到我们表演时,大家加倍小心。特别是我们几个表演对练的队员,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时用呼喝声提醒对方注意。观众热烈的掌声一刻不曾停歇,拍电影的灯光一刻也不曾灭,摄影机一刻也不曾停。中国体育考察团团长袁敦礼先生带领全体团员拥向我们,祝贺表演成功,并且说,回国后要好好提倡我国这个独特的体育项目。到此,表演组织者对我们才换了一副面孔:冰水换成了咖啡,夜宵也摆满了桌子,来时搭公共汽车,走时又以专车相送……虽然淡忘了许多生活上的细节,但张文广对于那几场振奋人心的表演始终铭记不忘。 这支由郝铭、张文广、温敬铭、郑怀贤、金石生、张尔鼎、寇运兴、翟涟源(女)、傅淑云(女)、刘玉华(女)、顾舜华11人组成的国术表演队先后在柏林、汉堡、法兰克福、慕尼黑举行多场表演,中国功夫让所有观众领略了它的神秘与魅力。 飞叉太保技 治好贺龙手 当一柄哗哗作响的飞叉在郑怀贤手中舞动起来时,柏林奥运会现场的观众又一次发出尖叫,任凭它在臂、腿、背上转圈翻滚,起、落、转、合,但始终不离开郑怀贤的“手心”。张文广教授说,那些外国人将老郑的独门功夫称为“魔术与杂技”,认为老郑身上有磁场,还请人用仪器检验,在发现老郑就是一身普通装束后,他们更加惊叹,认为老郑必定有什么魔力。 其实,飞叉的表演技巧性很高,表演时不能用手握叉,任凭它在臂、腿、背上转圈翻滚,这就需要运用肌肉的紧张或松弛和用力的大小,来调整飞叉的重心和速度,控制飞叉的起、落、转、合。还可以做出许多花样,如抡高、踢高、“怀中抱月”、“过桥”等。一方面要求表演者要勤学苦练,同时也要有一定的天分,能够“拿”得住飞叉。 郑怀贤的老家离天津不远,1897年生于现在的河北省安新县。1923年,郑怀贤经魏金山先生介绍,拜在孙禄堂老先生门下习形意、八卦、太极,从学四年,尤擅八卦拳。1928年,郑南下上海,经孙老推荐,在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国术,期间一度为杜月笙贴身保镖,遂享名江南。1936年,郑被选拔进近代首届国家武术队,作为表演项目参加柏林奥运会,其所表演的飞叉是当时最为轰动的节目之一。回国后,他被聘为南京中央国术馆教师,1938年随国术馆迁往成都,并兼任华西坝燕京大学武术教师。不久与朱国福、朱国祯、张英振、李雅轩等结拜为金兰兄弟。1946年,郑担任成都体育专科学校教师,以孙氏八卦拳的技击功夫享誉西南。郑怀贤一生最珍爱的三大绝艺则是孙氏八卦拳、飞叉、正骨。 1955年,贺龙元帅关车门碰伤了右手拇指,于是把郑怀贤请到金牛坝招待所,郑怀贤捏探了伤处,说:“不要紧,明天就好。”说着,郑怀贤为贺老总进行按摩治疗。第二天,郑怀贤来看贺老总,贺老总高兴地说:“真的好了,一点儿也不痛啦!”郑怀贤为贺老总解开纱布,剥去敷药,贺老总的右手伤处红肿全消,伸屈自如了。贺老总问:“要多少钱?”郑怀贤说:“一角七分。”贺老总不信,说:“你别保守呀!”郑怀贤说:“不多不少,一角七分钱。”回到北京,贺老总摇晃着右手说:“我这手就是一个土医生治好的!” 1958年,郑怀贤创建了成都体育学院附属医院,担任院长,先后达23年之久。1960年,郑怀贤又创办了运动保健系和运动医学研究室,担任主任。他对中医骨伤科造诣很深,人称“骨伤圣手”,疗效如神。他还创制了“指针经穴按摩”,并摸索出55个新穴位。郑老先后编著了《正骨学》《伤科诊疗》《伤科按摩术》《运动创伤学》《实用伤科中药与方剂》等10余部著作,不仅在武术界有相当的名望,在中医骨伤科界也有极高的声誉,被后人尊称为“武医宗师”。 队友成夫妻 一家俩教授 武术队的表演还促成了一对姻缘———武林名家温敬铭和刘玉华。六年后,两人结为夫妻。 任何成功都需要机遇。1932年,28岁的温敬铭抱着见世面的心态到中国国术馆参加考试,没想到,凭借精湛的武艺当场被录取为中央国术馆一等练习员。 刘玉华,温敬铭最初是在哪次比赛中认识的?虽然记不清,但却“芳名未识已曾闻”了。这个短发齐耳,稚气未脱的农村姑娘十三岁上便参加河南省国术比赛,并连夺大奖。英雄气概不仅冠绝巾帼,直欲压倒须眉。后来,刘玉华也考取了中央国术馆,温敬铭才慢慢知道她也出身于寒素之家,一身武艺全是从小在开封大同武术社学来的。1936年温敬铭和刘玉华同时入选参加了十一届奥运会后,彼此更加敬慕。 1953年,天津。主席台的巨幅会标上缀着斗大的繁体字:全国民族形式体育运动大会。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下,中华各族的运动员从新中国的南疆北界赶来了。蒙古族的摔跤,朝鲜族的跳板,苗族的葫芦笙舞,还有踩绳、扯旗、石锁……真是洋洋大观,盛况空前!而运动会上一半以上的项目还是武术套路。身为裁判长,叫温敬铭怎么能不日夜操劳呢? 温敬铭先生之子、武汉体育学院武术系教授温力先生回忆说,那是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和母亲参加的第一次全国性大会,但父亲是裁判长、母亲是运动员。母亲作为运动员比赛结束后,曾经偷偷找到父亲询问自己的得分情况,但被铁面无私的父亲给数落了一顿。其实,母亲并不是想走后门得高分,而是几年没有系统训练,觉得心里没底。从1946年发誓赌咒起,屈指算算,她已经整整七年没上演武场了。 扩音器里公布结果了,刘玉华获得一等奖。当妻子含笑走上新中国的领奖台,温敬铭的眼睛湿润了。 新中国最早一批武术专著中,《中国式摔跤》是温敬铭和好友张文广共同编写的,一度畅销东南亚。《初级长拳一二三路》《初级刀枪剑棍》《甲级套路六套》《乙级套路五套》,以及体院通用的武术教材都先后问世,其中有的著述凝结着温敬铭夫妇和张文广、蔡龙云等的心血。刘玉华的《双刀》《龙凤剑》《棍术》,还有散见于全国报刊的论文,都对套路的创编、散手的开展、竞赛的组织方法提出了精辟见解。由于有了这段表演,成就了这份感情,同时也孕育了新中国两位武术教授。 温力教授说:“1998年,张文广、傅淑云和自己的母亲刘玉华在北京出席一次会议,三个人获得了中国武术进军奥运的特别奖。即使在新中国成立后,父母与张文广、郑怀贤、金石生、傅淑云等几位老前辈还为中国武术进军奥运而努力。虽然不能作为竞技项目比赛,但中国功夫必然要被世界所接受,这是老先生们自始至终坚信的。” 4000次作业法换来入选第一名 1936年3月,张文广代表南京中央国术馆参加了在上海举行的出席第十一届奥运会武术队选拔赛。参加选拔赛的有南京、上海、河南等三个省、市的武术队。每单位五人(男女不限)。选拔的项目包括拳术、器械、对练三类。选拔赛评选委员会成员,由当时国民党中央人物和武术界知名人士组成,他们是:张之江、褚民谊、郝铭、王子平、佟忠义等七人。在评选名额上还引起了一场争论:有的主张少派几名队员去,表演表演就行了;有的坚持说,武术是我国民族文化遗产,有很悠久的历史,借此机会宣传宣传,应多派几名运动员,而且男女都有才好。结果采纳了后一种意见。这样评选出九人,组成了中国武术队。男队员是:张文广、温敬铭、郑怀贤、金石生、寇运兴、张尔鼎。女队员是:翟涟源、傅淑云、刘玉华。领队由天津南开大学武术教员郝铭担任,管理员顾舜华。 在各地推荐的所有队员中,张文广的年纪还属于小字辈。少年时,张文广拜查拳名家常振芳为师,初学弹腿,继学查拳、查枪等。据张文广介绍:“1932年时,当地驻军的一个旅长发现我是个练武的材料,于是建议我去南京参加国术馆的选拔考试。当时我说家里没有钱,没法子去。这也是实话,我的家里确实不富裕。那个旅长二话没说,马上给了我十几块大洋让我去考试。1933年,我考入中央国术馆,在那里学到了各种拳术及器械、散打、摔跤、拳击、击剑等,1934年,我在全国摔跤公开赛中获轻量级冠军。1935年还入选国家武术代表团赴东南亚国家和地区表演过武术。”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张文广教授正值腿疾发作。张文广教授的老伴告诉记者,老先生年轻时可是一个练功非常玩命的小伙子,老师安排他练习弹腿五百次,他完成一千次;马步站桩五分钟,他一口气站半小时。他练撕腿(劈叉),经常是两腿撕开贴墙,渐渐坐下去,上面还放两块大石头压住,坚持练一炷香工夫。 到国术馆后,他不仅精练武术,而且还学摔跤。他给自己安排了个“四千次作业法”,“拧千斤棒”一千次,“下蹲抱摔”一千次,把石墩子去掉一头当把子,作挑钩子和拧麻花各一千次。手不知流过多少次血,腿不知受过多少次伤。在此期间,他得到黄柏年、姜容樵、吴俊山、马玉然等武术名师的教授、指点,别看年纪轻,但他的潜力却被武林前辈所公认。所以,老先生年轻时以第一名入选中国国术表演队也是必然的。 从1936年至退休,张文广教授先后在上海体专、国立体专、国立国术体育师范专科学校、天津河北师范学院体育系、北京体育学院任教,并成为一位造诣颇深的武学泰斗。1945年至1953年,张文广教授在国立国术体育师范专科学校、天津河北师范学院体育系任教八年,而这时的校址,就是咱们天津北站外的第三体育场。当记者与老先生聊起这段往事时,老先生与老伴儿又道出了更多话题,当年的操场、宿舍、练功房给记者说得头头是道。 新中国成立后,张文广教授负责编写国家规定武术套路和武术规则,全国体育院、系《武术》通用教材,担任《中国大百科全书·体育》武术分支学科主编,《中国奥林匹克运动丛书》《中国查拳》等主编及《太极拳竞赛套路》创编组组长。编著有《中国式摔跤》《青年拳》《弹腿》《查拳综合套路》《散手拳法》《女子防身术》《广播太极拳》《中国查拳典型器械套路》等十余种。1995年,在中国武术协会等组织的“中华武林百杰”系列活动中被评为“十大武术名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