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风暴

能触摸到"自我存在"的方式 阿姆斯特朗的心灵独白


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7月29日11:30 《足球·劲体育》

  “看起来,我还会活上50年,至少。”

  “每当我想打消内心的这种疑虑时,就会去一处叫作‘死人洞’的地方。先是凝视着它,直到有一种无法驱赶的冲动让我脱下衣服向下跳,可能你会觉得像朝圣。”

  对于兰斯·阿姆斯特朗,这是一种让他能清楚触摸到“自我存在”的方式。

  没有确凿地址,死人洞隐匿于得州乡下的深山中。从环形的石灰岩悬崖上俯视,它就像一只深绿色的大眼睛。相传联邦政府军在那里把同盟军支持者推下去淹死,也有传说是印第安人把那些毫无防备的牛仔引诱到这个深渊……现在,这个神秘的地方连同周围的200亩灌丛牧场,都被他买下了。至于前主人,据说厌倦了无所事事地活着,已经结束了生命。而兰斯·阿姆斯特朗,当他再次站在悬崖向下张望时,深深呼吸了一口秋天的太阳。

  “真的吗?”他问医生。

  “真的。”

  “你确定?”

  “非常。”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早7点手术。”

  看版台上,X光显示出他的胸腔。黑色部分表示没问题,白色部分意味着癌细胞。而他的胸腔,就像一场雪暴。那年,这颗车坛冉冉升起的新星才25岁。

  多年以后,他在自传《It's Not About the Bike》里提到:“手术前夜,我想到了死亡。我绞尽脑汁寻找自己更大的价值,然后自问,如果我就要死了,是反抗还是平静地接受呢?我希望做什么样的人?我对自己满意吗?我认为自己本质上还是个好人,虽然还可以更出色。但是,癌症才不管你这些……”

  多年以后,他回忆,在死亡边缘徘徊一圈后,意识变得无比清晰,“时间紧迫,在每个早晨醒来时,我就知道自己又得到一次机会度过这特殊的一天。这一天天都串起来,于是生活充满了行动,还有目标。”这就是驱使他骑上车,在雨中连续6小时攀爬阿尔卑斯山的答案。

  在一个11月的一天,赛季已结束,那天有强风暴雨,也是记录在册的最大风暴之一。那天他在雨中骑了4个半小时的车。7英寸的降水让世界变成泽国,山洪暴发,道路封闭。他却从中得到无穷乐趣:“有人说我是疯子。但当我骑上车,感觉自己只有13岁。”

  有时,他却感到比一个普通的30岁人更老:“就像已经活了很久,更久。我想大概是因为癌症。我花了很多时间来找它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如何让我老去,如何改变我。最后,我认识到,它并未改变我的身体,它改变了我的想法。”

  阿姆斯特朗常说,癌症是发生在他身上最好的事情。因为,绝症也成了解毒剂:彻底治愈了他的懒惰。“在我确诊前,我是个懒人。有一份不用百分百努力就可以得到不错报酬的工作。得病后,我告诉自己,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做得更好。”

  最好的机会,就是去挑战环法。“每次赢得环法,我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事实就是,如果没有绝症的教训,我根本不会赢得哪怕一次环法冠军。它告诉我,疼痛是暂时的。死亡是永恒的。”

  对他来说,仅仅完成环法就是幸存的证明。“比赛艰苦,毫无理性,骑着自行车覆盖整个国家,村落接着村落,一个个海岸,一座座桥,从山峰到山峰,无休无止。这个比赛如此费力,以至于荷兰车手海涅·库伊佩在阿尔卑斯的一段漫长爬坡后曾感慨,‘我眼里的(山峰上的)雪都变成黑色了。’环法包含了大大小小的悲剧和喜剧,所有一切都被各种因素操纵,从阴霾多雨到晴空万里,从一马平川到转弯抹角,时而逆风,时而事故。三周时间过后,再回忆起三周前你在做什么,就像回到了去年。”

  他站在那里,身旁是45英尺高的瀑布。他抬头望着水滴,很长。长得足以让他的上颚干燥。长得足以让人在下落时沉思。长得甚至可以先想想,小小的恐惧有没有好处。

  当他接触到水面,冷,那刺骨的寒冷。随着那一跳,非常清楚无疑,他还活着:脉搏在受压,呼吸在持续,心脏在重重地跳动。他从翻滚的泡沫中探出头,大口地呼吸,并向岩石游去。然后,擦干身子。这时,他开始强烈地想念孩子们。

  阿姆斯特朗推开门,叫着儿子卢克的名字,还有双胞胎女儿格蕾丝和伊萨蓓尔。他用力亲他们的脖子,一只手抓起一瓶SHINER BOCK啤酒,一只手把所有的孩子都揽起来,在他们的尖叫和笑声中。

  如果说父亲在他生命中有着独特意义的角色,那么这个角色他演得非常好。但是,他的父亲从来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快乐。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他的童年,就是“残缺”。如果再加一个修饰的话,只能是“非常”。

  他曾用戏剧旁白的口吻描述:“‘当母亲坠入爱河时只有17岁,我们知道她有一段艰难的日子,也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你要我怎么做?事情已经发生了。”生父在他只有两岁时抛弃了他们母子俩,他只给孩子留下了一个姓氏:冈德森。

  母亲琳达根据达拉斯牛仔的外接员兰斯·伦泽尔,给孩子取名兰斯。她19岁时,和推销员特里·阿姆斯特朗结婚,于是孩子也改姓了。继父本姓洛芙,兰斯的母亲不久和特里离婚,嫁给了一个叫雷蒙德·阿姆斯特朗的教士,于是也意外地把这个姓传给了兰斯。特里喜欢棍棒教育,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就用木桨痛打兰斯。后来他说:“关于我的童年,你最需要知道的就是我从没有一个真正的父亲,而我也从没痴心妄想能拥有一个。”

  阿姆斯特朗16岁时,曾充满蔑视地说继父是个“骗子”,“我们把这家伙踢了出去。”又一次短暂婚姻破灭了,那时,母亲琳达甚至没读完中学,也从她家里得不到分文,只能打着两份工,和儿子共度难关。

  在阿姆斯特朗成名后,记者找到了他的生父爱德华·冈德森。但他却对生父毫无兴趣,“在这30多年里,关于他,我甚至从没向母亲问起过哪怕一个问题。提供了DNA,并不能使他成为我父亲。滑稽的是,经常有人对我说,‘嘿,我碰见你老爸了’。我不得不停下来想想,究竟他们在说什么?那人可能是三个中的任意一个。直说吧,我连生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对于特里,我也无话可说……他们所有人给我的感觉都是冷酷无情,无法信赖。”

  “你的过去构成了你,不管你喜不喜欢。”对他来说,这意味着生命中没有父爱,并目睹母亲熬过三次痛苦的婚姻。不过,他确信正是失去父爱的不利,反而让他变得坚强,培养了克服困难的态度。他爱母亲,他也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在巴黎香谢丽舍大道,如果母亲不在现场的话,他第一个电话就会打给她。琳达回忆起那些岁月时说:“我和兰斯都是超级棒、超级积极进取的人。”

  多年以后,当你走进阿姆斯特朗在奥斯丁的家,就会发现家里处于混乱状态。卢克在1999年出生,而双胞胎姐妹在2001年降临。到处都是以惊人速度爬来爬去的婴儿。他们扶着家具站起来,晃动着身子。他们四处捣乱,比如伊莎贝尔的娱乐项目之一是打开水龙头,把厨房搞出洪灾,然后在阿姆斯特朗的惊呼声中笑得前仰后合。卢克则把小自行车骑到起居室,或者开着塑料汽车在家里兜圈,不然就是把妹妹们装在小马车里拖来拖去。

  他们还养了一只名叫Chemo的猫和一只叫Boone的狗。“我得整天提防他们,随时小心脚下,不要踩到宠物或小孩。家里骚乱了好些年,有时甚至把狗食和婴儿吃的弄混。有一天,(妻子)基克拿给我一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我说:‘闻起来像是雪碧。’‘那就喝喝看。’”

  1999年10月中旬的那个凌晨,阿姆斯特朗人生的重要一天:儿子卢克出生了。但孩子一生下来就有麻烦,肺部问题导致呼吸困难。那一刻,莫名的恐惧超过他对恐惧的任何一次体验。他和妻子对望着,“我们突然发现这是世界上最脆弱无助的时刻。虽然我们有能力保护情感,但作为父母,情感却完全被剥光了,赤裸了。”

  在肺部得到清洗后,孩子终于发出了动人的哭声。他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整夜的焦急让阿姆斯特朗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我想到了恐惧的差别,我在对抗癌症时的感受,与我因为其他人得病而有的感受。现在,我是一个父亲了。”

  “我突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她经历的所有惊险时刻。想到她看着我爬山,看着我俯冲下落。想到我摔坏自行车的时候,还有我生病的时候。没有什么堪比情感上的危险,或好奇,或回报——这就是为人父的担子。”从那时起,阿姆斯特朗开始坚信,拥有一个孩子是绝好的方式让人感到还活着。这种感受,不同于从悬崖上跳下。

  长期在外训练比赛的日子很难熬。现在,他终于以完美的方式结束了。“孩子们到了每个钟头,每天都在长大的时候。离开一个月也让人痛苦。我回来时总被他们的改变震惊,他们的看法,他们的独立还有他们的智慧。对我来说都是不容错过的时刻。”

  伟大的7冠王即将做上全职父亲了。虽然,他和妻子已经友好离婚,双方协议共同抚养孩子。而这一点也正是阿姆斯特朗要努力做到的:他依然是孩子们的爸爸,依然无比爱着他们,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更爱他们。

  他直起身站在悬崖上,然后跳了出去。整个人开始下落,飞快地下落。胳膊先是呼呼生风,然后并拢,紧贴着身体。他的鞋先接触水面,然后连同整个人消失在碧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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