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酸最腐是“好事”

　　马尚龙

　　这些年，最烦的是好事。遇一个好人不容易，碰一件好事隔三差五。这一个好事有特别意义，这个特别意义就是失败。这一回是央视的记者，好像叫做刘思远，从亚青赛现场带来的好事，他说中国青年队输给朝鲜失去世青赛资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中青队已经连续三届铩羽而归，说明青少年的培养刻不容缓。想必其他媒体也会有这番高瞻远瞩、辩证唯物主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高论。

　　我也顺着高论小心掀开好事的盖子，却是闻到了酸腐的味道，因为上一届输球时就有这番高论，再上一届输球时也有这番高论，其他赛事，凡是失败必有好事之徒言必好事。闻到的是那么多年前的味道，不酸不腐，那就是鼻子的嗅觉出问题了。同一个比赛屡战屡败，还说是好事，真不知道它好在哪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事可以变成坏事，或者说真不知道应该拥戴好事还是褒扬坏事。甚至连中国足协的极端腐败也有人称道是好事，那么谢亚龙之类岂不就可以说是办好事的人了？那就是好人。

　　幸好中青队输了，若是赢了，好事之徒又将如何解释？当然仍旧还是好事，不可能是坏事的：那是足坛反腐之后吹来的一股春风，是希望之风；不管输赢，好事之徒总有三寸不烂好事之舌。

　　中国足球堕落在很多方面，也堕落在绵绵好事的泥淖里，这是在给自己寻找失败的借口。因为不断有借口，所以不断有失败，也不断有好事之徒言必好事，恶性的生物链越来越恶性。青少年培养薄弱，是圈内每一个人尽知的事实，应该有人，尤其是高瞻远瞩的记者，在赛前就断言，中国队出不了线，那才叫做先知先觉。当然不会有人这么断言，倒是都在挖掘自己的优势，连主教练都在说我们有心理优势，队员们更是没有一个怕对手的——这样的赛前知己知彼，赛后不知己不知彼，也早已经是前朝往事了。

　　每一个队员都值得同情，每一个教练都值得叹息，但是中国足球的失败大约不是好事之徒分析的那么简单。容我直言，如今的中国足球，宛若是卡在弄堂拐角的一辆车，雄心勃勃地开进去，无可奈何地停下来，车前头的弄堂那一端是繁华的职业足球，车后头的弄堂那一端是纯洁的举国体制，都不错。现在却是动弹不得，这算是好事吗？

　　不必将终极的失败归咎于青少年培养的薄弱。中国的足球很怪，青少年强盛，成年未必强盛，青少年衰败，成年一定衰败。这都是历历在目的事，但是，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