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波 带着镣铐的舞者
当中韩之战的比分定格在3比0、中国队打破了32年逢韩不胜的魔咒之后,高洪波并没有在教练席前过多地停留,而是拿起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回了球员休息室。这是典型的高洪波风格。低调,甚至低调得让人感觉缺少了一点腔调。至少对媒体来讲,高洪波是一个相当无趣的人,不管是在原来的厦门长春,还是现在的中国国家队。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是不屑去说些什么,不断的沉默之中,高洪波就像是一个带着镣铐的舞者。精彩,却无人喝彩。
很多时候,高洪波更愿意活在属于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里。
本报特派记者李冰东京报道
风暴中心 从未远离
如果不是凭了日本,如果不是赢了韩国,等待高洪波的,就将是一场来自媒体的“问责风暴”。
高洪波很犟,尤其是对那些他认准了的事情。在日本期间,经常会有记者向他提出,希望能够进行面对面的专访,但高洪波基本上没有答应过。中韩之战前一天,几名中国记者在酒店大厅堵住了刚刚结束训练的高洪波,希望他能回答几个关于韩国队的问题,但是高洪波却只说了两个字:领队。
高洪波的意思,是说自己在接受采访之前,一定要经过领队的同意,这显然只是一个借口。最终,记者们还是没能拦下高洪波,只能拉着落在后面的足管中心副主任林晓华聊了半天。
也正因为如此,高洪波在不经意间,为自己树了不少“敌人”。首战与日本队打平,虽然从过程到结果,高家军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但还是有媒体放出话来,一旦第二场比赛输给韩国,肯定要对高洪波进行一次彻底“清算”——你不是牛X吗?等到球队输了球,看你还拿什么牛。
而“倒高”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平时你不配合我的采访,等你倒霉时,就别怪我落井下石了。
好在中国队这次东京之行的成绩不错,多少也缓解了高洪波身上的压力。事实上,对高洪波而言,现在这个时候,也许他真的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来日本之前,高洪波的名字,便跟“反赌扫黑”画上了等号,甚至还传出了他已经被“边控”的说法。此外,关于高洪波四强赛后下课的传闻,甚至连这次央视没有对比赛进行转播,都被一些人看成了是国足内部有人可能“要出事”的前兆。这种情况下,指望原本就内向的高洪波,自然也就对媒体保持高度戒备了。
闷声不响 性格使然
谈到高洪波,在国足跟他一起搭档的领队蔚少辉,自然有发言权。
“高洪波不是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是从小就这样。”如果按照级别来算的话,作为国足领队的蔚少辉,应该是高洪波的领导。不过,对于这个“手下”,蔚少辉有时候也没有办法:“我跟他打小就认识,几十年的交往了,对他还不了解吗?”
在外界看来,作为国足主帅工作内容的一部分,高洪波应该跟媒体保持足够的合作,但是自从他去年年中接手国家队以来,对媒体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知道,有的时候,不是高指导不想说,他是真的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而且,从小开始,他都是那种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有什么事儿都喜欢放在心里自己琢磨,绝不是故意针对谁。”
作为先后与朱广沪、福拉多和高洪波三任国足主帅合作的老资格领队,蔚少辉当然知道,现在高洪波最需要的是什么。“记者有采访需求我们理解,能配合的,也一定会尽量配合。不过毕竟现在四强赛还没有结束,前两天跟韩国队的比赛也没有打,你让高指导说什么呢?说国足有信心战胜韩国队,打破恐韩症,估计外边要骂,说什么高洪波狂妄之类的;如果说尽力去打,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说不定又有人会说,现在国家队一点士气低落,连战胜韩国队的想法都没有。从前两场比赛来看,高指导对日本和韩国队研究得绝对透,比赛中的安排和布置,也都很有针对性,所以球队才能有这么好的表现。”
幽默,是他的另一个标签
将高洪波归结为“无趣”一类,是因为很多人没有看到过他的另一面。
四强赛首战,国足憾平日本队,这样的结果,多少让高洪波有些失望,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能够跟日本队打平,对中国队而言,已经是创造奇迹了。
比赛结束后,正在日本带队拉练的河南建业俱乐部总经理杨楠,跑到国足休息室门口,看望了赵鹏和曾诚两名建业国脚。三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高洪波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了出来。“杨总,感谢你们为国家队培养了这么好的球员。”高洪波笑呵呵地跟杨楠打着招呼:“这两名球员都非常优秀,一看就知道平时是你们俱乐部的教导有方。”
或许是这个时候的高洪波,与平时外界描述的高洪波不太一样,杨楠多少有些没回过神来。趁着这个机会,高洪波马上“得寸进尺”:“杨总,3月份国足到葡萄牙打比赛,我们准备把他们两个都带过去。你想想,跟葡萄牙这样的对手踢比赛,机会多难得啊?对他们(球员)的锻炼价值多高啊?”
一直到这会儿,杨楠才弄明白,高洪波之前的恭维,其实是在给自己“下套”。“要去葡萄牙啊可是那会儿亚冠联赛就要开打了,他们得回去备战啊。”
看到杨楠的反应,高洪波马上把从旁边经过的蔚少辉拉了过来:“杨总,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去吃个饭吧,刚好领队有点事情要跟你谈。”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这么巧妙地被高洪波“转放”到了蔚少辉的手上。
“忍”者高洪波
在东京期间,刚好赶上了当地一年当中最冷的那几天。然而就在那个晚上,不少到现场观战的日本球迷,仍然是跟平常一样的“短打扮”。尤其是那些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虽然上身也穿着诸如羽绒服之类的厚衣服,但是下面仍然穿着短裙,最多套上一双跟足球袜差不多的到膝盖以下的袜子。
注意观察了一下,在日本,越是小孩子,到了冬天,好像就穿得越“风凉”。尤其是在放学的时候,一群男孩穿着短裤,一群女孩穿着短裙,在寒风中若无其事地该说就说该玩就玩,没有丝毫的不适。跟当地人聊起来,他们说得很实在: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高小孩对外界的适应能力和忍耐能力。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从爷爷传到爸爸,再从爸爸传到儿子,慢慢地大家都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足球。当初的日本足球,即便跟中国相比,也只能算是个“小”。但是这么多年,人家正是靠的一种隐忍,坚持着走自己的道路,现在成了真正的亚洲一流。而反观中国足球,学德国,学英国,学前南,学荷兰,但却没有一样能坚持到底。最终也把自己从亚洲准一流,弄成了现在的三流。一向低调的高洪波,用隐忍换来了对日本的平局,以及对韩国的3比0。不过,听说现在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中国足球,什么时候能多一点耐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