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金30年，从海鲜到LV

　　一场前所未有的“反腐”行动已经在中国足坛悄然掀开。随着南、杨两人被警方传讯，围绕着中国足球的诸多利益链也正在被逐步真正揭开。国字号队伍作为一个国家足球运动的龙头和代表，所涉及的问题更多也更为复杂。

　　其实，利益链问题也是中国足球人一个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但从过去专业时代的请客吃饭、送礼，发展到职业化之后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恐怕也折射出了当今中国社会中的诸多丑陋现象。

　　专业时代的交易

　　“利益链”问题曝光之后，面对诸多触目惊心的事实，一位老足球运动员曾如此对本报记者感慨：“其实，中国足球很多丑陋问题并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早在专业时代就业已存在，只不过当时远不像现在这么富裕，因而也不可能直接与钱发生关系。但是，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进行着金钱交易，则着实令人汗颜。”

　　这位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踢足球的老足球人这样告诉记者，在他们踢球的那个时候，运动员为了能够进国家队，除了水平要好之外，其实也要动一些脑筋，耍耍小聪明。譬如说，一旦上调国家队之后，必然要带很多当地的特产。如果国家队放假，待下一次重新集中的时候，“尤其是像大连那个地方的球员，因为海鲜、海参在当时是非常贵的，一般人是吃不起的。所以，每每到国家队集中的时候，大连那边的球员必然随身携带N多海货，到北京后就是‘上供’。而在南方的那些球员，尤其是广州球员，常常从香港带东西进来，很受各级领导欢迎。”

　　“为什么要这么做？利益啊。在地方运动队，一天伙食标准才4块钱，工资才20多块；穿的运动服基本都是国产的，最有名的就是梅花牌的。但进入国家队了，伙食标准就变成8块钱了，基本工资也变成了32块钱，穿的衣服就有进口的了。如果穿上一件阿迪达斯的衣服，那绝对是焦点。而且，那个时候出国机会基本只有国家队才有，一旦出国，就有机会买几大件电器。所以，大家都是拼命想进国家队。这些，就是现在‘送钱’的前身，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大家还比较单纯，根本想不到什么‘行贿’、‘受贿’。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条件的改善，或者说大家开始有钱了，才逐渐发现送东西已跟不上形势了，于是改送钱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并不意外。”  

　　球员+2，主帅怒了

　　专业时代，球员进国家队，切身利益、待遇有很大提高。所以，运动员拼命想进国家队。而职业化之后，球员拼命希望进国字号队伍，其实也有利益的诱惑——国脚身份在俱乐部球队所拿的工资待遇要明显高于非国脚，这就是直接利益。恰恰就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才会产生“利益链”。譬如说，如今国内不断有媒体报道，称某某球员在出国的时候又买了LV的箱包。写这样的文章，本意可能是为了证明现在的中国球员“有钱了”、“钱多了”。殊不知，很多时候，这些球员买LV的包不仅仅是给自己用的，也是为了“孝敬”领导、教练甚至工作人员，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国家队或者国奥队下一次集中的时候，自己的名字能确保出现在集训名单上。

　　换而言之，不少球员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其他队员送了、而自己不送就“吃亏”了。中国人比较讲究感情，在双方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那些送东西的球员被“念情分”，很有可能就入选了下一期集训名单，而没送的也许就落选了。于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球员入选国字号队伍，纯粹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而作为球队的领导、教练员与球队管理人员，在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的情况下，收到球员的东西之后，日久天长没产生什么后遗症，再加上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于是便收下了球员的东西。之后，由东西逐渐变成了钱。于是，球队的领导、教练员以及球队管理人员相互之间形成了一个“利益小团体”。所以，我们不难发现，这些年来，国家队、国奥队换人无数，如果领队换人或是主帅易人，助理教练也会换人、球队的管理人员也肯定要换人。换上的新管理人员必然是领队的“自己人”、新助理教练也必然是主帅的“自己人”，因为只有“自己人”才能确保其中的事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交易”不会外传。而球队的直接领导、教练员、管理人员受益之后，更高一层的领导也必然受益，如果不“伺候”好最高领导，也就当不了球队的直接领导、教练，也就失去了交易的机会。

　　曾有这样一件事。2002年1月，圈内一向以正直著称的沈祥福所率的81国奥队从卡塔尔返回国内、前往昆明继续参加冬训。临离开多哈之前，沈祥福拟定了一份29人的集训大名单，并传真给了中国足协。但中国足协公布的时候，这份名单却变成了31人。抵达北京转机时，沈导发现不该出现的人时甚为恼火。作为主教练，队员名单都做不了主了，还当什么主教练？他不解其中的“风情”：有人通过关系找到了足协的领导，领导点了头。事后，有人“点拨”了沈祥福，沈导反应过来后明确表示：如果要干，你们干，跟我无关；参加平时的集训，你们可以让这样的球员进入队伍里，但比赛的时候，绝不可能出场比赛！于是，像沈祥福这样的教练员，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出任国家队主帅呢？因为他的做法显然要“黄”掉很多“交易”，“坏”了很多人的“生财之道”。

　　《潜伏》中谢若林曾有这样一句经典台词：“满嘴都是主义，肚子里都是生意！”这句话也是中国足坛的最好写照。中国足球本来水平就低下，国家队原本是荣誉的象征，但如今却成为明码实价的交易品，中国足球在洲际大赛中只退不进也就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