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立杰早知道君主没专机：叶莉让姚明答应借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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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刊驻美国记者蔡巍

　　4月，隋菲菲和苗立杰准备去萨克拉门托试训时，正是北京一年中最美的季节，繁花竞开，草长莺飞，柳枝吐绿。两个姑娘却在那些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心激赏窗外的春光无限。

　　当她们的背影在相隔一周的时间里，先后消失在同一个机场大厅时，不由让人感慨，人生真是个奇妙的事情，两个那么不同的女孩，作为中国女篮的一员对着同一个方向挥手道别，走向同一个远方的城市时，竟然又是队友。

　　第一步:熟悉地形

　　2005年5月，坐落在美国萨克拉门托南郊的阿科球馆中心，被大片大片墨绿的草坪包围着。晴朗的无云蓝天下，几十米外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保安喊住面前那辆时而缓速前行，时而倒退的6座面包车。司机没有下车的意思，保安则站在窗边等待答复。

　　司机礼貌地道歉，随后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在练车。”保安则不依不饶地要问清对方的身份，以及如何在没有比赛的情况下进入体育中心的。“我是新来的球员，我叫隋菲菲。”司机回答道。

　　保安就立马客气了很多，“真不好意思，没认出来。那没问题了，这里是你们的家，小心点就行了。”

　　在城区通往阿科体育球馆中心的公路上，另一位司机接过电话。“你不知道我在干吗吧，”她略带嚣张地提问，“嘿嘿，把着方向盘呢，牛吧！”初来乍到半个月，苗立杰已经开始计划着这未来半年的WNBA生活怎么过，熟悉地形是第一步，尽管她的国际驾照还在某架飞机的国际航空包裹里。

　　萨克拉门托，加利福尼亚州府，因贯穿城内的两条河流而被称为River City。然而，这座安静的小城，并没有坐落在东南两侧的旧金山和洛杉矶那样的大都市气质。

　　从地理位置上，萨克拉门托已经在北加州，距离南边的洛杉矶将近600公里，而且气候的差别也相当大。然而，施瓦辛格已经将好莱坞的气氛带到了这里，就像到处挂着的《星球大战》纪念品，为美国人疯狂迷恋的史诗科幻片新续集做上映倒计时。

　　“在国内都好久没看电影了，”隋菲菲叹道，“买的碟都搁在那儿，《后天》什么的到现在还没看。”在她看来，初来乍到感受到的并不是好莱坞的气氛，而是萨克拉门托初春持续的晴朗，安静的环境，当然还有球队给她创造的优越条件。“都对我挺好的，现在都混熟了，”她说，“刚来两天比较闲，随便逛了逛。找到一个中餐厅就停下来，这里的广东菜还不错。”

　　“我把这事给忘了，您瞅我的记性啊，”苗立杰拍了拍大腿，懊恼地说，“一二三四……”她掰着手指算着，“怎么着也得5个月啊，我怎么给忘带碟了。”不过还好，已有朋友给她准备了一些从国内带过来。但对于好动的东北姑娘来说，傻盯着屏幕看碟也够闷的，“说实话，我真不怎么看碟，但就怕闲着太无聊了。一般我都是玩那个连……连什么，连连看。对，上网玩那玩意消磨时间。”

　　最烦恼消磨时间

　　消磨时间，也许让任何一个在美国短期居住的中国人所为之烦恼的。WNBA的赛程并不算紧凑，训练和比赛之余，闲着的时间不少。对于英语相对不错的隋菲菲，以及口语还得锤炼一番的苗立杰，也许生活上的考验比在球场的还要大。

　　这一点，苗立杰的炒鸡蛋可以说明一切问题。苗立杰指着面前的剪鸡蛋，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新手上路，做得不好吃大家还请见谅，献丑了，管它味道啥样都得下你们的肚子。”一番逗乐后，她也承认，“这玩意可千万不能让我老爸老妈看见，要不可就完了，指不定就得杀过来。‘闺女啊，咋能把这玩意当饭吃啊。’”不过5月7日，女篮的到来为她解决了不少难题。好姐妹叶莉给她弄来一箱子辣酱，从阿香婆到老干妈，用苗立杰的话来说，就是“中国调味界的各大妈，各阿婆在萨克拉门托和我聚会。”

　　虽说鸡蛋炒得不怎么样，但苗立杰下厨的动静可够大的。美国大部分公寓的厨房都并非独立，而是和客厅连着的。油烟也难免飘进来，不过她的室友、澳大利亚中锋门迪奥拉倒也挺能迁就，一直坐在客厅内的电脑前上网搜索牛仔裤。“人男朋友是打橄榄球的，”苗立杰谈到室友时说，“她可爱美了。”说罢，她也打开自己的袖珍“手提”。为了挑这款心仪的红色，苗苗一直等到出国前一天才拿到货。电脑的桌面是她的艺术照，配以环状的官方网址做成的墙纸，“大姚这缺心眼的，硬要说我这是在折腾呼啦圈。”

　　忘了炒鸡蛋吧，就在离公寓走路只需5分钟的地方，就有家中餐馆。“我怎么没看到过？！”在争执了一番后，苗苗终于被说服了。她半信半疑地跟着来到这家中餐馆。已经是下午两点，肚子开始呱呱叫，但她拿到菜单居然还要研究一下英语。“活学活用嘛，”她解释道，“这egg roll，和roll是什么东西？”我回复她，你们打球不是经常“Pick and Roll”(档拆)吗？和篮球扯上关系后，她的反应更快了，“滚鸡蛋？拆鸡蛋？哦，蛋卷之类的吧。”没错，就是蛋皮春卷的英语。

　　与苗立杰“粗暴”地炒鸡蛋，及能用挡拆来形容的蛋卷不同，菲菲依然在脂肪与营养之间谨小慎微。

　　培根加鸡蛋的早餐出炉后，隋菲菲还要自豪地谈点小经验，“这美国人吃的太油，培根上面的油我都会在拿出微波炉后再用纸巾吸一遍。”说话间，她就站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酒吧桌前开吃了。被她喊作“姐”的经纪人提醒道，“坐下吃吧，这形象多不好，还有照相机呢。”菲菲倒是不以为然地答道，“怎么了啊，我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卧室内，隋菲菲拨弄起了自己新买的IPod，外加那个迷你小Bose音箱。“来点什么呢，”她一个个曲目过了一遍，“就他吧。”绰号“50分”的Hip-Hop艺人开始表演，黑人饶舌乐开始响彻整个公寓。隋菲菲嫌闹腾，索性调回她的最爱：周杰伦的《七里香》……显然，无论是音乐还是油腻的早餐，菲菲得尽快适应在美国的生活。

　　不过对于隋菲菲，她的朋友还有很有信心，“她没问题，英语好，和队友交流都很好，她肯定会适应的。”问到学习英语的秘诀，隋菲菲笑了笑，简单地说主要靠自学，“这几天也都开着电视，适应适应听力。”ESPN？“也没了，我爱看橄榄球，”她说，“原来几次来美国，电视机都被我抢着定到那几个有橄榄球的台。现在大部分的都是棒球，节奏太慢了，我不喜欢。”练英语，她的秘诀是，“看CNN，呵呵，不看也开着，听着也行。”

　　另一边，“就怕队友跟我聊生活”的苗立杰还是挺紧张，好在有个当年在黑龙江队的老队友莫妮卡如今在君主当助理教练，有问题随时可以找她。“这里的老黑人倒是挺客气，但在场上还都挺猛，”苗苗指着一旁带着6岁女儿的队友说，“你看人28岁就有个6岁的女儿了，真牛。”

　　小女孩走了过来，咿咿呀呀地告诉苗苗自己还有个“brother”，更让苗立杰惊了。“你给我问问，哥哥还是弟弟，这美国佬英语可真神，怎么哥哥弟弟都不分，都是brother。”情急之下，她试图自己问女孩，但折腾半天也无法让对方弄懂自己的意图，只能求助了。

　　“两岁！妈妈不带他来看球。”女孩答道。后一句对苗立杰有点难度，但她还是听到了“两岁”，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真没法比啊！真无法想象我有个6岁女儿时自己是啥模样。”苗苗告诉记者她有个“可以发展为男朋友的好朋友”，此人和篮球无关，接着长叹道，“切，我才不要急，这打球的日子谈朋友不太现实吧。”

　　体验打球的日子

　　打球的日子，直到此刻，这才让两位中国姑娘意识到自己是来打WNBA的。毕竟在她俩看来，国内的WCBA就算辛苦了点，也从不需要为生活而烦恼。有朋友，有家人，有教练，生活方面总是有人照顾到位。也许正是这种在国内和国外的巨大反差，让她俩到萨克拉门托的前三周都想着怎么先把生活上的困难解决掉。

　　“留下我觉得问题不大，”回到正题上，苗苗说，“喂，你们也别总弄得像单向选择，我还指不定明年就转会了呢。”同样的问题在菲菲看来也不是问题，刚到球队她就急着要走了号码，“试训”合同的概念似乎从来就没有进入她俩的大脑。然而，真正到训练营开始时，两人也开始意识到竞争的残酷，并不是失去信心，而是对训练营中大伙往“死里打”的架势给吓着了。

　　“这胳膊肘子横着飞啊，”苗苗郁闷地说，“太猛了。”其实这也就是WNBA的现状，君主在训练营召集了20名球员，其中有8人要被筛掉。至今仍有两个大牌没到位，因为她们在欧洲打球——多一份薪水而耽搁了时间。更有甚者，甚至已经连续在中国打了WCBA，然后去欧洲打联赛，再回到美国打WNBA。

　　到达美国后，苗立杰与菲菲对WNBA和中国篮球的差异，在那场女篮友谊赛上有了最直观的体会。来萨克拉门托热身的中国女篮缺兵少将，迎战实力强劲的萨克拉门托君主。在得分后卫上先发出场的苗立杰表现抢眼。上场18分钟，5投4中其中包括三分球3投2中，拿下12分。而隋菲菲直到上半场还剩下9分44秒时才登场，两位中国姑娘在一起配合的时间并不长。而在小前锋的位置上，尤其在下半场君主大比分领先后队友几乎已经失去战术意识的前提下，隋菲菲拿球表现的机会并不多。她同样也打了18分钟，5投2中拿下7分，并拿下全场最多的7次失误。最终的比分定格在103比79，

　　很现实的一件事，WNBA决不是WCBA。

　　“我们没专机，应该是没有吧？”菲菲好奇地问到，尽管她已经可以预计到答案。“没，哪能跟人家NBA比啊，”苗苗倒是打探好了，这是从姚明那儿得来的，“大姚那臭德行，就那得意洋洋地跟我说，‘嘿嘿，甭想了，你们没专机。’把我给气得。”

　　除此之外，她俩还得接受萨克拉门托这个小城的现状：在西边坐飞机都有直飞，一到东海岸的纽约和康州就得转机，往往需要8个小时，算上3个小时时差就11个小时，基本一白天就荒废在路上了。“天哪，那怎么得了。”苗苗很痛苦。不过，当得知一般东海岸的客场都是去一趟全打完时，她心里好歹也放松了一点。

　　“没事就开车逛逛呗，这地方，反正就一农村，环境还贼好。”苗苗自我安慰道。“嗯，就是，”菲菲附和道，国内驾照没带过来的她还得准备在美国重新考，“手续还不算烦，笔试，再就是预约车试。能有什么大问题，我在国内开的，小意思。”

　　至于另一个还等着国际驾照到手可以正式上路的苗苗也开始计划好了：“看着那些国王球员的车就嫉妒，你说人买车怎么就这么便宜啊，那白色的奔驰真棒。大姚还说了呢，叶莉给他打过招呼了，他得乖乖地把车借给我。得去查查，看啥时去休斯敦打客场。”

　　姐妹

　　特约记者刘静

　　她们最崇拜的球星都是乔丹，她们一样的为篮球努力，一样的不服输，她们都曾经是国家女篮的队长，身上有着一样的霸气，她们打球都有男性化的特点，她们唱歌都很好听……但是最终，我也没有发现更多的共同点。

　　当隋菲菲和苗立杰一起来到萨克拉门托时，人们试图寻找其中的缘分。却发现，这两个因篮球紧紧牵连在一起的女孩，不但相貌迥异，性格迥异，从小的生长环境也很不相同。

　　菲菲来自青岛，独生女，父母都曾是篮球运动员，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养尊处优。苗苗来自哈尔滨，排行老四的超生宝宝，家人没有任何体育背景，从小家庭条件一般。

　　1994年9月，苗立杰入选国家青年队，教练柳继增；1995年，隋菲菲进入国家青年队，教练柳继增。两个十五六岁女孩，都是第一次远离家乡来到北京，成为国青队队友。这大概是她们人生的第一次交集。

　　1997年11月，苗立杰入选进入国家队，教练马跃南。同年同月，隋菲菲也第一次入选国家队，教练马跃南。这算得上是她们人生的第二次交集。那时，她们已经长大成人，从那以后，她们的名字就与中国女篮紧紧相联，提起中国女篮，人们就会提不断被提起：菲菲苗苗。

　　直到现在。采访前女篮主教练宫鲁鸣时，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隋菲菲”、“苗立杰”。新任主教练马赫来了中国以后，从他嘴里听到的最多的竟然也是“菲菲”和“苗苗”。

　　菲菲和苗苗。这个两个名字几乎代表着一代女篮。从她们入选国家队起，便和中国女篮一起，几度荣辱，几经浮沉。

　　2005年4月，隋菲菲赴WNBA萨克拉门托君主队试训；同年同月，苗立杰也飞往萨克拉门托，赴君主队试训。在她们的人生中出现了第三次交集。在大洋彼岸，两人还是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