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把骑士去年夏天的最大收获装进一个箱子，那上面一定要有块玻璃，印上显眼的提示——遇上德怀特·霍华德请击碎玻璃！

　　玻璃后面是露齿而笑的光头壮汉奥尼尔，尽管骑士欲盖弥彰地宣称他们引进这位37岁的老中锋是为了整个赛季，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去年的东部决赛魔术4比2淘汰骑士，霍华德的内线大杀四方，克利夫兰人意识到，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们必须在詹姆斯 身边安置一位篮下防守悍将。

　　是18年职业生涯中，奥尼尔首次放下架子，心甘情愿地充当角色球员。他宣称“要为皇帝陛下赢一枚戒指”，换成前些年，他一定会对如此简单的任务不屑一顾。

　　现在？你时常可以看到他手捏一瓶V8混合蔬菜汁。这绝不符合奥尼尔的传统身份特征，他是可以夜夜沉迷于夜总会还照样夺冠的精力狂人，他是喜欢一口气吞下一块48盎司牛排，再用一块24盎司牛排做餐后点心的肉食终结者。保持体形的蔬菜汁？门都没有！

　　现在，奥尼尔不再喝碳酸饮料，不再吃白面包，也不再碰大多数红肉。现在他晚上很少出门，体重减轻了20磅，精力依然像小伙子一样充沛。告诉你，沙克训练时勤奋得像头牛，”骑士总经理丹尼·费里说。湖人时代那个张扬、浮夸，喜欢奢侈生活的奥尼尔到哪儿去了？他拍过电影，出过唱片，在大得反常的豪宅门口焊上超人标志。还有迈阿密时代的奥尼尔，那个在阳光宜人、美女如云的南海滩日夜狂欢的花花公子又到哪儿去了？

　　今天，38岁的奥尼尔住在俄州的里奇菲尔德，在这里他甚至不能跨着三轮摩托车兜风，就像在菲尼克斯时那样。因为费里警告过他：“一旦你出了车祸，你的合同就玩完了。”

　　他当然不愿人间蒸发，但过去9个月来奥尼尔在克利夫兰尽量生活得不引人注目。刚来骑士时，奥尼尔倒在市中心一家爱尔兰酒吧举办过一次聚会，可随后就迅速变成一个乏味的人，“那场聚会只是为了让克利夫兰人知道我愿意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多年来，奥尼尔的口无遮拦曾得罪过不少人，但是本赛季奥尼尔离开球馆时总是走侧门，他关掉了自己的微博(http://t.sina.com.cn)，在任何场合从来不跟詹姆斯抢风头，上月他接受采访时表示：“现在我终于成了普通球员当中的一员，16年来我一直唯我独尊，如今我只是勒布朗的助手。”

　　奥尼尔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他的新角色，他知道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最具统治力球员”。骑士也知道，单靠一位超级巨星绝对无法带领球队夺冠。骑士把他们的一部分希望压在奥尼尔日渐僵硬的膝盖和日渐塌陷的肩膀上，对于这种尝试的结果，他们其实也心中没底。

　　在速贷球馆顶层看台的那个男人气得直跺脚，他不能理解布朗为什么会在东部半决赛第一场把奥尼尔排进首发阵容。“见鬼，沙克怎么能首发，他会害死我们！”那个男人一边咆哮，一边挥舞着双手，仿佛恨不得扼住布朗的脖子，把他脑子里那点奇思异想全部抖干净。

　　与此同时，一位西部球队的总经理坐在办公室里看这场比赛直播时，也有类似的看法：“骑士让沙克首发，但我知道布朗过不了多久就会急匆匆地把瓦莱霍换上去。”

　　一直报道骑士比赛的美联社记者汤姆·威瑟斯给出了绝妙总结：“有些日子沙克看上去好像只有28岁，有些日子仿佛已经48岁。”

　　还有些日子奥尼尔可以在一小时内从48岁变成28岁，比如与凯尔特人这场比赛，上半场他甚至在试图扣篮时把球砸到了篮筐上。可下半场一开始，奥尼尔先是接詹姆斯传球完成了一记霸道的单手重扣，接着又用优雅的底线假动作让防守自己的帕金斯目瞪口呆。

　　奥尼尔的起伏状态给布朗出了个难题：何时该让他上场？何时该让他休息？奥尼尔的巨大体形会压缩詹姆斯的突破空间，缓慢的脚步和糟糕的中投又使他不适合打挡拆。他的分球才华也不如当年了，因为对手不再包夹他，也就不再有空位接球的目标。

　　在防守方面，奥尼尔的作用也同样有限，在对手打挡拆时，他的反应速度实在太慢，以至于骑士负责防守的助理教练迈克尔·马龙只好要求他尽量在对手出手前作出预判。在骑士的两轮季后赛中，奥尼尔场均只贡献11.5分和5.5个篮板球，本来他最重要的使命是遏制霍华德，可惜他的球队连与魔术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什么让本可以退隐山林的奥尼尔拖着年老疲惫的身躯，继续在球场上奔跑？奥尼尔的答案是：遗产。

　　这不是用金钱单位衡量的遗产，而是NBA渐渐消亡的伟大中锋传统。作为这种传统的最后守护者，奥尼尔填补了后乔丹时代和前科比时代间的空缺，篮球场上的他从来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带着与他体形相匹配的自尊与自负。

　　奥尼尔的电影没有几个人看过，他的唱片也没卖掉几张，但他开创了全明星赛前的舞蹈传统：2007年他的舞技令詹姆斯和霍华德两个晚辈自愧不如，2009年他的开场舞艳惊四座。奥尼尔总是以这样一副活宝形象出现，使人们暂时忘记球场上的他是多么严肃。

　　“只要你在球场下和沙克打过交道，绝不会相信他是个38岁的老家伙，”詹姆斯说，“他总是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他做的一些傻事连28岁的人都做不出来，不，我看连18岁的孩子也不会做。这就是沙克之所以成为沙克，他永远那么热爱生活。”

　　毫无疑问，当奥尼尔最终离开NBA时，会有无数人怀念他，虽然这不包括那些在他身上吃尽苦头的对手。奥尼尔还会给后世留下无数猜想：如果他像科比一样努力会取得怎样的成就？如果他的罚球命中率超过七成，是否能多拿几枚总冠军戒指？如果他练成了面对篮筐的进攻技术，是不是有望打出一个场均40分和20个篮板球的赛季？

　　奥尼尔一贯用嘲笑、幽默或自吹自擂反击对他的批评，他的随心所欲一如右臂上的文身：“对抗法则”。现在，在职业生涯快要走到终点的时候，奥尼尔留下了一长串辉煌的数字：28255分、12921个篮板球、超过2.9亿美元的薪金收入……他为篮球运动留下的遗产，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期望。

　　在目送奥尼尔远去的时候，人们没有必要怜悯或悲伤，这些不是他想要的。反之，忘记奥尼尔曾带给全世界球迷的欢乐、激动和痛苦，才是对他最大的不敬。就像凯尔特人主帅里弗斯所说的那样：“无论沙克以怎样的方式结束他的职业生涯，他给我们留下的记忆，已经用水泥牢牢地浇铸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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