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特殊的会见，将半个世纪前轰动一时的《女篮5号》与新时代的“女篮5号”联系在一起。虎年新春将至，2月4日早晨，上海上体产业女篮在主教练丛学娣的率领下，轻轻叩开了著名表演艺术家秦怡的家门。短短半个多小时，秦怡朴素但有力的话语，让年轻一辈深受感动。秦怡强大的人格魅力，让80后、90后的女篮姑娘们对事业的追求和身上的社会责任有了更多的思考。这既是对老一辈艺术家的致敬，也是一次优良传统的传承。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邹晔 本版摄影 洪南丽

　　让90后知道

　　什么是执著

　　2009年，正值秦怡演艺生涯70周年。在88岁高龄，秦怡荣获“金鸡百花终生成就奖”，同时，她已接拍了下一部作品。面对这样可敬可爱的老人，女篮队员被半个世纪前的“女篮5号”深深打动。把电影事业当作毕生追求的无私奉献，秦怡献出的不仅仅是一部部经典作品，更是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

　　丛学娣曾在少年队时与“5号”结缘。但她的篮球生涯却深受《女篮5号》影响。这部轰动一时的电影，丛学娣小时候看了两遍，除了学校组织，自己又看了一遍。“虽然那时还小，但就已经有了要为上海、为国去争光的想法。是这部电影影响了我，那以后一直朝这个目标去努力。”丛学娣说，“后来，第一次被媒体报道，记者写的标题就是《又一个女篮5号》。”

　　“又一个女篮5号”，在丛学娣身上，那些优良的传统一直没有丢。她带着全队去宝山罗泾镇和农民球队切磋，三分球十投九中，技惊四座。她希望，有些品质和传统，能让她的队员一直继承下去。

　　如今，“女篮5号”的光荣传到了22岁的王珏手中。身披上海队5号战袍，王珏深知这份责任。“虽然女篮没有男篮那么受关注，但是我们这一代女篮，希望能打得更漂亮，让更多的人来关注我们。”

　　这次，丛学娣时隔多年与队员们一起再次重温经典，《女篮5号》依然打动人心。丛学娣说《女篮5号》、《女兵方阵》这些影视剧如今都成了队中的必修课。“篮球是个集体项目，最需要团队的荣誉感和队伍的凝聚力。无论到何时，都离不开一条，那就是刻苦训练。科学训练也离不开刻苦二字。只有刻苦才能出成绩。通过这部电影，对年轻运动员也是种激励。”

　　进门一声“秦怡奶奶”，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虽已89岁高龄，但这位被周恩来总理称为“中国最美丽的女性”风采依旧。一头华美的白发，高贵典雅的美貌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目光亲切而温和。

　　女篮队员的到来，唤起了秦怡对于年轻时拍摄《女篮5号》的美好记忆。“当时为了拍这部电影，我们锻炼了整整两个月。那时的北京工人文化宫还没完全造好，木板房还没有油漆。剧组就关在里头，不准到任何地方去。我们和运动员一样的作息时间，每天游泳、跑步，练投篮。谢晋找来的演员都不是专业运动员，但都参加了单位里的球队。”听着秦怡娓娓道来，客厅里暖意融融。“当时导演想让我一人扮演林洁、林小洁母女，我说不行不行，篮球动作多了就要露馅，我人还是不像运动员。”秦怡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

　　而《女篮5号》拍摄时，上海女篮主教练丛学娣才7岁，还是刚喜爱上篮球的一名小学生。“我那时看完了就想进上海队，就很向往，想成为里面的一员，感觉是件很光荣的事。”丛学娣说着，还与秦怡交流起其中的剧情。秦怡高兴地说：“你记得这么清楚。”

　　半个世纪以来，“女篮5号”已成了女篮精神的代名词，是对事业的执著追求，也是对国家荣誉的心存敬畏。这一天，上海女篮中的新“5号”王珏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秦怡手中，精美的相框中，上方是《女篮5号》当年的电影海报，下方是上海女篮的全家福，右边工整地写着“敬爱的秦怡妈妈：愿您永远健康、快乐！”

　　看着一张张青春的面庞，秦怡寄语年轻一辈：“我虚岁89了，是五十多年前的‘假女篮’。你们都是年轻人，今天女篮队员们来看我，我非常高兴，我对女篮还是很有感情的，我还是很爱你们的，希望你们取得辉煌成绩。”

　　2月6日，上海上体产业女篮本赛季常规赛的最后一个主场，对手是排名第七的江苏女篮。这一天的上海凄风苦雨，上海女篮需要为一个季后赛名额做最后的努力。

　　进入寒假，上海大学体育馆的观众席上格外空旷。但仍然有数十名痴心球迷赶到现场。“噢……！做特伊！”每当对方球员一站上罚球线，陈灏就扯开嗓子大喊。他这一招还真管用，几乎每次都是第一罚不进。陈灏的引人注目不光因为他嗓门大，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站着看球的球迷。中场休息时，陈灏也进行了一次转场，他从主席台左侧换到右侧，因为上海队的阵地进行了轮换。

　　陈灏看球风雨无阻。不光因为他的外甥女冯怡得在队中打球，更因为他难以割舍的女篮情结。“我们小的时候就看《女篮5号》，是秦怡老师演的戏。从小一直觉得女篮应该代表着上海的形象。”陈灏说着喝了口水，在他身边已经放了两只空的矿泉水瓶。陈灏坚持看女篮已有五六年时间。女篮主场换到宝山上大校区后，每逢主场比赛，陈灏不得不公交换地铁，但依然一场不落。“这几年，女篮比原来有了很大进步。说实话，我是被他们不怕输的作风所吸引住。作为一个上海人，应当陪着女篮走出低谷。”

　　“她们要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明星，但要对所有来看球的球迷心怀感恩。这是我给她们上的第一课。”俱乐部总经理助理朱杰说。自此，每场比赛后，全队都会向全场观众三鞠躬，并送出三只有全队签名的纪念篮球。她们相信，有一天，球迷会愿意走进球场为她们加油喝彩。

　　没有空调，没有观众，体育馆里的温度低得让人瑟瑟发抖。习惯站着看球的，还有队医董云和司机汤师傅，他们是全队仅有的两个男人。十多年来，无论球队顺境逆境，都是董云带领着全队高喊“防守！加油！”。

　　队员在场上拼杀，董云也没闲着。他在忙着不停地给大家冲热水袋。队员一到休息席，一只滚烫的热水袋就塞到手里。汤师傅人称阿四，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四。他和丛学娣相识近三十年，那时体工队还在江湾，丛学娣是上海女篮的队员，阿四在锅炉房里忙活。小阿四出生之后，阿四开始给球队开大巴。因为丛学娣一句“阿四，你怎么不给女篮开车啦？”阿四这些年就一直跟着这支球队走南闯北。

　　阿四的话朴实却又真挚：“丛指导一身正气，我们都愿意跟着她。看到球队渐渐好起来，大家脸上笑容多了，车厢里也不那么沉闷了，我真高兴。”

　　联赛第20轮，上海队主场82比80险胜江苏队后，排名积分榜第八，只领先第九的云南队1分。本周，上海队将先后奔赴广东、云南，赢下其中一场，上海队才有希望时隔8年跻身季后赛。

　　去年12月26日，怀有身孕的叶莉首次现身上海女篮主场。这一天，她为母队带来了好运。12年来从未战胜过八一军旅的上海队，主场77比69终结八一的不败神话。那一晚，上海的气温降到冰点，上海女篮返回基地的大巴上却热火朝天。据说，那一晚，怎么也没想到会输球的八一新帅隋菲菲规定全队不准开空调，队员一律盖两条被子睡觉。“这我倒没听说，不过我和八一队也聊过，她们说自己就是‘寒流’，走到哪哪降温。上海那天，确实挺冷的。”丛学娣的语调平缓，但是透着对全队的骄傲。

　　去年10月接手球队，留给俱乐部总经理王旻和他的团队的时间只有两个星期。但是王旻义不容辞地接过这支命运多舛的球队。“比起男篮，女篮的投入要相差好几倍，女篮吃得起苦，而这个女儿我们是管定了。”三个多月来，俱乐部对全队的奖励已达到四五十万元，在全国俱乐部中位列前茅。

　　从此，无人问津的上海女篮找到了一个安定的家。当全队第一次在球场为冯怡得庆祝她的23岁生日，手捧全队签名的生日贺卡，输球受伤都不落泪的冯怡得第一次在球场上哭了。俱乐部总经理助理朱杰说：“这种喜悦对一个女孩子的成长经历来说，不仅仅是一次生日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