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扎角色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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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什、比卢普斯、哈里斯、杰克船长、鹰王乔……他们都经历过从配角到当家球星的角色升级，如今轮到阿里扎和布鲁克斯了，但这显然很难，历史会无情的告诉你：草根领袖率队的成功率有何等之低。

　　文/孙沛

　　草根火箭

　　一个“看数据猜人名”游戏：场均18.4分4.6篮板4.1助攻1.5抢断，三分球命中率40%，这个人是谁？

　　如果你既不是火箭球迷，又没看这篇文章的配图，还能猜到这个人是特雷沃-阿里扎的话，那么恭喜你，你至少是个经常关心NBA动态的中端以上球迷。否则，你多半会猜成文斯-卡特、雷-阿伦或者玛努-吉诺比利，总之一定是个全明星级别的锋卫摇摆人。

　　特雷沃-阿里扎，04年的二轮秀，职业生涯赛季场均得分、篮板、助攻、抢断、盖帽从未过双的标准“五单”角色球员。上赛季被公认为其加入NBA后最大放异彩的一个赛季，数据也只不过是寒酸至极的8.9分、4.3篮板、1.8助攻和1.7抢断，外加31.9%的三分命中率。很多人断定，阿里扎不会打出比这更好的赛季了，因为这是他的合同年。湖人管理层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拒绝为这位夺冠的大功臣提供700万美元以上年薪的合同，并在阿里扎犹豫不决的时候，电光石火地和罗恩-阿泰斯特签字画押。

　　阿里扎的不爽和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他公开向媒体表示湖人的做法“很残酷”。基于这个原因，他在新赛季的爆发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这种时候，除了麦迪、夸梅-布朗和扎克-兰多夫，联盟中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都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尽管如此，对比刚才列出的两组数据，这种跨越的幅度仍然令人震惊。

　　以下三件事，可以看作是阿里扎新赛季制造的众多惊喜的代表作。第一是对阵开拓者的比赛，火箭1号全场16投11中，三分球7投5中，独揽33分，一口气刷新个人职业生涯最高得分、最高进球数和最高三分球命中数3项纪录。第二是大战湖人，向来低调沉稳的阿里扎不但和阿泰斯特动口动手，还在第四节最后14秒投中救命三分后，嚣张地向洛杉矶人摇起了三根手指。第三是NBA官方公布的第一期MVP排行榜里，薪水还不到600万美元的阿里扎竟然位列第8，而排名第9和第10的人叫克里斯-保罗和勒布朗-詹姆斯。另外，一个不算惊喜但值得指出的事实是：目前阿里扎的场均得分排在全队第2，篮板第4，助攻第3，抢断第2——这通常意味着某位球员已经是所在球队的话事人了，至少无限接近这个位置。

　　事实上，在休斯敦，阿里扎并不是唯一向一哥宝座发起冲击的草根。阿伦-布鲁克斯，07年首轮26位秀，身高6尺，体重161磅，头大身细，江湖尊称美国小萝卜头，又送匪号布核心。此人其实去年就已打出身价，尤其在离开麦迪的日子里，布鲁克斯形如鬼魅，倏忽来去，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与湖人的西部半决赛，布核心先在第4战轰下生涯最高的34分，把德雷克-费舍尔打得屎尿横飞，又在第6战射下26分，背水击溃未来总冠军，从此威震天下。可惜，适才提及的都是布鲁克斯失常的一面，一旦发挥正常，此人的投篮选择和频繁失误一定会让你目瞪口呆，惊呼连连。

　　新赛季，布核心的失误依然保持了帝王级的水准，暂居联盟第3位，但其场均18.9分、6.7次助攻、命中率48.5%、三分命中率38.1%的综合成绩单，几乎是托尼-帕克级别的。比起上赛季的11.2分、3助攻、40.4%命中率、36.6%三分命中率，提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在对勇士的比赛里，布鲁克斯潇洒打出18分、12个助攻的史蒂夫-纳什级数据，率队轻取对手。客场对阵爵士，布核心竟然在独取19分、9次助攻的同时，把德隆-威廉姆斯限制得20投6中，只拿到18分、8次助攻——要知道，上赛季休斯敦和犹他交手4次，德隆的平均数据是22.8分和12次助攻。作为奖励，火箭总经理莫雷飞快执行了布鲁克斯的合同选项，用他的话说，这个决定“根本不用动脑”。

　　两大草根勇猛精进的结果是：主力阵容薪金总额只有2500万美元的火箭开季前8场5胜3负居西部第6。他们战胜的对手包括开拓者和爵士，并和卫冕冠军湖人拼到加时才以1分惜败。而在季前，相当多的人认为他们会以0胜6负或1胜5负开局，超过70%的ESPN记者预测他们无法打进季后赛，查尔斯-巴克利甚至称火箭会打出“整个西部最糟糕的胜率”。

　　然而，稍微冷静一点思考，你会发现，无论阿里扎还是布鲁克斯，他们和上赛季的自己其实并没有不同：优点仍然是优点，缺点也永远是缺点。阿里扎的跑跳素质、空手跑位、定点三分、对无球球员的跟守和对侧翼的施压还是那么销魂，但他持球切入的能力依然看不到半点进步，一对一有球防守也仍停留在马马虎虎的水平线上。至于布鲁克斯，看看他居高不下的失误次数，你就知道，想让一个傻瓜变聪明真的太难了。

　　归根结底，两大草根数据的井喷，曝光率的上涨，依靠的并不是个人竞技水准的提高，而是出场时间和出手次数的大幅增加。本赛季，阿里扎场均上场时间比上赛季多出13.5分钟，出手次数多出8.4次；布鲁克斯场均上场时间比上赛季多出11.7分钟，出手次数多出3.9次。更重要的是，这种变化带有强烈的受迫色彩：在这种两大全明星得分手相继倒下，蓝领阶层一统天下的球队里，不让他俩出手，又该让谁出手呢？

　　草根皇帝

　　对于这种现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时势造英雄”自然是对的，“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也没有错。实际上，草根摇身一变成为球队老大或核心的事迹，在联盟史上并不稀奇。历史上名气最大、成就最大的草根皇帝，当属约翰-哈弗里切克，此人虽为5号秀，却在群星璀璨的波士顿打了多年替补，除了体力充沛外，也从未展示出一支冠军级球队话事人应有的才能。用其本人的话说，“我靠鲍勃-库西的传球吃饭”，库西则形容HONDO的投篮差到“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累死”。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比尔-拉塞尔退役后混成凯尔特人一哥，职业生涯4次入选联盟第一阵容，7次入选第2阵容，13次入选全明星，1次荣膺总决赛MVP，退役后成为50大巨星和名人堂成员之一。

　　另外两个著名的草根皇帝是阿列克斯-英格利什和约翰-斯托克顿。前者在1976年的选秀大会上直到第2轮23位才被烂人云集的密尔沃基选中，新秀赛季场均出场只有10分钟，第二年有所提升，但仍是铁打不动的板凳阶层。来到印地安纳后，英格利什终于成为首发，遗憾的是他只是球队的第四得分点。直到被交换到丹佛，英格利什才彻底得到重用，他在这支球队渡过了10个赛季，其中连续8年入选全明星，有9个赛季场均得分超过23分，7次成为全队得分王，1次成为联盟得分王，还是NBA史上首个连续8个赛季得分超过2000分的球员。至于后者，联盟历史总助攻王和总抢断王的丰功伟绩太过著名，无需细表，只想补充一点的是：这个1984年的16号秀职业生涯前3年场均出场时间只有21.5分钟，新秀赛季，他由于担心自己会被球队裁掉，甚至不敢购买任何电器，直到4个月后，才胆战心惊地为自己那只有一间卧室的公寓添置了一台电视，以便收看超级碗决赛。

　　如今，这种现象则更加普遍。手搭凉棚，放眼一望，白茫茫一个联盟，到处有草根欢快地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

　　史蒂夫-纳什，选秀前被认为是一个身体素质不及格的平庸白人控卫，从其职业生涯的前4个赛季看，这个评语并没有冤枉他。如果必须在“纳什连续2年当选常规赛MVP”和“朝韩和平统一”中选一个下注，当时选后者的一定是绝大多数。即使成为小牛的主力控卫后，纳什也是达拉斯铁三角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直至重回凤凰城，飘发哥才尝到了当家作主的滋味，而且一尝就不可收拾，哪怕鲨鱼游来，他的地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昌希-比卢普斯，虽然是1997年的探花秀，但从未享受过球队重点培养的待遇——他早期的投篮实在太糟，并且永远不会有让人从座位上跳起来的精妙传球。职业生涯前5年，他4 次被交易。幸运的是，在极度强调严谨和纪律的底特律，比卢普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篮球。2004年，他和队友共同导演了总决赛史上最大的冷门，顺便当选了史上最草根的总决赛MVP。至此，他的球队核心地位再不曾改变，即便身边站着的是卡梅罗-安东尼。

　　吉尔伯特-阿里纳斯，当今最著名的二轮秀，其职业生涯“前40场是在板凳上度过的，他们认为我打不上比赛，我想，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我的天赋。但是我并没有坐在那里怨天尤人，而是不断地训练、训练”——这是此人在ADIDAS广告里自己说的。转投华盛顿后，大将军一鸣惊人，得分如拾草芥，力压安托万-贾米森成为全队一哥，从此全明星、大合同和商业广告纷至沓来。

　　迈克尔-里德，又一个二轮秀，新秀赛季出场6次，场均5.8分钟，贡献2.2分，看上去随时会被球队裁掉。一年后，此人开始崭露头角，场均射下11.4分，直接促成后来雄鹿放弃雷-阿伦开始重建。03年起，里德场均得分突破20分；04年，里德当选全明星；05年，里德与雄鹿续签6年9000万美元，顺理成章成为球队老大。

　　卡洛斯-布泽尔，老天爷，怎么还是二轮秀……当年骑士对他的最大指望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蓝领，时不时帮勒布朗挡挡人、犯犯规，若还能摘几个板自然再好不过。结果布泽尔在第二年就打出场均15分11.4个篮板，管理层一看不妙，再这么下去只怕勒布朗还没有成为联盟话事人，骑士话事人的位子先要不保。正好爵士开出6年6800万的合同，布泽尔潇洒走人，在犹他和德隆一起复刻马龙和斯托克顿的双核模式至今。

　　实际上，只要在球员名单里随便一抓，你还能找到丹尼-格兰杰，曾经无比普通的小前锋，如今是整支步行者的支柱；安德列-伊格达拉，曾经投篮不准的篮领锋卫摇摆人，如今从任何角度看都是76人最好的球员；乔-约翰逊，曾经大家叫他囧囧森，如今人人都尊称一声鹰王；德文-哈里斯，曾经是小牛的低端板凳，如今是篮网的头号得分机器；杰拉德-华莱士，曾经3个赛季总共首发9场的路人甲，如今场均14.3分13.8个篮板的猫王；凯文-马丁，曾经人们搞不清楚他是肯扬-马丁的儿子还是弟弟，如今他受伤前仅次于科比-布莱恩特排名联盟得分榜第2……看见了么？像这样的例子，可以一口气说上半年。

　　宁有种乎？

　　必须注意的是，以上提到的卓越草根中，绝大部分都置身烂队。其余纳什、比卢普斯、布泽尔等寥寥数人，似乎也不处在争冠球队之列。甚至斯托克顿和英格利什，亦终身未尝一冠，惟有哈弗里切克一人，在几乎是NBA60年来最完美的一帮配角队友的辅佐下，以话事人的身份亲吻过奥布莱恩杯。

　　这种现象其实不是偶然。事实上，你必须相信，NBA的管理层、教练和球探们真的是世界上最懂篮球的一帮人，无论你平常如何看不起他们，如何唾骂他们，如何幻想自己能比他们做得更好，这个真理都不会改变。他们更不会因为什么狗屁的种族歧视、政治歧视、长相歧视而故意克扣一个优秀球员的出场时间和出手次数，这纯粹是火箭球迷受迫害妄想发作时的症状。

　　换言之，如果在2-3个赛季的时间内，球队认定某个球员不具备老大级别的水准，也没有表现出老大级别的潜质，那么和“Chosen one”们相比，这个球员本身的资质一定是有限的。历史无数次证明，这种差距几乎是不可逾越的。无论草根们如何努力，站在这项运动最巅峰的，仍然是那些出生时异香满室的天之娇子。一个残酷的现实是：联盟史上Top 20级别的大佬，出道3年还没穿上全明星黄马褂的，人数是0。

　　现在你就可以理解，为何这么多的草根皇帝，竟然无一人有望在明年6月从大卫-斯特恩手中接过总冠军奖杯。纳什和比卢普斯终究只是固定战术体系下的受益者，他们不是科比、勒布朗和韦德，自身个人能力的缺憾，将严重阻碍他们迈向更高的境界；格兰杰、伊格达拉、马丁等辈和阿伦-布鲁克斯一样，长期身处一支极度星光黯淡的球队，至少从球员名单上看，这种球队每个主场最多只应卖出20张门票，无论能力是否足够，无论个人是否愿意，他们必须担起得分或者领导球队的重任，因为这个队里实在没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阿里纳斯、布泽尔、约翰逊、哈里斯和华莱士之流则和特雷沃-阿里扎相似，他们的老东家拥有比他们强力得多的明星，以致他们看上去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永远得不到充足的出手次数，直到加盟一支家徒四壁的球队，他们压抑已久的出手和刷数据欲望才得以释放，往往就此打出身价，一飞冲天，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的真实水准也获得了如此之大的飞跃。

　　很悲哀，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而产生一丁点的改变。

　　既然如此，这篇文章的主角，两个标准的草根以及他们的球队，在剩余的八分之七个赛季里会有怎样的前景呢？

　　从好的方面说，他们身处一个团结、坚韧、充满活力的团队，拥有一个真正懂得篮球的优秀教练，以及溶入血液的防守传统和变化多端的进攻体系，这些财富很有可能帮助他们最终以西部七、八位的身份打入季后赛。

　　从坏的方面说，他们毕竟还是卑微的草根，即便拥有远大的志向，还配备了传说中的无限开火权，也不可能把现在的数据保持到季末，更不可能率领球队走得太远。不用多久，人们就会发现，阿里扎还是原来的那个阿里扎，场均20分对他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布核心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布核心，要他在半场阵地战中稳健地组织进攻永远是一种奢求；火箭更是原来的那个火箭，每个人都在幻想麦迪和姚明回归后他们会有多么强大，直到最后才幡然醒悟，原来得不到的真的是最好。其实一切都是原来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你心中的寂寞。

　　(孙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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