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华莱士将在底特律听到久违的欢呼

　　新浪体育讯　人物 本-华莱士

　　活塞官网推出调查：大本重回奥本山首秀时你的反应会是？13%的人“心情复杂”，6%的人仍要放声嘘他，而81%的底特律人选择了欢呼。是的，久违的欢呼。

　　文/马钺 王鑫

　　很多年以后，本-华莱士也许还会记得一个小男孩，以及他竭力举起的标语牌。

　　那是在2007年2月26日，本-华莱士自从2006年夏天和公牛队签下一笔4年6000万美元合同之后，第一次回到底特律，回到他无比熟悉的奥本山宫殿球馆。

　　陌生感扑面而来。对于宫殿球馆，这个他打了6年球的地方，本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熟悉这里的角角落落，起码现在呆着的客队更衣室，他就完全不了解。“我在华盛顿和奥兰多打球的时候，好像到过这个更衣室，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大本惊讶于活塞队对客队的刻薄，“这里比我孩子的房间都小，小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点一语成谶。奥本山已经没有了他，本-华莱士的立锥之地、作为一个为了钱背叛球队的无耻之徒，他昔日在这里享有的一切荣光和爱戴，都被一股敌忾之气一扫而光了。球迷们之前将他奉若神明，但当他穿着公牛队球衣踏上球场时，迎接他的不是欢呼，而是震耳欲聋的嘘声。大本的每次触球，都会引起球迷一阵狂嘘。如果仅仅是嘘声也就罢了，活塞球迷们在打击叛徒上可谓不遗余力，花招百出。三位女球迷把背后粘贴的一组标语展示给镜头：“Ben Who-”，几个小胖子嘲讽他“Big Ben Wallets(钱包)！”另外两位男球迷更有创意，他们高举的木牌上，大本标志性的爆米花发型被PS成了钞票，还有一行标语：“Fear the dough！”

　　大本遭到这样的待遇并不奇怪。活塞球迷本来就和他们的球队一样，爱憎分明，作风粗野。很多教练和球员都抱怨过奥本山宫殿场边那些不停念诵四字经的粗鲁球迷。如果不是球迷把啤酒泼向阿泰斯特，臭名昭著的奥本山大斗殴很可能不会发生。何况，离开母队的NBA球员回到前主场，挨嘘本就是他们必须承受的节目之一，主场球迷们难以接受自己的英雄叛变。大本显然明了自己的处境，“我就知道疯狂的奥本山宫球迷会这样做，我对他们的了解可够深刻的，”他自嘲说，“我想看看他们的嘘声究竟能响亮到什么地步。”

　　前队友比卢普斯曾这样评价大本：“本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座城市，也全身心地和我们在一起。”然而，当你曾经“全身心投入”的这座城市骤然变成一股暴风，而你就处在风暴眼之中，被污言秽语浇得浑身精湿，即使心性再坚韧的人，心头也难免一阵萧瑟吧？

　　在这样的时刻，你很难发现一个孤单的小男孩。他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身穿底特律3号球衣——那是大本的号码，他走之后给了斯塔基——男孩把一张纸做的标语牌举过头顶，牌子上写着：

　　“我仍然是大本的粉丝。”

　　那些辱骂大本、痛恨他叛变的人是底特律球迷，这个孤单的男孩也是底特律球迷。他勇敢的宣示，意味着底特律的城门并没有完全向大本关闭。这里还有人，值得大本为之冲杀奋战，去努力争抢一个够起来有点吃力的长篮板，去承受身高体重都胜过自己的对手狠狠的撞击，去制造一次带球撞人，去把职业生涯仅剩的光和热奉献给他。

　　本-华莱士知道，那个男孩其实就是底特律球迷的另一面。

　　“我喜欢听到他们为我高声欢呼，同时我也喜欢听到他们大声地嘘我，”华莱士说。“这些都证明他们想我了。”

　　暴风雨总会过去，当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人们会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会用更理性、更平和的态度来看待当初怒不可遏的事情。

　　2006年华莱士离开活塞转投公牛，从商业的角度看完全无可厚非，要知道公牛开出的价码可是足足比活塞高出了1000多万美元。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这笔巨款嗤之以鼻，何况那是当时已经32岁的华莱士职业生涯中签下大合同的唯一一次机会。在此之前的六个赛季里，他四次当选最佳防守球员，作为核心率领球队拿下15年来唯一一座总冠军奖杯，但平均年薪还不足500万美元。就此而言指责华莱士爱钱如命是荒唐的，在面对近2000万美金的报价差额时，NBA历史上有放弃出走而坚守母队的先例吗？这跟史蒂夫-纳什离开达拉斯有什么本质区别？然而小牛的粉丝们仍旧爱加拿大人，哪怕是在他亲手把老东家淘汰出局的晚上。那些貌似剽悍坚贞的底特律人民，又有谁会在薪水相差上百万的时候，不在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之间跳来跳去？

　　活塞没有提出更高的价码，原因并非囊中羞涩，当时他们交易了米利西奇，薪金空间仍有富裕。ESPN记者查德-福特指出，活塞留住大本的决心并不坚决，因为联盟针对防守过于严密的状况修改了规则。“没有人比活塞更受新规则的变化和偏向的伤害了，”一个有名的NBA总经理告诉ESPN记者，“联盟决定要鼓励更多的得分和更多外围球员的突破，这就剔去了让底特律如此特别的主心骨。最终，我们知道这害了他们。”

　　这迫使乔-杜马斯改变活塞业已形成的强硬风格，任用菲利普-桑德斯就是个信号。如果不再坚持防守第一，那么得分能力不足的本-华莱士自然就不再像之前的那些赛季那样不可或缺，而且作为坏小子们的老大，大本还很会给桑德斯找麻烦。一位接近杜马斯的记者事后透露，杜马斯当初在给本-华莱士续约报价之前，就已经100%的确信他将失去这个自己一手雕琢的爱将了。

　　从双方意愿的角度来看，大本离开汽车城其实是两厢情愿。大本得到了满意的薪水，活塞则增大了改革的空间。而且与库班对纳什、库普切克对奥胖分手后的形同陌路不同，杜马斯在过去几年里始终与大本保持着朋友关系。大本在虽然拿到了巨额合同，却沦为一名三流球员，被视为身价过高的典型，芝加哥、克利夫兰主场球迷倒戈的目标——抛开奖杯和荣誉不谈，底特律是他整个篮球生涯里唯一享受到尊重的地方。“他会在很失意的时候打电话给杜马斯聊上几句，一直是这样。”一位记者说。

　　活塞的改革偏离了杜马斯一厢情愿的路线图。换了两任主教练，五虎走了三个(大本、拉希德、比卢普斯)，风格越来越软，战绩每况愈下。杜马斯找来了善于突破的前得分王艾弗森，不但没能提高战绩，反而引发了战术矛盾，搅乱了原本尚算和谐的更衣室。活塞现在已经很难威胁骑士、凯尔特人和魔术这样的东部强权了——正如查德-福特在两年前一篇文章中指出的，丧钟终究为活塞敲响。

　　杜马斯改革的失败，在于他过于随波逐流，而忽视了活塞根深蒂固的蓝领传统。NBA强队的风格，大都一以贯之。洛杉矶湖人一直高举进攻大旗，波士顿凯尔特人从来都是防守第一，马刺一团黑铁，爵士挡拆传家。活塞队也是如此，1980年代查克-戴利打造出铁血强硬的坏小子球队，拿下两连冠，也让活塞从此坏到了骨子里。在格兰特-希尔时代，活塞偏离了传统，打得太斯文。到了五虎时代，球队重拾传统，将坏小子们讲究团队协作、防守密不透风、作风咄咄逼人的特点发挥到极致，才算再造辉煌。杜马斯想把活塞改造成一支进攻型球队，恰恰与传统背道而驰，挖空地基，大厦倾倒再自然不过。

　　事实上当活塞连续折在马刺、热火等队手上，习惯性的与冠军失之交臂时，杜马斯面临着很尴尬的局面：薪金结构和交易机遇已经不允许他再像引渡拉希德那样继续为阵容做加法了，那么做减法？在这台看上去严丝合缝、磨合纯熟的战争机器上，谁又是应该清理的零件？活塞崩盘看上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杜马斯必须像电影里的英雄那样尽快间断一根连线，才能阻止爆炸，但红线、白线还是蓝线？他第一次选择了剪掉本-华莱士这条线，球队表面上看起来仍旧运行良好，甚至在进攻端更加流畅，但在季后赛最关键的时候，他们明显缺少了防守的硬度和韧性。这也有力反讽了那些鼓吹拉希德才是活塞内线防守核心而大本4届DPOY不过浪得虚名的论调。杜马斯继续他的拆弹冒险，第二次他选择剪掉比卢普斯这跟线，结果电视屏幕里的底特律炸成一片火海。

　　这些马后炮，我们花了3年时间才看透。之后活塞的路怎么走，我不是乔-杜马斯肚子里的蛔虫，难以推测。但从今夏的引援来看，他显然并不想彻底走回老路上，剪错两条连线把自己炸得灰头土脸之后，他或许正在将错就错，以自己的职业声誉为赌注，把活塞推上一段前途未知的冒险之旅。

　　实在太难以想象了，把维兰纽瓦、威尔考克斯这么两个最不活塞的家伙和最活塞的大本一起放在内线，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会不会直接把试管炸碎。夸梅-布朗和大本，也终于穿过漫漫长夜，人生第一次找到可以在进攻手感上激烈竞争、彼此鞭策的队友。

　　只有一点是确定无误的：本-华莱士将重新成为底特律的英雄。尽管环顾历史，重归母队的球员真正迎来第二春的概率颇低，尤其是在临近退役的光景，克里斯-穆林、皮蓬、弗朗西斯们都无一例外的黯然收场。但本-华莱士身为这些回归者中唯一备受争议的“叛徒”，重披蓝色战袍的行为本身即救赎。一位美国记者写到：“要知道同意放弃400万年薪买断合同的案例在NBA极其罕见，他接到了老队友们(普林斯和汉密尔顿)的电话，他就是为了回来而买断。”杜马斯接纳大本，显示了自己的胸襟气度，华莱士也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他在买断合同上签字后，第一时间拨通了杜马斯的电话，说：“我想回来。”而他原本有更多选择，比如在赛季中途加盟某支有望夺冠的强队，活塞怎么看都无法在季后赛取得突破。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薪金和地位都不是问题。“他们还没告诉我我在球队中要扮演怎么样的一个角色，但我并不担心。”大本说，“当他们喊我的时候，我就会照着自己一贯的比赛方式去打球。”

　　当年他为钱出走，现在则弃钱而归，无论曾有多少恩怨口水，本-华莱士洗刷了他对底特律的唯一“污点”。回归，成就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活塞的历史地位，将因此而重新变得毫无争议。

　　“这对于35岁的本-华莱士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在这里曾有美好的时光，是回家的时候了。”理着寸头的大本淡定的微笑，他甚至压根不打算从小鬼斯塔基手里拿回自己的背号。

　　那么最后的问题是：若干年后当印着“BEN WALLACE”的球衣升上奥本山宫殿穹顶，我们看到的会是哪个号码？

　　(马钺 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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