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天才从这里起步



杨毅在勒布朗的高校

记者杨毅发自克利夫兰

    克利夫兰，古老但已落寞凋零的城市，NBA骑士队的老巢。

    全世界超过50名记者，在Nike的引导下来到这里，目标只有一个——勒布朗·詹姆斯 。

    克利夫兰有一座美丽的downtown（市中心），喷泉与雕塑齐飞，摩天大厦高耸向天空。在市中心马里奥特酒店旁，就是整个克利夫兰最高的标志——钥匙银行（Key Bank）的大厦。单从市中心而言，这是座标准的美国城市，并不比人们最熟悉的那些城市萧索。

    但勒布朗的故乡不在这里，从这里驱车，向南，向南。

    在城市的边缘，是巨大的棒球场，这是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的主场。在它旁边，就是骑士主场速贷中心；速贷中心那座红色砖墙的楼上，就是世界闻名的那张硕大无比的黑白照片，勒布朗向天仰望，气贯长虹。从这里开上长桥，向南，向南，荒凉眨眼而来，大量被废弃的工业区厂房，散落在路旁旷野上无人收拾的废车，比比皆是。《体坛周报》驻克利夫兰记者、已经在这里生活了6年的鲍仁君说，这里的兴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但对于詹姆斯而言，这是他走向世界的舞台。从克利夫兰驱车向南40英里、用时45分钟左右，一座叫做阿克伦（Akron）的神秘小城，才是他真正的故乡。这是一座清冷的小城，有寂寞的街道，大量残旧的老房子，门口挂着出售的牌子。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像需要抚去灰尘的古董。

    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最初的勒布朗。这里的建筑，仿佛都残留着勒布朗的味道。

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

 

    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现在这是全美国最著名的高中之一，因为他们不但出产了一名NBA状元秀，更是一张NBA的面孔。

    这所高中，也因此成了小城阿克伦的地标。当詹姆斯身披这所高中绿色战袍时，他们源自基督教会、名叫Irish（爱尔兰人）的球队两次夺取俄亥俄州的冠军；从一支全美高中100名开外的球队迅速飞跃到第23位，并且逐渐逼近冠军。2003年，詹姆斯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俄亥俄州立大学破例把自己的大球馆借给他们使用，他们最终在那里、在超过30000人的注视下夺取了全美锦标赛的冠军。当他们回到阿克伦，回到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的门前，小城万人空巷，人头攒动，来拥抱英雄般的孩子们。这段历史，在球队的主教练德鲁·卓伊斯的心里上演了千万遍。他的鬓角已经斑白，当他用手指向学校门口的空场、回忆那些岁月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他眼里的热情。

    时光荏苒，这已经是6年前的故事。小城和高中都是如此寂静，就像高中门前的那座石碑。

    走进高中篮球馆的大门，在走廊上的展柜里，陈列着这所教会学校在体育领域各个项目赢得的上百座奖杯，证明这里伟大的传统，不只有一个勒布朗。事实上，就在上个高中赛季，他们还在卓伊斯的率领下重新夺取了俄亥俄州的冠军。当然，勒布朗是这里的恒星，他18岁的照片，和这些奖杯并排摆在一起，镜框上印刻着“1999-2003”——勒布朗在这里的4年。

    这所高中的球场，同样是金与绿的明媚颜色。四周是折叠起来的木板看台，如果都摆放下来，大概可以容纳2000名观众。更衣室的柜子同样是绿色的，勒布朗当年用过的衣橱，在更衣室的中央位置，其后不再有人用过。在他的衣橱里，贴着一张白纸，纸上面写道：“伟大的极限，是当人们抛弃了他们的私欲，而为他人无私奉献的时候。”就是这张纸条，区别着这间衣橱在整个更衣室的特殊之处。

    在更衣室的黑板上，还留着卓伊斯教练的粉笔板书：你必须赢。它下面有一块牌子：“回答这三个问题，将决定你未来能否获得成功：1.人们相信我会尽我所能么？2.我会把承诺付诸实践么？3.我关心别人而且会表现出来么？如果回答都是Yes，你就不可能失败。”卓伊斯教练说，孩子们所有的篮球和人生哲学，都来自这三个疑问。

    在这个下午，世界各地的记者们在这座球场上分组比赛，詹姆斯加入其中一支球队。他两次演出了大风车扣篮，当他把一个意大利记者的上篮扇出5米远的时候，卓伊斯没像在场的其他人那样惊呼，而是转过身，背着手向远端走去。

Summit Lake社区中心

 

    Summit的意思是巅峰，Lake是湖。这里既没有峰，也没有湖，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座社区篮球馆，但这是勒布朗开始打篮球的地方。

    这座球馆，努力向世界讲述他们和“天之骄子”的联系，就是这个孩子，从这里迈出了走上篮球场的第一步。大门边墙上的镜框里，所有照片都是勒布朗的，从一个孩子到《体育画报》的封面人物，再到NBA舞台中心的巨星。镜框对面的墙上，挂钟的两侧，是“骑士加油”的宣传画和勒布朗的签名海报，钟下面是一张条幅：“欢迎来到这里——23号勒布朗·詹姆斯的家。”

    詹姆斯在这里开始打球的时候，只有9岁。当时他已经开始玩橄榄球，橄榄球的教练叫布鲁斯·凯克尔。布鲁斯觉得，詹姆斯9岁就长得那么高大，还是打篮球更有前途，“就算投不进球，好歹还能多抢几个篮板”，就把他带到这里，交给了一位叫弗兰克·沃克的教练。弗兰克是当地业余联赛里一支名叫黄蜂的球队的教练，他因此成了詹姆斯的篮球启蒙老师，这是詹姆斯打下各项技术基础的起点。

    就在这座没有空调、只有三排木板座椅、底线旁墙上的海棉保护垫都被撕破了的篮球馆里，勒布朗开始学习运球、投篮和传球。弗兰克·沃克说：“他在这里打下了很好的技术基础，我逼迫他在每一方面学习，变得更全面。比如他只会右手，我就一直站在他右边防守，让他知道，只有他学会用左手的时候，他才能突破我。我的儿子比他大5岁，在勒布朗刚开始打球的时候，我儿子曾经狠狠地赢了他。我对勒布朗说：你一定要努力训练，你就再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输了。后来，他真的没有输过。勒布朗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你教他什么，他都能一两次就学会，而其他孩子通常需要六七次。”

    弗兰克还在他的球队里设定了一个规矩：其他的社区球队都有MVP，但他们的球队，每个人都是MVP。弗兰克说：“我们都知道勒布朗是最好的，但我必须要让他懂得团队观念，这就是今天他能成为一个最好的团队球员的原因。”

    全世界这么多记者来到社区中心，这是件大事。来接待记者们的不但有布鲁斯、弗兰克，还有弗兰克的妻子。当勒布朗在这里打球，他的母亲格洛莉娅出了事，他曾经在弗兰克家里住了一年，一共在弗兰克家度过了9个圣诞节，弗兰克和妻子拿他当儿子一样对待。这三个人站在球场上，第一次面对着全球的记者，尽可能回答着所有的提问。弗兰克说：“布鲁斯把他带给了我，我觉得我没什么可以教他的时候，又把他交给了德鲁教练（卓伊斯）。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勒布朗生活的一部分。每个人，都试图能让他变得更好。”

    弗兰克穿着耐克出品的、印有勒布朗标志的上衣和勒布朗的球鞋。他说：“我儿子对我说，勒布朗是个超级巨星，但他从来没把勒布朗看作斯超级巨星，他还赢过勒布朗呢。我对他说：嘿，你得接受现实。他就是超级巨星，可是他从未改变，他一直在我们身边。”

捐赠协会篮球馆

 

    Salvation Army是阿克伦的一家捐赠协会，通常富人捐献各种物资，穷人则花很低廉的价格在这里购买。在这座协会里，也有一块篮球场地。这块场地明显不足正常场地28米长15米宽的尺寸；边线和底线和墙紧挨着，场边没有任何座位；场地上没有画三分线，而且并不是木板地，而是坚硬的瓷砖地板。但和Summit Lake社区中心篮球馆相比，这里至少有一个优点：虽然同样没有空调，但在球场的上空，悬挂着一个电风扇。

    当勒布朗五年级的时候，他已经在弗兰克教练的黄蜂队训练了两年，弗兰克把他介绍给了德鲁·卓伊斯，当时卓伊斯是另一家业余球队的教练。他们球队的问题是，没有地方可供他们训练，于是卓伊斯找到了Salvation Army的人，他们允许11岁的勒布朗和他的队友们在这块瓷砖球场上训练。

    就在这块场地上训练的一年里，勒布朗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训练。卓伊斯说：“在那个年纪，他对训练竟然有无以伦比的热情。你总能看到他，当别的孩子都去玩的时候，你总能看到他在球场上。我知道，直到今天，勒布朗仍然保持着这样的训练习惯，这就是他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詹姆斯的私人训练师马克·马西诺斯也在阿克伦，他说：“勒布朗的时间表就是我的时间表，他即使半夜四点叫我去帮他训练，我也得照办。”

    卓伊斯的球队，叫做投篮之星队，他们常常开着车，到其他州去打球。在这里，詹姆斯认识了他一生的好友之一——小德鲁·卓伊斯，卓伊斯教练的儿子。小德鲁和勒布朗同年，但他比勒布朗矮两个头——他比同龄的打球的孩子至少都矮一个头，他的父亲让他打组织后卫。从来没有人认为小德鲁能成为球星，但他像勒布朗一样热爱篮球，他始终是勒布朗的兄弟和队友，他和勒布朗一起，后来进入了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矮小的小德鲁，常常坐在板凳的末端，即使他的父亲，就是球队的主教练。

    那是勒布朗为高中赢下的第一个俄亥俄州冠军。在1999年的那场决赛里，圣文森特-圣玛丽一直落后，面对对方的联防，打不开局面。老德鲁·卓伊斯这时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当他把像只小猴一样的小德鲁换上场时，对手和观众都在哄笑。20秒后，小德鲁的第一记三分让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是第2个、第3个……第7个！那是小德鲁的巅峰之夜，他没有能够幻想NBA的未来，但那晚，他在三分线外7投7中，赢下冠军赛的MVP，帮助詹姆斯赢得第一个州冠军。

    8年之后，NBA东部决赛第六场，矮小的丹尼尔·吉布森把6记三分球射入活塞的网窝，独得31分，帮助詹姆斯和骑士4比2淘汰活塞，晋级总决赛。赛后更衣室里，詹姆斯说：“丹尼尔就是我的小德鲁·卓伊斯。”大牌记者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小德鲁是谁。”

    那是勒布朗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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