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撰稿

　　本报特派记者袁汉休斯敦报道

　　来自杜克大学……身高6英尺8英寸的前锋……

　　好吧，他承认自己对入场式已没有任何激情，当18557名深爱着他的球迷在灯光全灭的球馆里呼喊他的名字时，这种反应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他解释道：“每次都是老一套，就像每晚都吃顶级菲力牛排，吃到最后你也就不觉得那是什么美味了。”

　　对他来说，入场时仅剩的乐趣是播音员拖着长音念出他深爱的母校名称，以及球迷们的咆哮，这也标志着比赛日最糟糕部分的终结，那是从结束热身到球员入场之间11分钟的等待。在这11分钟里，他在场边四处游荡，偶尔跟客队球员聊上两句。开赛前双方球员所表现出来的友善态度有点夸张，他们往往并不真正认识对方，也不想认识，他说：“我不喜欢在球场上那样浪费时间。我曾经尝试跟对手聊天，后来我发现他们并不喜欢我。”

　　肖恩·巴蒂尔！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从替补席上跳起来，奔向丰田中心有史以来数量最多的观众，与姚明撞胸致意。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终于到来，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很少有人能理解他在做什么。

　　他总要面对

　　最危险武器

　　一场NBA常规赛通常很难令人如此激动，但火箭本场的对手是湖人，巴蒂尔负责防守布莱恩特，他曾经说过，这位超级后卫是最有可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的对手。巴蒂尔和火箭管理层都知道科比有多难对付，球队总经理达里尔·莫雷说：“我敢肯定科比已经做好了摧毁肖恩的准备，因为上一次肖恩把他防得死死的，让他很没面子。”

　　莫雷说的“上一次”是2008年3月16日，火箭在那场比赛中战胜湖人，取得他们的第22场连胜，创下NBA历史上第二长的连胜纪录。那场比赛是全美直播，于是全美国的球迷都看到了科比的悲惨一夜：上场47分钟，33投11中得到24分。巴蒂尔面前的对手常常是全联盟最危险的进攻武器，比如勒布朗·詹姆斯 、保罗·皮尔斯，而他也常常能找到克制他们的办法，使他们打不出平时的得分效率。巴蒂尔为火箭做贡献的方式是如此悄无声息，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注意到他做了些什么。

　　上赛季，火箭希望人们注意到巴蒂尔的防守能力，所以他们会在每场比赛后派一名公关部雇员走进客队更衣室，向那些刚刚被巴蒂尔挫伤锐气的超级巨星询问：“今晚你为什么打得不好？巴蒂尔的防守是否影响了你的正常发挥？”

　　“他们通常都怪自己状态不好，这跟我动作僵硬的防守没有任何关系。”巴蒂尔说，“有些人甚至希望我去防他们，没有人惧怕我的防守。”

　　莫雷证实了这一说法，他说：“肖恩说得没错，但那些球员的想法是基于两个理由：要么是他们觉得任何人都能防住自己，要么就是他们不相信肖恩能防住自己。他们认为肖恩在防守方面名不副实。”

　　没有天赋和体格，有“乐高积木”效应

　　从初中、高中到大学，巴蒂尔始终是全美同龄人中最出色的球员，2001年他被灰熊选中后，联盟名宿杰里·韦斯特成为灰熊总经理。韦斯特来到灰熊的第一天就想换走巴蒂尔，他没能成功的原因也许是其他球队也像他一样看出了巴蒂尔的致命伤——天赋和体格的不足。

　　2006年夏天，灰熊终于把巴蒂尔换到火箭，本赛季是他在休斯敦的第三个赛季。赛季开始前巴蒂尔接受了脚踝骨刺移除手术，这使他只参加了火箭的半数比赛，直到他完全康复，莫雷才松了一口气，他说：“拥有肖恩的火箭是一支有希望夺冠的球队，没有他我们只是季后赛中的一朵泡沫。”

　　巴蒂尔身上藏着一道难解的篮球谜题：在以超级巨星为核心的球队阵容中，他这样的球员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更换的齿轮，然而我们又要如何解释他所效力的每支球队都能由弱变强，并奇迹般地赢下一些艰难的比赛？

　　莫雷的工作就是解开这类谜题，2005年火箭老板莱斯利·亚历山大决定总经理人选时，看中的正是这位数据狂对篮球运动独特的观察视角。亚历山大说：“现在我们收集了详尽的数据，然后用电脑进行分析。我雇用达里尔时，就是不想让火箭的新任总经理用老一套的方式评价球员。”

　　1993年，华尔街投资商亚历山大买下火箭的时候，莫雷还是西北大学一名即将毕业的学生，正在投身职业体育管理和进商学院深造之间犹豫不决。莫雷个子不矮，打过高中篮球联赛，但他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读大三的时候，莫雷偶然读到棒球数据大师比尔·詹姆斯的著作，他立即决定要把詹姆斯的理论运用到实践中。

　　莫雷最终选择了读商学院，不过在拿到学位后他进入波士顿的一家咨询公司工作，并在2001年帮助一群投资人买下了凯尔特人。莫雷借此踏出跻身职业体育界的第一步，没过多久亚历山大也听说了他在数据分析方面的名声，力邀他担任火箭前任总经理卡罗尔·道森的接班人，那时他只有33岁。

　　莫雷来到火箭不久，就发现了巴蒂尔的一些缺陷，比如进攻手段单一、不擅运球、动作较慢，以及身体控制能力较差。然而莫雷也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说：“当肖恩在场上时，他身边的队友往往打得更好，而对手的核心球员往往打得更差。我把肖恩的这种作用叫做‘乐高积木’效应，他把队中各自为战的球员连接成一个整体，而且他还能用比常人更聪明的头脑弥补先天条件的不足。”

　　成全球队胜利

　　伤害个人数据

　　篮球场上的复杂形势常常使人做出错误的选择，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不必要的勉强投篮。此外，一名控卫偶尔也会犯类似的错误，他在快攻中一马当先冲到对手篮下，然后把球传给身后的队友完成一次助攻。这种情况下的进球通常都相当漂亮，但那名控卫用朴实无华的上篮得到的两分与队友暴扣所得的两分并无实质性的区别。

　　“某些控卫把助攻看得比得分更重要。”莫雷解释道，“这就像有些内线球员特别喜欢盖帽，因为那样可以让对手很没面子。这些球员没有注意到，如果他们盖帽后球权还在对手手中，那这种盖帽对球队并没有什么帮助。穆托姆博一直以来都是全联盟最出色的盖帽高手，他的盖帽大多数时候都会造成球权转换。”

　　在莫雷看来，球员的个人数据积累或多或少都要以损害球队的整体利益为代价，他举例说，抢前场篮板球对球队通常都是有益无害的，但是一名球员过于专注地抢前场篮板球，就会影响回防的速度。基于这种观点，莫雷相信绝大多数NBA球员打球时都会带着点私心。

　　在看着巴蒂尔为火箭打了两个半赛季后，莫雷意识到这名球员是个例外，他也许是全联盟最无私的球员。巴蒂尔离奇地超越了当今主流篮球数据分析的研究范畴，他用一切微妙而难以量化的方式帮助火箭，而且这些方式往往会伤害他的个人数据。

　　“我们的前任主帅杰夫·范甘迪曾在一次队内会议上把肖恩拉到一边，让他在今后的比赛中多出手投篮，这种事情可不常见。”莫雷说。上赛季火箭与马刺的一场比赛，巴蒂尔负责防守对方最危险的外线得分手吉诺比利。由于吉诺比利是替补上场，巴蒂尔请求主帅阿德尔曼让自己坐在替补席上，待到吉诺比利上场时再把自己换上。莫雷说：“在这个联盟里没有另一个球员会这样做，没有人会主动要求坐在替补席上，只为能够始终防守对方最好的得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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