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身成为文化：大虫引领时尚 沾上铜臭味的艺术

　　本刊记者/谢泽畅

　　名词解释：文身，也叫刺青，指用有墨的针刺入皮肤底层而在皮肤上制造出一些图案或字眼的工艺或作品。

　　“大虫”引领时尚

　　文身，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在美国社会成为一种现象。当时的摩托车黑帮团伙成员喜欢在身体上文上骷髅、毒蛇、火焰等图案，象征着对整个社会的叛逆。那时这些人被视为社会渣滓，有文身的人通常与黑帮成员、吸毒者或罪犯划上等号，让美国民众又恨又怕。

　　但是十多年前，NBA和NFL(美国橄榄球大联盟)的球员们开始将文身看做一种时尚。文身也在这两个联盟逐渐流行开来，并延伸到其他体育联盟，甚至各个社会阶层。做为美国最有实力的两大体育联盟，文身这种逐渐风行的时尚势必要影响到球迷的审美情趣。此外，现代的美国社会不断地呈现多元化的趋势，人们开始以越来越积极的角度与全新的角度看待这种另类的艺术形式，并从心理上认可和接受了它。从前那些带有偏见的联想也逐渐被宽容的心态所取代。

　　尽管如此，文身是叛逆的标志这一特性并没有随之改变。丹尼斯·罗德曼可以说是第一个将文身变成时尚的NBA球员。五颜六色的发式、别出心裁的服装，加上密密麻麻遍布于身体各个部位的文身，“大虫”一度被NBA总裁大卫·斯特恩以及几乎所有NBA专栏作家视为“混迹于篮球这项运动中的垃圾”。但这并没有阻止球迷们喜欢罗德曼，欣赏罗德曼。我行我素，罗德曼为之自豪的特点，也是随后众多球员争相模仿的理由，更是文身在联盟逐渐流行的重要原因。

　　早在1997年，美联社就通过调查发现，35%的NBA球员身上至少有一个文身，连乔丹也不例外。《乡村知音》是美国一本具有50年历史的老牌休闲娱乐杂志，该杂志曾在两个赛季前做过一次粗略的统计，结果显示超过半数以上的NBA球员身上至少都有一个文身。同年，纽约的亥伯龙图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画册，名为《深度色彩：NBA球员的文身及其背后的故事》。书中提到，NBA联盟中70%的球员都有文身的经历。两年过去了，虽然没有人再做类似的统计，但恐怕这个比例只会有增无减。

　　罗德曼退役后，阿兰·艾弗森接班，成了文身文化在NBA的代表。从前在人们的脑海中，NBA球员将自己身体文得花花绿绿无非就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已，但是路易斯维尔大学社会心理学教授亚当·克莱登·金博士指出，当全身上下带着31个不同文身图案的艾弗森将费城76人队带进2002年NBA总决赛时，文身给全美甚至全世界电视观众带来了惊人的视觉冲击。文身遍体固然折射出艾弗森内心的叛逆，但他在赛场上表现出的不畏强敌、执着勇敢的精神也正是美式英雄主义的集中体现。

　　文身代表我的心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要透过这扇窗户，审视NBA球员的内心世界，那就不妨多看看他们裸露在球衣外的皮肤吧——手、胳膊、腿、后颈……到处都是文身，图案也是五花八门。“大虫”罗德曼的文身，至今也没能统计出准确的数字，因为他的文身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太阳、月亮、阿拉伯数字、埃及文字……他的目标是在自己死之前让全身都文个遍。可是如果把他的身体比作一张画布的话，剩下的“创作空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要文上特定的图案？在面对这一问题时，即使是腰缠万贯的NBA巨星们也显示出极其天真的一面。“超人”是奥尼尔的偶像，“柴油机”是奥尼尔的外号，这两处文身一点也不难理解。达蒙·斯塔德迈尔与本·华莱士的标志性文身分别是“Mighty Mouse(强力老鼠)”和伦敦大本钟，这些也都与他们的外号相符。

　　很多NBA球员都将父母、妻儿的名字文在身上，以示对家庭的忠诚。但这对于科比来说可能并不适用，从前对文身嗤之以鼻的他于2003年在右臂上留下了一组相当怪异的图案：一顶被蝴蝶环绕的王冠、翅膀、光环、《圣经》赞美诗以及妻子凡妮莎的名字。科比说：“我将这个文身献给我的妻子，感谢她对我的支持。”或许饱受强奸案困扰的科比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以挽救其对家庭不忠的形象了，总之，这个文身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笑柄。与凡妮莎所忍受的痛苦与煎熬相比，这个耗时3个钟头，花费840美元的“作品”实在太过廉价。

　　值得一提的是，汉字在NBA球员的文身中占有相当的比重。艾弗森脖子上的“忠”字代表着他对费城76人队的忠诚，也代表着多年来他对总冠军目标的孜孜以求；与艾弗森一样，公牛队中锋泰森·钱德勒在右臂上也文上“Only the Strong Survive(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个文身下方，还有一个大大的繁体“爱”字；相比之下，掘金队大前锋马库斯·坎比右臂上的“勉族”二字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己的理解是“为了部族和家庭而奋斗”；更让人费解的当属太阳队小前锋肖恩·马里昂右腿上的“魔鸟樟”，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和很多普通人一样，NBA球员在选择文身的时候也存在盲目跟风的现象，掘金队大前锋肯扬·马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此君在左手小臂内侧文着一句中文成语“患得患失”。这本来是一味担心得失，斤斤计较个人的利害之意，是个不折不扣的贬义词。但据说当初马丁来到唐人街文身时，只听了师傅一句“It's beautiful”就将它文了上去。至今，不明就里的马丁还倔强地认为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永远不要满足”。

　　沾上了铜臭味的艺术

　　千奇百怪的文身，除了给NBA球员带来个性释放的满足感之外，也越来越像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但是在美国，商业无孔不入，别处心裁的商家甚至想到了把NBA球星的身体当作广告的新载体。2001年，一家糖果公司希望当时效力于波特兰开拓者队的拉希德·华莱士能在身上文出该公司的图标，以此做为广告。但消息甫一传出，立刻引发了NBA联盟内部大“地震”，争论的焦点集中在球场上NBA球员身体的归属问题。如果NBA允许球员将某公司的Logo纹在身体上，则违反了联盟关于“未经球队和NBA管理层同意，球员不得代言任何有损球队与NBA利益的产品”这一规定；但是NBA球员工会的官员却表示，以图案为由禁止球员文身并不合理。

　　事实上，如果华莱士最终接受那家公司的邀请，最大的受害者是雀巢公司，该公司是NBA的独家官方指定糖果供应商，每年付出的赞助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吵吵嚷嚷让华莱士不厌其烦，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但纽约尼克斯队当家球星马布里却表示自己才不会考虑那么多，接不接受这样的邀请只在于商家的出价多少。

　　有关华莱士文身的商业代言风波未平，知识产权的纠纷又起。今年二月，一位名叫马修·里德的文身设计师把华莱士及耐克公司告上法庭，声称自己做为设计者对于华莱士右臂上的文身拥有版权。起因是由于华莱士在为耐克公司拍摄的广告里，多次展示了自己的文身。里德认为当年收到的450美元与华莱士庞大的广告收入相比过于微薄，希望能通过此事的曝光，分享华莱士的一部分广告收入。

　　听上去太滑稽了吧！但根据美国的《专利法》，购买了一副作品，并不意味着可以对这副作品为所欲为。资深法律专家莉迪亚·劳伦说：“如果你买下了一副油画，也就拥有了这副画的所有权，但如果你想将这副画编入一本书，或以这副画为中心拍摄广告，那就必须付出一笔版权费用。”

　　事情总是这样，艺术本身都是美好的事物，但是一旦与金钱之间产生了过多的联系，那么这种艺术也就从此变了味。

　　没有文身反成异类

　　华盛顿奇才队球员史蒂夫·布雷克进入NBA已经两年了。虽然是个白人，但他一直想像很多其他NBA球员一样，给自己单调的肤色“上点彩”。

　　“我的位置是组织后卫，这要求我在球场上做到眼观六路，所以我想在后颈文上一对眼睛，这应该很酷。”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一方面文身可不比

　　密尔沃基雄鹿队后卫里斯·盖恩斯则说：“我猜现在联盟中几乎每个人都有文身，而我却是个异类。”

　　有些NBA球队对于文身有着特别的喜好。现效力于丹佛掘金队的韦斯利·佩尔森去年夏天加盟迈阿密热火队时发现，除了韦德以外，每一位热火球员身上都有文身。“文身是更衣室里非常时髦和热门的话题，而且每个人都对一个新鲜图案津津乐道。”没有文身的佩尔森此时只有旁听，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他依然抵触文身，原因？“我老妈要是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或许是因为实力不济，或许是与队友缺乏共同语言，上赛季开赛没过多久，他就被交换至丹佛掘金队。虽然队友时常也聊这个话题，但这里毕竟只有一半的队友有文身。

　　曾有统计显示，全美有近2000个提供文身服务的工作室，但绝大部分都位于城市里。即将加盟湖人的2003年

　　布朗的话可能有几分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城里孩子都喜欢这门“艺术”。洛杉矶快船队前锋埃尔顿·布兰德的出生地距离纽约不远。但“洁身自好”的他表示绝不文身，“再过50年也不”。

　　NBA球员选择不文身的理由还有很多，国王队后卫凯文·马丁说“从小我就惧怕针头”；爵士队前锋马特·哈普林则有洁癖，“洗完澡，我可不希望脏兮兮的文身还留在我身上”；太阳队前锋保罗·谢里也喜欢洁净，而且在他看来，文身早就是一种过时的时尚了，“为什么很少看到欧洲人文身？就是因为他们对于时尚比美国人有更加深刻的理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