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贫民到富豪 终被扒光--王应权揭中国足球败家之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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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违背市场规律的做法，可以毁掉你辛苦赚取的财富和市场，最终让你一无所有。中超这个品牌已经不是是否健全的问题了，而是是否健康的问题！

　　记者冉雄飞北京报道 即便将中超开赛推迟一个月，中国足球顶级联赛的“衣帽”——总冠名权依然空悬。对于中国足球的残酷现状，对于中超联赛面临的“裸奔”尴尬，曾经为职业联赛奔忙而且在这里面尝到过甜头的王应权感到非常痛心和遗憾。目前，他以瑞士银 方公司中国区负责人的身份，和中超联赛还有一些合作，但也就只是一些副赞助商和广告牌的分包生意。对于中超的整体商业运作，他并不直接参与了。但即便在这种半“赋闲”状态，口风甚紧的他在过去一直拒绝媒体的采访要求。为了揭示中国职业联赛从贫民到富豪，而如今又被市场无情地“扒光”行头的“败家”之密，记者几经周折，终于前几天在北京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以下均为他的第一人称叙述)

　　在进行职业化改革之前，国家体育总局每年拨给中国足协的经费不足50万元，这笔费用连支付足协内部工作人员一年的工资都远远不够，那个时候的足协知道怎样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他们每年组织的甲级联赛的经费总共只有20万元，相当于现在一支甲级队打比赛的平局奖金。

　　中国足协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有了搞职业联赛的具体方向，但这个新生事物他们不懂如何去运作，IMG这样的体育推广公司进来之后相当于加入了一些推广元素，这是职业足球迈出的第一步。IMG在明确了足协的想法之后，先和一些赞助商进行了摸底，万宝路的总裁摩尔先生同意出资100万美金“推广职业足球”，这100万美元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有了这个底线之后，才和中国足协正式谈判并签约。

　　职业联赛在前五年非常红火，说实话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缺赞助商，是赞助商排着队来找我们要求赞助足球，而我们只能婉言谢绝或者让他们排着队等候，等有的赞助商合同到期后再与他们合作，那几年是中国足球膨胀最快，也是最挣钱的时候，光是1997年IMG就挣了几千万人民币，但正是因为前五年我们挣了“太多”的钱，以至于在后五年的合作中也赔了很多钱(大笑)。

　　前五年万宝路的总冠名费是逐年递增，一百万的起价每年增加10%，万宝路退出后，我们有几个主赞助商可以挑选，因为百事可乐本来就是职业联赛的赞助商，我们最后放弃了实力也很雄厚的可口可乐，前十年职业联赛光是总冠名费就从100万美金跳到了1000多万美元，也就是职业联赛这个品牌的价值在十年间增加了十几倍，前景一片光明。但事实上从1998年开始联赛出现了很多的负面新闻，由于管理不善，这些问题暴露得越来越明显，最后终于在2004的中超元年全面爆发。

　　过去我们的联赛产生了很高的经济效益和社会影响力，所以球员收入很高，中国足协和他的经营商、赞助商都吃到了甜头，现在既然出现了经济危机，那我们也应该可以重新开始过苦日子，前几年我们吃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那现在就吃稀饭馒头。一个人必须视他的经济实力选择生活方式，假如中国足协最终在中超开打之前不能寻找到新的赞助商，那就重新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吧。

　　王俊生时代，和我们打交道最多的最初是许放，这个人很大气，善于沟通和交流，有一种大侠的豪气，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还有张吉龙等人和我们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也非常谦虚地和我们沟通，联赛期间一般是每个月都要聚一次会，每次他们会虚心地问我们赞助商有什么要求，让我们提出来他们好安排工作与配合，所以很多矛盾都可以及时化解。

　　那时的中国足协很寒酸，第一次要和万宝路签约时，我们看到足协的办公条件太差，主动让万宝路掏钱装修了足协二楼的会议室，后来百事可乐签约之前，那个会议室又按照赞助商的意思装修了一次，当然经费是百事给的。前段时间带着瑞士银方的外方老板去足协谈判，在此之前我们去篮协谈了一个合作项目，现在从办公条件来看，足协比篮协以及很多项目协会的环境都差很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三楼的会议室见面，老外看着里面的布置和环境直皱眉头，我又不好说什么。

　　阎世铎先生在2000年上任之后，最大的问题是和赞助商之间缺少沟通，2001年足协在深圳开会讨论停止升降级，我们居然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赞助商不知情，造成了联赛商务工作的极大被动。在他任上的四年之中，有两年取消升降级，这对职业足球的不良影响很大，阎主席这个人雄心勃勃，他和我们的想法可能不一样，他想得最多的可能是中国足球冲出亚洲(笑)，但他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代价有多大？这个后果谁又能承担得起！

　　百事可乐当年退出的时候，他们的理由就是因为赛制调整，2005年西门子再次退出，他们的理由也有赛制调整，福特宝公司去年和西门子签了一个“1＋2”合约，无论是赞助金额还是年限都是一个很好的合同，但人家在退出时，找出了很多理直气壮的理由，人家完全凭借的是合同文本中的违约条款，这个时候可能福特宝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大家遵照合同办事，你没有信守承诺，这就是风险、惩罚和代价。违背市场规律的做法，可以毁掉你辛苦赚取的财富和市场，最终让你一无所有，负债累累。

　　从收视人群的数量来看，中超这个平台甚至比英超都好，阎世铎推出的中超概念没有问题，但在实际招商过程中他们的胃口太大了，福特宝在中超元年招商这块做得比IMG当初还要好，但他们没有预算到高投入的这种高风险，怎么把中超联赛包装起来，怎么构筑起联赛内部的一个良性循环链条，特别是在和赞助商沟通方面，这方面他们做得相当差。国际足联设在瑞士洛桑的总部办公楼里，FIFA办公室在一层，银方等两三家国家体育经纪公司就在他们楼上，布拉特在做某些重要决定时，可能来不及召集全下属足协，但他可以到合作公司里面串串门，所以他做的决定从来都是面向市场，不会轻易走错方向。

　　市场里面有一个“老大效应”，意思是说你这个行业里面的老大死了，那么这种连带的负面效应就是摧毁性的，比如百事可乐、西门子这样的国际大品牌退出联赛，那么肯定会给其他公司一种信号，至少说明这个时候赞助足球时机还不成熟，或者这个品牌本身还有很多问题，如果你的这个品牌已经变成了一个负面的东西，那肯定是不可能得到国际大公司的承认的。

　　当年百事可乐要退出甲A联赛时，IMG和百事可乐的中国公司曾经很努力地想挽回，但百事可乐的美国公司总部很坚决，他们宁愿让自己的市场战略受影响，也绝对不愿意和一个不健全的品牌挂钩。至于2004年的中超联赛，这个品牌已经不是是否健全的问题了，而是是否健康的问题！

　　前段时间中国足协在北京体育大学举办职业级教练员培训班，我去给朱广沪等教练讲课时这样给他们讲，中国足球不是球踢得多么好看，也不是水平有多么的高，但中国足球是子弟兵，是球迷自己的孩子，就像看业余比赛的那些家长，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支持自己的孩子，要建立一种球迷就是球员、球队或者俱乐部的父母的概念，把足球看成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用这样一种理念去培育球迷市场，这是一种人性化的足球文化概念。要让中国的球迷把俱乐部当成自己的家，把球员当成自己的孩子，让中国球员找到这种为谁踢球的归属感，毕竟足球这个产品的质量不是老百姓到电脑市场去买电脑，可以完全根据产品质量和价格去购买它，中国足球毕竟是一个民族产品，它具有民族因素，具备民族和地方情结，全世界的足球都是按照地域概念去经营民族情感的，中国足球为什么能不管球迷的利益，忽视球迷的感受？！

　　中国足球人这么多年犯了很多错误，现在需要大家放下架子，真心实意地去寻求球迷的原谅，儿子做错了，爸爸、妈妈能原谅吗？最近还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刘云飞在飞机上和空姐发生摩擦，李玮峰和记者在大街上吵架，还有什么俱乐部和球员互相揭短，这对于中超品牌的重新树立没有任何好处，香港媒体都说国门怎么怎么了，我坐了这么多年飞机怎么没有和空姐争吵过！香港足球的现在对中国足球应该是一种警示，这里的球迷非常现实，自己的联赛无人问津，但皇马、曼联，还有巴西队来香港这些比赛，球迷还是排着队去看，球迷关键是看这个产品，一个健康的联赛，即使出一些负面新闻，往往会被球迷当成花边新闻看一看，就像这次德国出现的裁判丑闻，还有埃里克松在英国的性丑闻，这些没有影响到球迷对足球的关注，但中国足球呢？品牌被毁的时候，如果还连续不断出现负面新闻，那球迷就见怪不怪，心死了。

　　目前所有的中国足球从业人员都有一份责任，那些有影响力的球员、教练、投资人、足协官员更应该有一种风度、一种风格，自觉去维护和再造中国足球的形象和品牌。

　　足球无论如何，还是中国最受关注、最有社会影响力的一个竞技项目，所以它不会死，我们不能太悲观。中国市场这么大，养几个体育项目毫无问题，足球、篮球、排球等很多项目，完全可以组织起好几个有规模有档次的职业联赛，关键是要让球迷动起来，从俱乐部开始，重新包装联赛。

　　上海文广集团购买电视转播权之后，他们做得很努力，投入也很大，从欧洲请来转播足球的专家，但短时间内打破不了球迷的收视习惯。东方卫视是一个什么台？老百姓还没有在那里收看中超比赛的习惯，就像香港的亚视和无线一样，在亚视收视率达90%的电视节目，拿到无线播出可能收视率就降到百分之几，这就是一个收视习惯的问题，央视五套在中超之前转播了十年的职业联赛，球迷和观众对他的认知程度是很难改变的，马国力这么多年为中国体育做了很多贡献，不仅仅是职业足球联赛，还有篮球、乒乓球、排球等很多项目，央视的转播都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在市场条件还没有成熟的时候，不能因为谁给的钱多就把电视转播权给谁的！这是整个联赛最大的决策失误。

　　西门子退出中超，还有其他的中超赞助商向中国足协要求减免赞助费用，并不是完全针对丑闻或者罢赛事件，而是根据收视人群极度下跌的数据，2003年以前，足球联赛收视最高的年份其收视人群按照权威调查部门的统计是两亿多人次，但2004年差不多掉了一半，这个赛季的收视人群降到了一亿多，从赞助商的角度来看，也许你的联赛上座率都不是很关键的数据，但电视直播的收视率和收视人群却是他们非常看重的数字，因为它反映的是整个球迷群体对你这品牌的认可程度，一旦有很多球迷在骂你这联赛不健康的时候，那很多与联赛相关的数据都会很快下降，而这些数据又都是赞助商最看重的，所以2005新赛季中超联赛的一个关键首先是要保证这个数据不要继续下滑，同时还要以实际行动让球迷看到职业联赛的希望，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进步，让他们看到我们在悔过自新。

　　央视不可能永远只转播欧洲联赛，一旦中超联赛的收视习惯得到改变，那对于中央台体育频道这个品牌也是一个致命打击，所以不转播中超对于央视和中国足球而言是一把双刃剑，现在可能刺伤的是中国足球，未来则可能刺伤央视，所以马国力埋下的是一个核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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