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贾岩峰(微博)报道 9月28日打完了中超联赛的第26轮后，记者拨通了他的手机，虽然没在客场拿下成都谢菲联(微博)，但能够感觉到获得1分还是让主帅奥库卡比较满意的。记者问了他在间歇期的安排，他表示会给球队放四天假，而他自己也打算利用这四天的假期去北京休息几天，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在十一国庆节当天去天安门看看，亲自感受一下站在当年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举办开国大典的地方，然后再去毛泽东纪念堂瞻仰一下伟人的遗容，向心目中的伟大领袖鞠躬致敬。

　　对奥库卡来说，这次北京之行并不是简单的旅行和度假，更像是一次“朝圣之旅”。虽不是前南共产党员，但他非常崇拜毛主席，上大学期间就曾读过很多介绍毛泽东思想的文章，已故前南的领袖铁托和毛泽东是他一生中最佩服的两个伟人。由于平时奥库卡的翻译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国庆期间他特意给翻译放了几天假，记者也就自告奋勇地当起了他的翻译兼“临时导游”，在国庆节下午一点向天安门进发。

　　从没一天看过这么多人

　　北京是中国心脏，而天安门是北京心脏， 国庆节当天的天安门人流量更是要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奥库卡为了这次游览还做了不少准备功课，他向在北京做导游的塞尔维亚同胞打听过了，国庆节期间人多车多，所以不如直接坐地铁，天安门那里刚好有两站，方便快捷。奥库卡正好还没坐过北京地铁，所以他打算尝试一下公交的感觉。 距他下榻酒店最近的是建国门地铁站，可是到了后我们真的有些头大了，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没看到地铁影子，奥库卡就已经冒汗了。 “真有趣，从没有在一天当中看到这么多人！”老头儿还挺开心，话还没说完，一辆地铁呼啸而至了。地铁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张被挤得变形的脸，奥库卡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但是又不好意思大笑，忽然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地铁里怎么这么黑呀！”幸好旁边的人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然非笑喷出来不可，因为他的墨镜没摘，当然黑了。记者刚要提醒他，可是猛然被人一推从车厢外就进了车厢内了。原来我们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但是奥库卡非常礼貌地给里面下车的人先让位置，于是等在后面的人不干了，直接就把我们当门帘儿给推开了。

　　地铁车厢内还算凉爽，头顶的节能灯发出很明亮的白光，奥库卡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把墨镜摘到鼻子下又戴了上去然后又彻底摘了下来，很得意地低声对记者说：“我知道刚才在地铁站里为什么那么黑了，原来我没摘墨镜！摘下来之后马上就不黑了！” 跟伟大领袖合一张影 地铁速度真给力，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王府井了。当我正打算招呼奥大叔往门口挪的时候才发现，坏了，由于国庆期间去天安门的客流量太多，天安门东西两站都关了，而我们在王府井站有没有下车，所以只能从西单站再步行返回距离天安门城楼最近的天安门东站，地铁口的出口拉起了迂回曲折的隔离带，进出都是单向了，可是到了长安街的人行道上时，真正的挑战开始了。 抱有跟奥大叔一样目的的游客真不少，特别是拖家带口带着孩子的特别多，本来人行道的面积就有限，而人流还不是一个方向，所以每行进一步都很困难。 奥库卡走得很开心，他平端起两个手臂在胸前，这样就撑起了一个临时的空间，让人流在靠近自己前就主动避让了。

　　记者跟在他后面步行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灵活躲闪，同时还开着玩笑：“我觉得有机会可以带我的队员们来这里锻炼一次，同样的线路同样的路程，每个小组七人，分成三组，看哪组能够在最短时间到达目的地。这锻炼他们的体能、耐力、团队合作能力，只有全部都到达了才算合格，你看这么多人，咱俩人都担心被挤散了，更何况七个一组，你说是不是，这绝对是很好的体能和意志力的锻炼。”奥库卡刚说完就被对面的人踩了一脚，身子稍微摇晃了一下。“看看，稍微一不留神就被踩了。我的队员们比赛中总是溜号，真该让他们来锻炼锻炼！” 听着奥库卡一路神侃，也不觉得那么乏味和辛苦了，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西单走到了中南海的大门前。门口的警察拿着喇叭一边喊一边在驱散照相的人群，看到站得笔直的警卫奥库卡问这是哪里，记者低声说了句“国家领导办公所在地”，他听到之后马上肃然起敬，站在门前让记者帮他拍了一张照。

　　走过中南海后，他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北京一六一中学，奥库卡继续问那是什么，记者告诉他是中学。“这里也有学校，那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得多幸福啊，过去天天都能见到毛主席吧！”奥库卡可能以为毛主席经常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发表讲话。“快走吧，你心目中的圣地马上就要到了！”记者指着前面的天安门城楼。 金水桥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能靠前，想要上到天安门城楼少说得两个小时。看了看如潮水般涌向金水桥的人群，奥库卡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还是在这里跟我心中伟大领袖的照片合一张影吧！等我回家后扩大挂在客厅里！”奥库卡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和背后的毛主席像合了影。 偶像：铁托、毛泽东 记者问他，为何如此崇拜毛泽东，奥库卡说，在他那个年代，学习铁托的事迹是学校的必修课，而毛泽东又是铁托最佩服的领导人，所以毛泽东的很多思想和事迹就被翻译成了塞尔维亚语，写进了课本。

　　“在我们塞尔维亚人看来，毛泽东的个人经历就是神话和传奇，他既没有自己的军队，也没有富有的私人财产，就凭借他自己就组建了最庞大的政党，建立起了中国，我们都很想知道他是怎样做到这些壮举的，还有他思想的主要精髓我都很佩服，敢于向一切邪恶都势力说不，反抗所有压迫；靠游击战打败强大的对手；毛泽东经常帮助我们这些反抗西方势力的兄弟国家，无私和博爱；总之，在我们书中描述的毛泽东就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铁托本身就是我们很多人心目中的大英雄，铁托都佩服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伟人啊……”谈到铁托，奥库卡的眼神中有些隐隐地忧伤，注视了毛泽东的画像好几分钟都沉默不语。 “对于铁托的评价，在前南斯拉夫是有争议的，说他好和不好的人都有很多，但我是铁托主义的忠实拥护者。铁托建立起了强大的南斯拉夫，铁托在世的时候，南斯拉夫是欧洲排名前三位的经济强国，我们生活富足，各个共和国和睦相处，特别是铁托对于足球运动的支持，更是给日后我们扬威欧洲和世界赛场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奥库卡回忆起了他做球员的岁月：那时候能够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国家虽然不像现在这样给高薪，但是会用很低廉的价格或者无息贷款的方式给球员提供别墅、汽车，想做生意也会受到关照，而且铁托时代还规定，球员必须要考上大学才能进职业队，可以在退役后完成学业，所以那个年代的球员个人素质都比较高，而且球员在28岁以前不许去前南以外的联赛效力，这就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人才不外流。几个加盟共和国的联赛办得都很红火，不光是几大传统俱乐部有球队，就是排名靠后的球队也有自己固定的拥护者，几乎所有甲级联赛赛场都爆满。 奥库卡跟他正在踢球的儿子说这一切，儿子怎么都不相信，但是奥库卡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因为他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 当时各加盟共和国联赛决出前几名后还要进行统一的全国总决赛，那个时候最流行的赛前动员方式就是用捍卫无产阶级专政，打到资本主义和投降主义走狗的口号去鼓舞球员：“不管是波黑的俱乐部还是塞尔维亚俱乐部跟克罗地亚的迪纳摩或者海杜克比赛时，俱乐部高层就会有人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他们有过不光彩的历史，我们要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后悔，给他们点儿教训和颜色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英雄！”奥库卡说当年很多球员听到这番话都会热血沸腾，现在回想起那段历史，心中不免有些酸楚。这个年代的人无法理解那个年代的精神世界，因为一切都变了。

　　铁托一直都希望亲自拜访毛泽东，可是等到他有机会直接到北京进行访问的时候，毛泽东已经过世了，所以这算是铁托的一个遗憾，而作为铁托的拥护者，奥库卡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来亲自走一趟，算是替心中偶像弥补一些遗憾吧。“铁托的逝世对于整个国家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不在了，整个政局就乱了，加上一些西方敌对势力都支持，内战很快就开始了。如果铁托活着，我想我们的国家不会分裂，铁托如果能够在逝世前找到一个英明的接班人，像中国这样平稳的过渡，我们的国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国家的分裂对于奥库卡这一代人打击很大，他们的自信和骄傲也仿佛随着国家的分崩离析而破灭了。国家不在了，以往对于足球界最有力的支持者也不在了，好多小俱乐部都倒闭了，大俱乐部也不景气，后来加上国际上很多反对南斯拉夫的实力把国家队禁赛，而没有一个人敢于向西方列强说不。 奥库卡说，如果铁托在，他们是断然不会甘心受到这种欺负的。团结起来的南斯拉夫不惧怕任何外敌的挑战，而堡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中国人不幸福

　　对于中国今天的发展，奥库卡表示了无比的赞叹和惊奇，他说中国超越了前南最鼎盛时期，国际地位上可谓呼风唤雨。 “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怎么看待毛泽东，但是我怀念铁托，是因为在铁托时代我们的国人之间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彼此之间都非常友善，人与人之间没有现在这种虚假，大家的经济状况和经济来源都差不多，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贫富差距，社会也比较稳定。那时候才是人过的正常日子。”奥库卡说，他也知道毛泽东最初创立新中国的时候我们很穷，但是那时候的中国人虽然穷，但是从他听说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来判断，人际关系似乎要更融洽一些，社会的氛围也比现在要简单得多。 “中国人有钱了，但是你们的生活真的因为钱多了，就快乐许多了吗？”奥库卡说他曾经问过身边的中国人同样的问题，但是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几乎每个人都会犹豫迟疑思考一番，点头摇头地都有，但能够看出来都不是特别地肯定自己是不是因为钱而感到快乐。

　　奥库卡说拿杨晨来举例，一个年轻有朝气地小伙子，按理说退役后的他应该有更多时间跟家人在一起享受亲情的快乐，但是他在南京忙碌，而妻子在北京，这样两地分居地过着漂泊的生活。 有时候他会问杨晨会不会觉得很苦，杨晨总是笑笑说：“为了事业必要坚持，想要成功就要付出！”奥库卡发现，不仅是杨晨，还有很多跟杨晨差不多的退役球员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一年中与家人相聚的日子寥寥无几，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漂泊，或者为了赚钱，或者只是为了有一份能够让自己生活在足球圈内的工作，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者为了别的什么。 总之，在奥库卡看来，中国的足球从业者很苦，做球员时苦，要封闭与外面隔绝，退役后也苦，要继续忍受跟家人长期分离。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生活方式，但是中国人选择了美国人式的生活标准，为了事业忙碌，抛开享受。多数为了积累财富，买大房子，买好汽车，但是通常很少有时间在房子里跟亲人好好吃顿饭，汽车更多的是用来做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并不是单纯为了代步。不管有钱没钱都很忙，不累吗？你们这样到底在忙什么？钱就是唯一的追求，除了钱，再没有什么能让你们停下来悠闲地喝喝咖啡放松一下自己吗？”

　　奥库卡说他更欣赏欧洲人的生活方式，工作是工作，享受是享受，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但是生命却是有限的。相对而言，他认为德国人是劳逸结合的典范，这种理念也正好体现在他们对足球水平的掌控上，放眼德国队，并不是世界身价最高球员的集结地，但是他们连续数年都能够在世界性大赛上拿到比较稳定的成绩。 “中国人活得很累，什么时候你们能够停下来，想一想，思考一下，你们的足球很可能会踢得更好！这就像人生一样，如果只是顾着赚钱或者赶路，而忽视了周围的风景和机会，最终的结果不一定好。中国足球的发展与整个环境是分不开的，所以不要太苛责你们的球员了，只有你们的心态放松了，他们才会松弛下来，看到的视野才可能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