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廖锴报道联赛过半，保级军团再度浮现。对任何一支保级球队来说，实力都不是保级的全部———落难于保级军团本身已说明实力不济，而在过去的数年中，联赛历史证明，保级的“杀人游戏”涵盖了多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你不是被圈定的“被杀者”，那你就一定还有生机，而在生机之下，是一片片血雨腥风。

　　专业时代国奥被做掉现雏形

　　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之前，事关保级时就怪相频现。

　　在中国足协的官方记录本上，1985年的甲级联赛，北京部队对南京部队、大连对山东这两场球的比分栏里，是一片空白。

　　那一年的联赛最后一轮，处于降级边缘的北京部队队遇上的是同是军队系统的南京部队队，而山东队碰上的是老朋友大连队。当时南京部队队已肯定降级，山东领先北京部队一场球，但在进球数上双方不相上下，而大连队必须获胜，才能保证进入前三名。不出所料，北京部队队以5比0“大胜”南京部队队。然而，山东队和大连队，你进一个角球，我顶一个头球，打出了5比5的高比分，大连加时获胜！令人称奇的是，当时为了鼓励进攻与提高中国球员的技术薄弱环节，中国足协特地规定积分相同看净胜球时，角球任意球头球得分双计。这项天真的规定反被某些球队所利用。最终的结果是大连进了前三，山东保级成功，北京部队队只好认栽了，降入乙级。

　　如果说这在当年还是两个队联手“祸害”一个队，那么，1991年的国奥被做掉就是典型的“杀人游戏”，只是，这样的游戏在现在看来，过于简单。

　　1990年，“竞选国家队主教练”那场好戏中，徐根宝成了主角，辽宁队主教练李应发则很落魄。银荔杯邀请赛上，冠军专业户辽宁队被国奥队与广东队联手从小组中挤掉，此后，辽宁队与国奥队在“贺龙杯”赛上“刀兵相向”。两者交恶导致了第二年联赛的“悲剧”。根宝所率领的中国国奥队为了提前准备奥运预选赛，早早打完了14场比赛，结果4胜6平4负积14分。

　　在徐根宝看来，当时保级没有任何问题，开始放心地备战奥运会预选赛时，却被对方精心“设计”。各队紧密配合，参赛的8个队中最终有5队积14分，获亚军的上海队也只有15分！国奥队由于进球数不够降组。

　　甲A时代八一和全兴的纠结

　　1994年职业化之后，事关保级仍然以“关系”为主，并不涉及直接的金钱，所以，这为“杀人游戏”提供了更好的平台和环境。实际上，这套操作在江湖上被认为是行之有效的，在2000年之后，仍然有一些资深人士不断提醒后辈，“不要用钱，用钱会出事的。”

　　1995年，20轮过后垫底的是全兴，而和他们竞争的是辽宁和青岛，最终，欢呼的是四川。

　　从第16轮到第18轮，全兴将在主场连续迎战延边、国安和万达，球迷和媒体视之为“保组三大战役”。10月8日，川军在主场竟以6比0狂胜延边，但是比赛引起了很大争议。此后2比3负国安、1比2负万达，“三大战役”仅得3分，球迷心急如焚。第21轮(11月12日)，全兴在主场迎来了青岛。结果，全兴、青岛两支末路狂奔的球队，联袂奉上一场精彩绝伦的经典战，其惊险万状的过程以及球迷的沉醉程度，甚至盖过98年全兴首次击败申花、万达。就在同一轮，辽宁输给了太阳神，张京天的老泪纵横证明他是想保辽宁的，但是，却有那么多的说不清楚和不甘。

　　最后一轮，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八一保卫了成都。

　　3年后，一切重新来过，仿若当年。太阳神被提前打压，不过，这次被打压不仅仅来自外部。世界杯后甲A重新开战，关于球员赌球的流言在广州太阳神的一场场失利中变得真实可信。留在甲A的最后一年，太阳神成就了两个甲A之最，赢球4场，输球14场。太阳神被提前联手做死，事实上，虽然那个时候对盘口等消息都不是很清楚，但只要按照流言来打，那么，几乎每个保级的球队都可以获得满意的答案。最后那个死签，给八一、沈阳、延边还是深圳？

　　八一要看四川的眼色，深圳要看前卫的，谁都知道，全兴是肯定保八一杀深圳的，而前卫不会买深圳的帐。那个时候，深圳甚至已经做好了降级的准备。

　　八一队派人去找全兴放一马，全兴不是不想放，但一些主力球员为难地说，老板杨肇基有进前四的名次要求，如果输掉比赛就完不成任务，而任务是和年底的奖金挂钩的，能不能略微在经济上表示一下，哪怕比奖金低很多也行……

　　当时关于八一足球队撤编已被提了出来，拿钱是不可能的。全兴队员表示，为了报恩，不会硬碰硬的，“到时候尽管攻，我们能防就防”。

　　比赛开始后，看台上响起“军民鱼水一家人”的歌曲，心照不宣的写照，全兴只在中后场倒脚，偶尔推进也是佯攻……但，历史总是由小人物改写的，这时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彭晓方出现了，当时是八一队一轮进攻无果，皮球正好落在他脚下，他心知肚明，略略带了一下球，见有队员来阻截，抬脚就是一脚胡射———进了。本来喧嚣的球场鸦雀无声，足有30秒钟，像一座死城。

　　距离成都不远的另外一个西南城市重庆，前卫2比0击败了深圳，但庆祝的却是深圳。

　　一切都不能重来，如果早点打招呼，也许，第25轮，四川就不会输给深圳了。

　　1999年12月5日，甲A的最后一轮，并不比纷乱的股市更简单。大连万达、深圳平安28分，青岛海牛、广州松日27分，沈阳海狮25分，直到最后一天，还有五支球队并不清楚自己最终的命运。那一天，人们记住了豫沈之战，尽管关于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特殊的原因没有完全解密，但大家都知道，申花、天津、吉林联手帮助了此前最危险的青岛，申花、天津在最后一轮前帮助青岛占据了有利的制高点，最后一轮，青岛又3比0赢了吉林，保级成功，而参与帮助青岛的天津却干掉了松日。认为自己最不可能降级的松日堕落，多年之后，潘苏通还在懊悔，如果自己不那么大意，如果自己愿意出点血，一切就不会那样了。

　　中超时代蓝狮绿城的悲剧

　　在挣扎了几个赛季不死之后，2006赛季，中超升二降一，力帆再次被圈定为“被杀者”。

　　在经历了1比0辽宁、2比1亚泰后，力帆开始了六连败。徐弘的上位没有任何起色，全年他们就赢了3场。联赛第28轮，申花5比2击杀力帆，正式宣判其死刑，打入1球的谢晖说“我们算是两清了。结束了，欠我的都结束了，明年就和他们正式告别了，明年不用来这了，他们降级了，碰不到了。”

　　要说清楚这年的杀人联盟是怎么形成的有些困难，但大家心知肚明。一家北方球队一度逼近降级区，但其老总稳坐钓鱼台，“怕什么，有力帆呢！”几乎每支球队遇到力帆都要死磕，最终，他们打入20球，丢了51球，全部是当年联赛之最，最后一轮，只获得联赛第五的实德在力帆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6比0让对手灰溜溜去中甲玩儿去。

　　和2006年一样，2007年也是只降1支球队，这次轮到了厦门。那一年，高洪波辞职，在俱乐部当了六年总经理的卢光瑞也改任技术顾问，而且，他提名的五位候选人沈祥福、殷铁生、陈金刚、刘春明、王宝山全被否定，厦门市体育局让本土教练高达明带队。虽然投入了将近4000万，但高洪波和卢光瑞的退隐让蓝狮成为大家的目标。

　　“高洪波和卢光瑞都是职业联赛混了多少年的人物，有多少关系啊，他们一走，即使人家以前得到了你的好处，也不会还给你了。”一位厦门俱乐部的官员当年说。

　　4胜8平16负，这是蓝狮的最终成绩，尽管体育局在选择高达明的时候已经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的降级还是有些吃惊，虽然别人告诉他们被做掉了，但自己仍然不清楚为何。

　　最后阶段，蓝狮一度保级形势有缓。第23轮，他们2比1赢了武汉、24轮1比1逼平深圳，第26轮，2比2实德。但在关键的第28轮，他们遇到了此前10场不胜的辽宁。在他们客场挑战厦门之前，江湖传言：“有球队承诺，如辽足能够击败厦门，让对方提前降级，将会为辽足提供奖金。”对于这个传言，辽宁当然是否认的，最终，辽宁赢了，在耶利奇先进1球的情况下，丁捷上演帽子戏法，3比1击败厦门，俱乐部也给队员额外增加10万元的奖金。

　　2009年的中超，除了一个已经被锁死的重庆力帆外，另外一个被杀的就是绿城。

　　在第21轮客场干掉绿城之后，深圳的日子开始好过了，而在联赛还剩6轮的时候，流言传出：为保深圳，中超诸旅要联手“做掉”当时积分还算可观的杭州绿城。当时，无论是宋卫平还是吴金贵都不相信，但事实是，尽管过去多年，但宋卫平当初的揭黑还是让很多人难以释怀。

　　事实上，从第21轮开始到联赛结束，深圳保持不败，其中不乏4比0亚泰、3比0江苏、3比0成都、3比1建业这样的大比分。而绿城则步履艰难，第28轮艰难逼平申花后，第29轮被亚泰3比1干掉，最后一轮0比4客场被夺冠的国安击毙。事实上，在亚泰那个3比1后，绿城已经没了念想。

　　“为何是我们？我们招谁惹谁了？”绿城在愤怒，但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如果不是打假扫黑，他们和力帆今年将在中甲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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