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珀的足球江湖

　　记者◎李翊

　　2009年1 1月10日，王珀这个始终混迹于--_流球队的“足球恶人”被警方控制。之前，因为组织广原队在新加坡踢假球而被警方通缉却逃回国内的大连籍球员王鑫因为赌球案发刚被警方抓获。2003年9月的川陕之战，王鑫坐在国力的替补席上，当时王珀是国力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王鑫落网后“咬”出了王珀，王珀“咬”出了杨旭，接着又深挖出了阎毅——这个未经警方证实的脉络正日渐清晰。让人好奇的是这个脉络的伸展范围以及所能达到的清晰程度。

　　身世

　　2009年11月18日，位于人民体育场三楼的大连市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很安静，简陋的办公室几乎被清空，这里充斥着搬迁前的凌乱。对于这里的老员工来说，王珀是带着“为大连体育事业发展做贡献”的光环出现的。

　　“他是个球迷。最早辽宁队十连冠的时候就跟着看球，那是80年代的事，跟辽宁队一帮60年代生人的队员关系不错。1994年职业联赛，王珀就开始追随大连万达队，主场客场全跟。主场必看，必须主席台。客场自己出钱也要看。赢球高兴，输球着急。那时球队收入不高，大连队一个主力队员一年才拿20多万元，年龄比王珀小，王珀老请他们吃饭，跟他们称兄道弟，关系很热乎。”管理中心的戴明(化名)告诉本刊记者，王珀以各种形式资助大连体育。“1998年他赞助过大连女子足球队。2002年女子足球参加省运会，王珀拿钱买的服装，队员服装后背印的都是‘中海直’。老年足球队经费不足，大连市体育局赞助足协一部分，几万块，剩下的要自筹。王珀常常过来，啪，扔个两三万元现金，赞助买服装，请吃饭。2000年他拉的赞助，搞了一届‘海直杯’全国老年足球精英赛，就在这个人民体育场踢的。”戴明指着窗外，迎接天空中飘洒的雪花的，是一片绿茵茵的足球场。“当时来了15支球队，大连队拿了冠军。”

　　2001年，大连老年队去海南踢足球比赛，王珀赞助了1.5万元，当时戴明是联络员，王珀是副领队兼队员。“一般有企业家赞助的，如果企业家本人喜欢踢球，就挂个领队的称号一起参加比赛。”戴明解释说，“比赛问隙我们去三亚旅游，入住宾馆时，他拿的是军官证，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我没看太清楚，级别还挺大，好像是大校。”在求证王珀的真实身份时，这是戴明唯一能想起来的关于王珀身份的细节。“打电话，说的都是‘给我账号打个300万、500万’一类的生意话。人家的私事，我们也不好意思问。”

　　与王珀私交较好的教练王导对王珀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是大连人，母亲是大连旅顺人，他的舅舅孙天壬是我们大连足协德高望重的前辈，对大连足球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人很好，是大连市体育局有名的才子，曾在大连市体委训练处任处长。后来去了大连市足球学校任校长。不过，他去世十几年了。”

　　2003年在葫芦岛举办的老年足球比赛，是王珀最后一次参加老年足球队的活动。那次王珀非要开着宝马去遥远的葫芦岛，被从安全角度考虑的戴明劝阻。这次比赛，因为王珀技术太差，没人给他传球，他一气之下不玩了。用戴明的话说，王珀是那种“我拿钱，你就得听我的”人。

　　“中海直”全称是“中国海洋直升机专业公司”，如果查阅当年中海直大连分司在工商局的注册登记，可以看到王珀留存中海直的履历表显示：王珀是沈阳人，1955年出生，1976～1979年，沈阳市和平区公安局刑警；1979～1985年，省消防局研究所干部；1985～1987年，省消防局劳服公司经理；1987～1990年，中海直东北公司经理；1990～1991中海直新新公司经理；1991年至今，大连中海公司总经理。根据王珀在注册大正、田纳西和益升木业公司时所填的法定代表人资料，王珀在沈阳48中学毕业后，1970年进入沈阳军区通讯一团。

　　2005年，在王珀起诉《足球报》对他的一系列报道侵害名誉权后，《足球报》曾聘请律师对王珀的经历进行过调查。《足球报》虽然最终败诉，却始终没有改变对王珀的看法和立场。

　　王珀真真假假的叙述为他的身世营造了想象的空间，再加上他“相貌堂堂，衣着考究，见过世面，气场很足”，每到与政府官员接触的重要场合，都会身穿海军大校服，声称是高干子弟，也能唬住一些人，成就不少事。

　　王珀在大连时，至少有一辆奔驰，一辆宝马，身上“登喜路”香水的味道总是若隐若现。据说有一次在机场，他一个朋友背了个LV的包，王珀见了就说：“这包不错嘛！”对方搪塞：“假的。”王珀把包拿过来看了一下说：“真的假的我还分不出啊，真的，6500元，是不是？”——被他一口说中了。

　　在大连足协官员看来，老球迷王珀不可能不知道足球水深，“商人无利不起早”，他进入足球圈就是一种投机行为，应该是想在这个行业里捞取点什么。“但是他从大连进不来，毕竟足球是大连的名片，政府主导，成绩说话。”

　　1995年初，被王珀尊奉位足球老师的盖增君离开了万达队，与此同时，王珀的朋友大王涛由万达队转会到八一队，于是，王珀对足球的喜好从万达队转向了八一队。1995年八一足球队主场落户西安，国力俱乐部老板李志民就是当初八一队落户西安的赞助商。每逢周末，王珀就飞到西安观看八一队的比赛，同时也结识了李志民。

　　草莽江湖

　　2003年，张口就是几个亿投资的王珀成为陕西国力俱乐部总经理。当年，中国足坛正活跃着两大派系，分别是南方的“健力宝系”和东北的“实德系”，在他们的牵头下，各个俱乐部联合起来向足协叫板，要求俱乐部自治。此时出山的王珀个性张扬，动不动就骂徐明，臭张海，“炮轰”足协。

　　2003年8月，上任伊始的王珀，开展俱乐部整风运动，这场以“抓内鬼”为主题、被媒体广泛报道的整风运动，最终的结果是陕西国力功勋教练卡洛斯被架空，主力门将江洪被排挤走。

　　1月初，离开中国多年的原国力主教练卡洛斯在接受国内媒体采访时表示，一开始很“正义”的王珀，很快向其示意主场拼三分、客场就要尽量让对方赢。卡洛斯证实，此前国内一直默认但没有公开指证的2003年9月21日，陕西国力客场跟四川冠城最终比分1：5的比赛，是王珀比赛20多天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一场“被操纵”了的比赛。   

　　那场比赛国力队最终以1：5败北，当时澳门庄家给这场比赛开出的盘口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刚开始是四川让一球，随后盘口一直飙升，从一球到一球半，再到两球，最后两球半。即便如此，庄家仍亏空了巨额资金。此后澳门庄家再也没有开出国力盘。王珀因此一战成名，成为庄家也躲避三分的人物。西安一位资深足球记者说：“这场比赛，连最外围的跑足球的记者，只要是参与了赌球的，都赚了。” 

　　根据这位记者的讲述，在国力队保级无望之时，尽管澳门庄家不开国力的盘，但是末代甲A的形势非常混沌，许多球队都要拿分保命，而个别球队则需要胜利来争冠，王珀主导下的国力扮演了尴尬角色，在多场关键比赛中涉嫌放水，对于主场比赛也毫不避嫌。“赌球下注，其实很简单，中场休息时，都可以在更衣室里看到球员公开下注，当时赌球是个半公开的事儿，反正是弱旅，陕西国力当时的比赛，想赢对手没有把握，所以干脆赌自己输就行了。”   

　　当年，已经在中国顶级足球联赛生存了三年，一度拥有“西北狼”美誉的陕西国力队，经历一系列的惨败，最终降组。2004年，王珀带着这支球队，整体迁移至宁波。不过，在陕西足球圈一些资深人士看来：王珀，不过是在陕西国力沦为赌球专业队的过程中，发挥了主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