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鹏

　　在去电视台做庆典节目的路上，国安队里一个曾在国奥队期间像《西厢记》张生骑墙会莺莺那样翻墙外出泡妞的球员，给相熟的杭州朋友发了条短信：绿城队员真垃圾！全国人民都看到，绿城踢球要比国安文明，球风要正派，所以这个评论不是针对绿城球品球风的。

　　绿城球员垃圾，不是这位国安小哥的发现，也不是绿城队的商业机密。今年下半年，我至少听到三支与绿城交过手的球队这样鉴定过，所以这个说法基本可以采信。当然，也可以推而广之，中超除了外援其实都很垃圾，中超本身就是堆垃圾。国际排名一百多位、年龄虚报了两三岁、踢遍亚洲还不是别人对手的国家队所在的联赛不是垃圾是什么？当然垃圾还应该分类，有的能回收卖钱，有的可以沤肥，有的是有毒，不能乱扔。中超的教练干的活其实就是分拣垃圾。像国安的洪教头，冠军教头啊，就没干过教练，原来只是俱乐部的一个老师爷，旧军帐里的老文书老衙役之类，可见中超里，教练跟夺不夺冠没有关系，至多跟降不降级有点说法。

　　半年前

　　谁信绿城会降级？

　　绿城也会降级？绿城真会降级？半年前，谁说这个话，等于说足协内定绿城要夺冠。你把一半中超球队列为降级热门，都轮不到绿城，为什么？因为绿城有钱，绿城靠谱。绿城的基地得到过外援的惊叹，绿城足校和梯队受到过足协的表扬，宋老板的足球理念得到朱骏的首肯，朱骏三年前说，搞足球的老板里，他最佩服宋老板。以朱老板的身份，能被他佩服的人都没几个，何况是被他最佩服的！绿城不差钱，不赖钱，足球老板能到这个境界，对球员说就是王道乐土、世外桃源，所以每到年关，到绿城这里来打探消息的知名教练大牌球员都有一摊。他们就图个稳定，二十一世纪中国足球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别看有些俱乐部许诺上亿的赢球奖金，实际上去年一年的赢球奖金和今年上半年的工资都还拖欠着，有的俱乐部为了省点钱，到联赛结束前还得抓几个内鬼，把打秋风当成打牙祭。有的俱乐部不时兴和教练订合同，只喜欢私设公堂，谁有通敌之嫌就把谁装进麻袋伺候。

　　这么好的球队，说降就降，够邪门的，像个生龙活虎的人，突然之间口吐白沫，两腿一蹬，归西了。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要不是仔细查检，还真发现不了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绿城还想东山再起，明年只是病休一年，就权当病理报告，不是等华佗再世，是盼着狄仁杰重生。

　　谁让绿城血本无归？

　　除去吴金贵临危受命救火，中超三学年里，绿城换过四人次教练，内援外援洗过几遍牌，效果一蟹不如一蟹，一代不如一代，换来的外援基本上是废铜烂铁。生死存亡的关头，甚至只有两杆洋枪打天下，最垃圾的球队都敢说绿城队员很垃圾。宋老板对房地产是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对足球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绿城降级，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之死？绿城队有过资金紧张的时候，但这根本不成为个问题，它的资金投入规模和到位速度，一直是中超里公认的楷模，有钱为什么进不到好货？从企业管理角度讲，绿城降级，类似于你把钱交给某位基金经理打理，他折腾了一年，股指从一千六拉到三千多了，不但没替你赚到钱，还让你血本无归，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是圈内操盘高手？

　　绿城去年也是这彪人马，去年秋天的时候他们草黄马肥，像今年的江苏队一样牛逼，在中超里想让谁活就让谁活，想让谁死就让谁死，直到最后一轮才跟申花动了一次真格。去年的牛逼与今年的窝囊不在这里的讨论范围之内。疑团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是人之常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什么去年那些受过绿城救助的晦气鬼，今年全都翻脸不认人，碰到绿城都杀红了眼，绿城的保级对手们却是一路上有人逢山开道，遇河搭桥，半截入土的都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艺高人胆大像围棋高手与人下让子棋一样。按他们下半年的牛逼劲，只要上半年稍微动点真格，国安就永远争不到第一。绿城缺的是运气，还是人脉？还是八年前那场风暴的后遗症至今不除？如果去年没有交情只是交易(这符合中超的一贯习性)，谁是身穿红马甲的操盘高手？

　　仁政换来了

　　三军用命吗？

　　绿城很多球员这一年的活计是这么划分的：大半年与自己人斗，小半年与别人斗。为了把教练搞下去，他们付出足够的耐心和代价，不惜砸自己的饭碗——甘冒输球的风险。赢球奖是球员的命根子，搞教练不是闹革命夺政权，他们这么执著搞得不亦乐乎，动机很令人生疑。没有奖金，他们靠什么维持高消费，靠什么娶妻、生子？客场惨败江苏那一场，绿城有球员一到南京就接受主队球员的接风洗尘，觥筹交措着席间说了什么话？绿城有的球员，逮着机会就奔庆春路上的娱乐城喝酒泡妞，他们难道靠小还丹维持功力？中超老板管球员，有的用暴政，有的用苛政，绿城队相信仁政，宋老板把他的历史观贯彻到球队，除了不短球员的钱，还从来不收球员的手机和电脑，不对球员搞三停，不搞军事化管理，球员可以不住基地。仁政换来了知恩图报和三军用命吗？老鼠喜欢下水道，老鼠更喜欢粮仓，老鼠爱大米。

　　半个月前，决定了绿城事实上降级的那个主场，绿城最忠诚的支持者那片看台上，“大宋王朝”的旗帜悄悄改成了“站直了，别趴下”的横幅。输掉了那一仗之后，西看台上的球迷说，呵，晚上看烟花去，没有一丝的苍凉，很平静从容，可见降级不是大不了的，辽宁队把降级也就当成一次年休。降级换一种活法，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尝试。从欢天喜地冲超到降级，绿城这三年看起来没病没灾，还有人以为他们百毒不侵；从八年前那一次轰轰烈烈的风暴之后，宋老板一直以为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足球正道，一直以为人在干，天在看，不相信攘外必先安内，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经历了这个寒秋，如果他还是这么认为，等待他的，可能只是百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