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马寅、特约记者韩博报道

　　对现在这帮辽足球员来说，1999年的经历无疑是一次神话——无论是成绩还是收入。

　　“我1998年下半年就到辽足一线队了，1999年在队里是替补，那个时候我一个月能拿到18000元的收入。球队里的主力像李铁等都是拿年薪的，而另一些人一个月能拿到2到3万元，那应该是辽足最好的时候。从我离开之后，辽足好像就不太好了。”杨晓龙对记者说。1977年出生的他与张玉宁、李金羽等球员是同一批，不过在辽宁队算不上知名的球员。2003年他转会去了天津泰达，第二年外出被歹徒抢劫身中一刀，随后退役，也开始了另一样的人生。

　　杨晓龙在辽宁队只打过几次首发，而1998年他调到一队的时候，他的工资从8000元涨到了18000元。这个数字与当时的社会工资标准比较，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当年的工资确实很高，我一个替补就可以拿到这些，而且还有比赛奖金呢。工资是发到卡里，奖金都是分现金。有的时候赢球后一个星期就可以领到奖金，上场的替补按照时间分钱。算起来，当时的收入还真是不低了。关键是，当时辽足总赢球，企业也都来赞助，俱乐部发钱虽然不是特别及时，但后来都补上了，我觉得俱乐部那阵子是不太缺钱的。”

　　作为边缘球员的杨晓龙当时都活得如此滋润，那些偶像球员更是可想而知了。1999年的辽足不管走到哪里，球迷都会打出球星的照片迎接，很多女球迷在讨论自己钟情的偶像哪个更帅的时候，居然能够在场地边吵起来。李金羽手机更换的频率是最高的，他手里的手机就是一个风向标，就是即将上市的最新款型。当笔记本电脑还是一个很神秘的电子产品的时候，辽宁队球员们就几乎人手一台了，那时候上网比较困难，球队流行的是红色警戒游戏。当然，也有很多有心人，像李铁这样的球员，用笔记本记录了自己的记忆，后来整理出了一本《铁在烧》。

　　1999年的足球市场还很诱人的，大老板曹国俊从没有为钱发愁，一场比赛的收益可以达到200万至300万，上门来送钱的企业也排成了队。辽宁与山东比赛的门票，最贵的被卖到了1000元一张。当年甲A联赛最年长的教练张引，从来不会为球员发愁，而是要为这场比赛到底安排谁发愁——能力强的球员太多了。

　　然而，有聚必有散，辽足的强势也不可能长久。1999赛季的甲A亚军，像是小虎们成长的祭礼，也意味着它们从此将天各一方。一批又一批球星的被转卖，使得“辽足1999”只能永远是美好的记忆。两三年前和曲东见面，说起1999年辽小虎踢到哪里都是主场，走到哪里都充满笑声，曲东想起了一次在北京转机，他和姚立、李尧在机场宾馆挤在一个被窝里看电视说笑话的情景。“那时候就感觉快乐的日子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没想到说没有就没有了……”曲东伤感地说。

　　更令人伤感的是曲乐恒的故事。1998年秋天，张玉宁成了甲B最佳射手，记者去沈阳采访他，张引带我到了他的宿舍。和张玉宁同屋的那个俊朗的男孩，见张玉宁忙着回答我的问题，于是自己去水房刷饭盒，还不忘捎上张玉宁的。他就是曲乐恒，那是记者第一次认识他。可是，曲乐恒的快乐也定格在了2000年的那个春天，他和张玉宁之间的恩恩怨怨，成了辽小虎身上最惨痛的一道伤疤。而现在一提起他俩的交往，记者眼前首先会浮现的却不是位置竞争，也不是那场车祸，而是那两只饭盒。

　　更加忘不掉的是肇俊哲，辽足多年来的旗手。1997年12月10日下午，张引教练为帮助记者完成采访，带着小肇、王亮、李尧来给我讲大羽的故事。走在三个人最后的小肇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一顶毛线帽，当时只有18岁，尚未出名。我像审犯人一样要求他们每人必须讲出两个大羽小时候的精彩故事，为了完成任务，小肇静静对墙沉思了十几分钟。采访过后，我们互相留下了呼机号，第二天我就试着呼了他……那时没想到，年龄最小的肇俊哲却成了辽足最久的守望者。只是，十几年的坚守如今换来的结果却是降级，不知小肇心里是何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