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时空记者 李娟

　　我没有想到联系武汉退出事件各路当事人如此顺利。当初还担心他们会因为敏感而婉拒，让我惊讶和欣喜的是，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有倾诉的欲望。

　　感觉当事人中，不同的人有着各自不同的态度。教练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球员尤其是年轻球员流露出对前途的迷茫；俱乐部管理层则不像球员那样担心前途，退出也异常坚决。

　　可能因为身份的原因，在采访朱广沪和球员的过程中，总是感觉他们有很多的顾虑，有很多的压抑，有着欲言又止的感觉。像朱广沪，很多事情都是在暗示，然后立即又把这种暗示拉回去。比如他对我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困难”，但他马上又说，“不管执教哪支球队，都会遇到这样的困难。”

　　朱广沪所说的困难，来自内部还是外围？他告诉我说，内部没有遇到困难，因为俱乐部第一次投入那么多；这种困难也不是来自球员和球队本身。那只能是外部环境或者说足协，这方面朱广沪一直没有具体所指。

　　我感觉最可怜的是球员，尤其是那些十八九岁的年轻球员。他们几乎花掉了一个家庭的心血和金钱，渴望通过踢球来赢得一个好的未来。前途突然迷茫之后，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究竟是什么。他们嘴上都说“支持俱乐部的做法”，称俱乐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当俱乐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会首先考虑球员，这很正常。

　　让这些年轻队员不理解的是，他们从四五岁就开始踢球，也一直很努力，为什么外面还一直在骂他们。我注意到，一些年轻队员私下里在谈论上学的事，互相打听哪些学校可能要他们这些职业球员。上学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最终如何处理，我并不知道。

　　印象最深的球迷就是“铁喇叭”梅南生。在我采访的过程中，他是唯一一个刚一开口眼睛就湿润、喉咙里就带着哭腔的人。另外那些人说的都是一种外交式的话语，唯独铁喇叭流露出球迷的感情。他没有抱怨中国足协，也没有指责武汉俱乐部，他只是在问，“球迷其实不指望回报，只是希望能够看到自己的队伍踢球。办足球的人应该想想，办足球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多球迷支持，为何一下子就甩手不干了？”10月2日，他们从下午1点一直等到3点半，他们知道可能不打了，但是不甘心，直到确认武汉队不打了之后，他们也崩溃了。这就是可怜的球迷，他们是最为弱势的群体。

　　我是外行，不太了解足球的事情。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中国足协被骂了这么多年后，至今没有什么改观？外界说的一些很多简单的、直接有效的办法，为什么中国足协没有采取？或许是利益的问题，因为沈烈风一针见血地说，他们搞足球是被逼得投资，为了城市的形象和名片。不过，足球应该是公益事业，或者说是慈善事业，为什么最终还要被骂？这些问题需要认真做出解答。